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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章:穿過世界的手

  神國之上第兩百一十章:穿過世界的手在視覺被吞噬之前,寧長久看到了罪君的真容。

  黑袍掀去之後,他的身軀像是解開了某種封印,隨著瀰漫開來的黑色幽冥之氣飛速擴散。

  他的身軀也像是從中炸開的禮炮,迅速延展。最先展開的,是身後的一雙骨骼修長的翼,翼膜間生出的狂風掃開幽冥之氣,露出了他隱藏於黑暗中的身軀,那身軀中央的骨頭像是由無數細長的麻繩擰成,兩邊則是鋼鐵般堅硬的,裸露於肌肉表皮的肋骨,身體的下方,則是惡魔般的肌肉分明的腿,足上利爪修長垂下,帶著詭感的美,他的雙爪懸浮於兩側,沒有與之相連的手臂,取而代之的,是黑蒙蒙的霧氣。

  黑霧之後,是他的眼睛。

  那是一隻橫著眼,他的眼白是黑色的,中央卻睜開了兩線白色的瞳孔。

  他的整個身體,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神話形態的,張開了翅膀的「罪」字。

  這幅影像才一出現在寧長久的眼睛里,劇痛便猶如針扎而入,刺得他瞳孔失色,雙目盡血。

  在刺痛感來臨的一瞬,寧長久沒有做任何猶豫,他的身後,虛空開裂,陡然出現的點再次容納了他,他跨越層層虛幻的時間,耳畔響起了黃泉之水的奔流聲響,微微的失神里,寧長久像是置身在一片峽谷之地,放眼望去,深峽的石壁似一個個鏤空的棺材,其中儘是面部猙獰的屍骨,它們形態各異,卻無一例外地將空洞的白骨眼眶投向了自己。

  身後的層層空間不堪重負,開始崩塌。

  罪君的本體出現在了這個世界里,於是世界的存在都像是一種對神祇的褻瀆。整個世界像是一片極深的海水,狂亂的氣流在其中翻騰涌動,掀起滔天駭浪,那些浪頭一刻不停地拍打向寧長久。寧長久銀白色的劍光被越打越淡。

  在穿越那個交點之後,寧長久破碎的雙目已然復原,但他卻不敢正視罪君,只能狼狽地逃往天空的更深處。

  此刻的罪君是這片大海唯一的掌舵人。

  混沌的氣流如掠過身側的風刀,割面而去。

  寧長久身影瘋狂上升之時,狂風中浮現出了黑色的煙,黑煙如手,陡然纏住了他的腳踝。

  審判的牢籠堅不可破地鎖住了他。

  寧長久直接斷足,繼續飛升,從下一個交點中破殼而出,宛若新生。

  但他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身後,有一個巨大的影子以更快的速度逼了過來。

  罪君的橫目豎瞳鎖定了他。

  他就像是深海中猛然探出的巨大章魚,向著獵物纏繞去自己的觸手,每一個追迫而至的手,都像是地獄之門中竄出的黑紫色火焰,燃著濃稠血腥的死亡之意。

  寧長久身影驟止,修羅之體盡數發動,他的白衣上的光像是燃燒的蒼白之焰,這是傳說世界里,曾經將星辰灼燒成灰的無色神焰。

  寧長久瞳孔中的光也由金色轉為白色,他高舉起劍,身影一折,如鳥收翼,箭一般俯衝而下。

  兩者相撞。

  轟響聲響徹天地,聲勢甚至不輸那日夜除升空而去,對撞罪君之時。

  蒼白的火焰夾雜著狂雷怒電,無盡的狂風以兩人為點向著四周嘯散,那渾濁的天幕之後,時不時有大片的亮光明滅,它們不停閃動,倏忽間便是數千里。

  那是天空之後的槍劍交鳴。

  ……

  ……

  司命向著世界的深處走去,景物變換著,只是無論壯闊還是貧瘠,都逃不開骨子裡的荒涼。

  透過時間的斷裂層望去,天空中戰鬥的畫面也越來越快,彷彿末世的預言應驗,災難不分先後地席捲到來了。

  對於天空中那場戰鬥,司命無法看得真切,

  她只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許多她都未曾見過的戰爭,那些戰爭藏在最隱秘最古老的史書里。那個混亂的年代,神祇們濫用權柄搬山填海,破天陷地,攪得白骨成山萬靈難存,傳說如今的六界峰上,依舊存在著那幾位上古大神的骨雕之相。

  若這場戰鬥發生在外面的世界中,那麼沒有一整個殘破神國壓制境界的話,他們的戰爭足以殺得滿洲生靈塗炭。

  當然,若真在外面,最有可能發生的,還是寧長久被螻蟻般碾死。

  司命想著這些,忍不住緊緊捂著自己的胸口,她修長手指深深地陷了進去,掐皺了黑袍,單薄的背影在天地動蕩中顯得伶仃。

  她發現自己對於那個白衣少年產生了一絲她極不喜歡的情緒。

  她知道,先前在自己決定成為他的靈,把權柄交給他的時候,自己的道心上就產生了依賴感。

  罪君來臨,她遇到了自己殺不死,斬不滅的東西,於是便將希望寄託給了其他人。

  所以她原本的,睥睨天下而無敵的傲氣便出現了難以抹去的裂痕,對於曾經躋身傳說境,道境圓滿的她而言,任何一點細微處的紕漏,都有可能在重新邁入那個境界時無限放大,最終成為致命的瑕疵。

  所以她必須修補自己的道心。

  修復道心的方式便是殺死罪君和寧長久。

  所以此刻,她希望寧長久可以贏。因為她殺不死罪君,但兩敗俱傷后的寧長久,在她手中便羸弱如雞崽。

  想著這些的時候,司命望向天空的眼睛忽然一滯,瞳孔深處難掩驚愕之色。

  一道白色的流星劃破天際,轉瞬即逝。

  接著,遠處有水龍如冰柱般騰起。

  被砸落的是寧長久的身影。

  那柄高速旋轉的雷電之槍,抵著他再次撞入了冰海之中。

  幸好,不久之後,畫面像是倒放,那襲白衣再次拔地而起,直衝天霄。

  在那之後,司命又看到了許多次有身影從混沌中被撞下,每一次都是那襲燃焰的白衣。

  寧長久的身影每次被砸落之後,他再一次的拔地而起,都比先前要慢上幾息。這也說明了他的傷勢越來越重,這樣下去,在權柄之力用盡時,他必死無疑。

  天空中不停劃過的電閃雷鳴與蒼白極光已經交替閃爍了許久。

  這場戰鬥在悄無聲息之中,已經漸漸地接近了尾聲。

  司命沒有再向深處走去,她先前還在策劃著,若是罪君敗去,她該如何殺死寧長久。

  但此刻好像一切都不需要想了。

  她眼睜睜地看著那雷電糾纏的雲層忽然向下凹陷,那個白衣之影再次如箭一把被射向了地面,他所陷落之處是一片是沼澤。

  沼澤的張力被瞬間撕破,他的身體陷入其中,瘋狂下沉,在沼澤中砸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向深坑中填去的淤泥很快將他整個身子包裹住了。

  寧長久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出了多少劍。

  在他身子落下的那刻,他想要再次使用權柄,卻感受到了真正的力不從心。

  在罪君未撕開黑袍之時,他與的戰鬥尚有懸念和餘地,但當罪君展露出自己的神話形態后,那麼無論是劍目還是金瞳,在見到他的那一刻都會被刺瞎。

  除非他真正達到了那個層次,要不然他連直視罪君的真容都無法做到。

  而罪君展露神祇之軀亦有代價。

  神祇的神話之態象徵著真正的無上隱秘,這樣的隱秘被越少人知道就越強大。

  每有人多看他一眼,他神秘的面紗便會淡去一些。

  此刻的罪君也像是陷入了狂暴之中,無論寧長久用何種手段,置身於何處,他的橫目豎瞳都死死地鎖著他。

  譬如此刻罪君便立在雲端上,雙翼大張,身子微弓著,直視下界,透過厚重的沼澤地,看著沼澤之下那呼吸微弱的影子。

  罪君忽然伸出了虛無漂浮的利爪,利爪收縮間,那道狂雷被他重新抓在了手裡,只是此刻他並非長槍也非刀劍,而是變作了一道金色的十字架。

  「無罪之罰。」

  罪君緩緩開口,聲音透過天地兩界,直達沼澤的深處。

  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這道天幕後面,泛著十字形的閃電。

  司命看著它,心中生出本能的畏懼,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刑架上的日子,那時候,手握時間權柄的她,第一次對度日如年這個詞有了真正深刻的認知,同時,那些抽打與鞭痕的感覺幻痛般來臨,她修長的雙腿向著中間微屈,膝蓋輕碰交疊,身子不自覺地緊縮了些。

  接著,她的心中泛起了一股必死的意味。

  這種感覺還有許多人感受到了。

  夜除,邵小黎,城中所有的倖存者,部落中的居民們……

  在十字架亮起的那刻,他們的心中都生出了一種心如死灰之感。

  但這抹死灰之意並未應驗,因為它所指向的,只是寧長久。

  「老大,老大怎麼了……」邵小黎忽然慌了神,她捧著自己的心口,神色顫抖。

  夜除瞳孔中的死意稍縱即逝。

  他放眼望著整個崩壞的世界,這撕裂的城池在他眼前就像是一粒不起眼的沙子。

  「差不多了。」夜除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接著獨自一人向前走去。

  每走一步,他碳黑色的臉上便開始生長出俊美的五官,那五官不像是真實的,更像是筆墨描摹而出的。他漸漸恢復到了自己過去的模樣。只是本該丰神俊朗的少年,此刻的身體看上去依舊像是瀕死之人。

  「你要去哪裡啊?」邵小黎心中不安。

  夜除道:「等寧長久回來。」

  在寧長久於荒原上搜尋到他之後,他曾與寧長久有過一段秘密的對話。

  他將自己鑽研了數百年的陣法傾囊相授。

  現在差不多是時候了。

  ……

  沼澤中的寧長久像是失去了呼吸。

  「還撐得住么?」

  有聲音在喊他。

  那是劍靈。

  寧長久的思緒被一點點拉了回來,沼澤剝去了他的皮肉,他此刻的筋骨也盡數扭曲,識海中似有刀子不停割過,攪得血肉模糊。他也感受到了那道九天之上落下的殺意。

  這必殺的意味反而讓他更加清醒了些。

  「撐得住。」寧長久話雖如此,但他的神輝卻已愈發單薄。

  劍靈說道:「他要來了。」

  「還有多久?」

  「現在!」

  極短的對話之後,沼澤地被撕開。

  數萬里的沼澤就像是一片血肉糜爛的傷,而他則是隱藏在腐肉深處的腫瘤。

  金色的十字架斬落下來。

  深陷沼澤地中的寧長久忽然睜開了眼。

  他的身體血肉模糊到難以入目。

  修羅神錄加持的力量像是被刀刮翻的魚鱗,在褪去了所有的堅硬之後,便只剩下柔爛的肉。

  寧長久看著從天而降的罪君,他的瞳孔再次像是被捏碎的雞蛋,猛地炸開。

  接著,十字架貫穿了他的身子。

  寧長久卻伸出了手,死死地抱住了他。

  在十字架刺入他血肉深處之時,修羅神錄幾乎出於本能的發動,不需要寧長久動任何念頭,那八十一式以極快的速度從他的氣海中榨取靈力,然後化作真實的招式,似萬箭齊發,暴雨般向著罪君刺了過去。

  這八十一式凌厲至極,此刻混雜了神性的權柄,每一擊都帶著可以誅殺古神的銳意。

  哪怕是罪君的身軀上,都留下了一道道細淺的凹痕,那羽鱗之下,甚至有鮮血滲出。

  但如萬柄長槍陣壓的八十一式還是被罪君一一破除了。

  也是這一刻,寧長久的白銀之劍脫離他的掌控,向前刺了過去。

  因為修羅神錄吞噬了天諭劍經的緣故,所以他的修羅神錄,擁有足足八十二式!

  這是第八十二式。

  這一劍本是刺不破罪君的身體的。

  但寧長久死死地抱著他,無限的權柄最後一次發動,他與罪君被一同納入了權柄之中。

  交點之外,寧長久的傷勢盡復,而罪君的本體沒有受到明顯的傷,只是那白銀之劍,卻奇迹般地刺穿了罪君的身體。

  罪君冷冷地看著懷中之劍,無動於衷。

  這一劍的劍氣在他體內瘋狂地爆炸著,但對於他來說依舊無關痛癢。

  哪怕寧長久機關算計,依舊是必死之局。

  但寧長久的臉上,卻露出了一抹笑意,他伸出了手,繞過了罪君的身體,握住了劍尖。

  他的動作像是一個久違的擁抱。

  他以身為劍鎖,將罪君死死地鎖在了身前。

  寧長久的精神力向著整個世界飛速地延展,接著,所有的元素都沸騰了起來。

  這一刻,罪君才發現,他們足下的世界,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陣。

  他認得這個陣。

  當日夜除以時間之焰托著巨箭升空之時,下方發動的便是此陣。

  寧長久沒有數百年前的時間去收集足夠的時間,所以他只能將陣畫得足夠大,以天地為盤,再以災劫雷火雕塑河川,形成這巨大的陣。

  這不是小飛空陣,這是真正的飛空陣。它曾托著夜除飛向雲霄!

  此刻,天地風雷,山澤水火的元素之息恰好已暴亂到了頂點,這些力量相互牽引,終於形成了這巨大的陣。

  寧長久調動了所有可用的力量裹住了自己。

  天火拔地而起。

  飛空陣中,寧長久以身與劍死死地鎖著罪君,衝天而去。

  罪君的瞳孔豎成兩線,他的翼膜長大了最大。

  哪怕是地上的一顆碎石頭,都可以感受到他的憤怒。

  他的利爪扣住了寧長久的肩膀,想要將他的雙臂直接卸下,無數道審判的雷電也打在了他的身上,寧長久的白衣被撕開,後背在一瞬間被打得血肉模糊,幾乎可以看到肋骨之後跳動的心臟。

  他們鎖在一起的身體卻不可阻擋地被整個大地高高拋起,飛向了重霄。

  他們的身形都似被拉得很長。

  寧長久的面容已然痛苦得扭曲,他的雙臂鮮血淋漓,腦袋揚起,脖子拉長,所有的筋骨脈絡都暴突著,像是洪災之中無數即將決堤的河流。

  他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里。

  罪君明白了他的用意。寧長久想要將他帶入那片時間流速絕對的空間里,天上一息,地上一年,他要將罪君年硬生生地拖過去!

  可寧長久最終還是失敗了。

  這個陣法固然強大,但如今他們的戰鬥引得時空凹陷,原本的天地被填充而來的空間抬得更高了。

  哪怕這雕塑山河的大陣也沒能跨越這遙遠的距離。

  這是寧長久始料未及的。

  「你失敗了。」罪君緩緩開口,他的聲音不再冷漠,反而帶著一絲遺憾。

  寧長久意識模糊,他感覺到那拖著身體的力量漸漸消失。

  罪君幾乎洞穿他肩膀的雙爪猛地一擰。

  天旋地轉。

  他們的身子顛倒,重新向著世界的下方墜去。

  寧長久模糊的餘光里,可以看到那片虛幻的天穹就在不遠處,只是那段距離,他永遠也無法逾越過去。

  劍靈也發出了一聲絕望的嘆息。

  灼燙的神血包裹著它,似要將它燒為灰燼。

  他們一同下墜著,距離天空越來越遠。

  就在一切將要結束之際,寧長久忽然想起了什麼。

  他對著離自己遠去的天空伸出了手。

  罪君看著這一幕,沉默不語。

  修羅神錄錘鍛出的精神力量強大到不可思議,那些精神力就像是一根又一根的線,向著天空中飛速穿去,探入那虛幻的宇中。

  精神力的滲透性極強,輕而易舉地穿透了那片宇后,飛入了破碎的神國之中,然後向著更高處徑直飛去。

  但這沒有意義,精神力再強大,也只是虛幻的線,無法成為他真正的繩索。

  他的身體依舊在不停地下墜,審判的雷電之下,他的肉身隨時要被打得俱滅。

  「別白費力氣了,除非有奇迹發生……」劍靈的聲音無比低喪,它也開始等待死亡的到來。

  可奇迹真的發生了!

  精神力的盡頭,忽地捕捉到了什麼。

  那裡有一個熟悉的陣法。

  那是小飛空陣!是深淵之側,陸嫁嫁於淵邊結廬修行的第一日時繪下的小飛空陣!

  這個陣法本就是陸嫁嫁希望有朝一日他出來后,可以早點找到她。

  這一刻,他與這陣法隔著一個世界,驀然相逢了。

  他對著天空伸出了手。

  於是那隻手好像真的伸了過來,抓住了他。

  那是陸嫁嫁的手……

  她一直在等自己回去啊……

  寧長久破碎的雙眸迎風而淚,那張清絕於塵的容顏好似在漆黑的夜幕里對著自己微笑,當初九嬰墮入深淵之時,那悲痛欲絕的慟哭之聲猶自繚繞耳畔。只是如今這哭聲的源頭變成了自己。

  他伸出了手,顫抖著手指,逆畫小飛空陣。

  所有的精神力化作了實質的線,將他與深淵邊的那個陣法勾連在了一起!

  他抓住了她的手,向著蒼穹飛去。

  層層的天空為他打開。

  他擁抱著懷中的惡魔,沖入了那片時間流速絕對的領域裡。

  沖入那片領域之後,他們的身體並未停止加速,繼續向著上方飛去,撞上了那片世界與神國的隔閡。

  寧長久骨骼盡斷,整個神國在他的識海中浮現了一瞬,然後將他重新鎮壓下去,先前被破開的結界之壁也重新合攏。

  那一瞬里,他看到了無數的仙魔之骨,那些骨頭鋪成了地面,累成了台階,鑄成了萬丈高塔,雕成了萬朵蓮花。

  所有的骨頭像是披甲帶刀的侍者,它們一起面朝之處,是一具無頭的神骨。

  那神骨隱在重重垂天的帷幔之後,無法看清。

  但饒是一個影子,便足以吞盡天光。

  九嬰拼接而成的屍骨已然帶著神話傳說中的震撼美感,但在它的面前,卻好似一個簡陋的雞架子。

  那是真正的神骨。

  識海中的畫面被黑暗吞沒。

  罪君也看到了這一幕。

  「不是雷牢。」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

  接著,罪君立刻明白了一件自己本就不該懷疑的事。

  這個世界,絕對沒有人可以單獨殺死神國之主。

  這具神骨的死亡,背後指向了另一件驚天之秘——十二國主之中另有叛徒!

  那個叛徒聯合此人殺死了這位神主,然後割下了他的頭顱!

  撞入視線的畫面很快吞沒在了黑暗裡。

  寧長久依舊伸著手,像是懸崖邊即將摔落的人。

  罪君不停地撕扯著他的身體,但無論承受多大的痛苦,他也寧死不鬆開。

  漸漸地,寧長久的修羅之軀支離破碎,權柄之力也再無法凝聚,強大的精神之線古琴般根根斷裂,小飛空陣再難維持,失去了光芒。

  許久之後,他鬆開了手,身軀無力地向下墜去。

  他渾身上下沒有一片皮膚是完整的。

  在他身體下墜之際,罪君終於拔出了胸口的白銀之劍,他看著這個竊取神力的瀆神者,將那柄修羅之劍向著寧長久的心臟刺去。

  凌厲的劍落到他心口之時卻沒有了力量。

  因為握劍之人已消失不見。

  天上一息,地下一日。

  轉眼間,外面的世界已冬盡春來。

  罪君年已過,無神之月再次到來,一個月後,蹄山的國度將要開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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