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天命與天榜
神國之上第三百一十章:天命與天榜冬日,除夕剛過,天上的煙花與夜已被黎明替代,唯剩風雪無休止地吹卷著。
寧長久獨自一人御劍越過雲端。
他立於劍上,風聲在耳畔嘯著。他的目光透過蒼茫的風雪鳥瞰大地,整個人間都似一幅雪白長卷上的點綴,鋪向無邊無垠的遠方。
古靈宗早已離他遠去。
昨夜的醉意還在腦海中翻騰著,讓他有些眩暈。冷風沖刷著眉眼,一點點帶來了清醒,他回想著昨夜的事,只是嘴角勾起,自嘲地笑了句「真是胡鬧」。
昨夜他們將司命聯手綁在房裡,欺負了一番,逼著她說出一番羞人話語認錯之後,三人便重修於好,一同圍著火爐飲酒聊天,陸嫁嫁最不勝酒力,很快便暈暈乎乎地了,強撐著與寧長久和司命拼酒。
他們都是很少飲酒的人。
司命酒量雖好,卻不愛飲酒,她認為酒是低劣的刺激,是凡夫俗子的忘憂之物,仙人淺嘗輒止便好,不值得痛飲。而寧長久不愛飲酒的原因更簡單,因為前世二師兄總是喝酒誤事,連累自己一起被大師姐罵。
於是他和司命看似在拼酒,實則暗地裡都在想辦法不留痕迹地將酒傾倒掉。他們一邊斟酒一邊說話,觥籌交錯,來來回回幾十個回合,倒是聊得口乾舌燥,嘴唇都要微微龜裂了,但直到罈子見底,兩人誰也沒有喝上一口。
這也是另一種慪氣。
與他們一起飲酒的陸嫁嫁傻乎乎地喝著,她無法理解為什麼他們的酒量這麼好,但她也不想丟了顏面,一杯杯強撐著。最後實在意識不支,趴在寧長久的耳朵邊,模糊地說了一句什麼,然後便靠著他的肩膀,倒頭睡去了。
寧長久將陸嫁嫁抱上床榻,安頓著歇息,然後借著收拾關窗的名義,將袖間攏著的,許多酒水凝成的緊緻小珠信手彈到了窗外。
司命則以時間權柄遮掩,將那些藏匿的酒水瞬間蒸盡。
屋內的酒氣如霧瀰漫。
兩人心照不宣地坐下,聊了些往事和今後的打算,司命身為神官,知識廣博,她借著酒意說了一些上古時代的隱秘,不過那些事大都是不可追溯的前塵了。
「明日你真要孤身前去么?」臨近黎明時,司命問。
寧長久點頭道:「是。」
司命道:「能告訴我原因么?」
寧長久道:「這是秘密。」
司命微笑道:「我猜與你的師門有關。」
寧長久想了想,道:「或許是的。」
司命道:「你那個師門這麼多年不聯繫你,是不是把你忘了?」
寧長久搖頭道:「不會忘的。」
司命想了想,道:「也對,以你的天賦境界,放在世間任何的地方都是一等一的存在,我甚至覺得,若給你個百年時間,哪怕是劍聖都未必是你的對手,若是有朝一日你回了師門,發現自己是師門的最強者,想來會很有趣。」
寧長久笑了笑,他知道司命會錯意了。司命以為他的道觀不過是個厲害的隱世門派,但寧長久至今還不知道,不可觀究竟藏在世界的何處。還有當初師尊一劍殺死自己之後,他靈魂長期困囚的那個荒蕪之地又是哪裡?
這些事他都想了很久。
寧長久微笑道:「我不用比師門厲害,比你厲害就可以了。」
司命的臉一下子陰沉了下來。
「那你也痴心妄想。」司命冷冷道:「我今後總會重新成為神官,等到那時,奴紋與我而言不過兒戲,除非你可以成為神國之主,否則永遠不可能戰勝我。」
寧長久笑著搖頭。
司命看著他自嘲的笑容,神色緩和了些,她舉起酒杯,晃著其中的酒,道:「我知道你在動什麼鬼心思,你金烏里藏著一個殘破神國對吧?呵,但你可知道,修復一個國要比構築一個國更為艱難,更何況真正的日光早已被遮蔽了呢。」
寧長久自通道:「擊敗你不需要靠日光。」
司命總感覺他話裡有話,淡淡回應道:「你和陸嫁嫁一個樣,嘴硬。」
寧長久道:「我走之後你可不許欺負嫁嫁。」
司命微笑道:「我會好好善待嫁嫁的。」
……
昨夜的記憶碎片已有些模糊,臨近清晨時,寧長久擁著陸嫁嫁睡了一會兒,醒來之後囑咐了司命些話語,隨後他去小黑屋見了委屈巴巴的小齡,交代了收集權柄的一些事宜。做完這些,他才御劍而出,奔往天榜的方向。
寧長久沒有用靈力護體,任由寒風掠面,灌入雪白的衣袍里,將他的溫度帶走,把身軀凍得宛若一塊冰。
他閉著眼。自海國至今,諸多積累的修道感悟於識海上空凝結,化作一粒粒冰晶,在識海中捲成了一場暴雪。
肉體的冰冷驚動了紫府的金烏,它啼叫著振翅,在識海的上空飛掠,融化著那些記憶的殘片。
識海上,雪轉而化作了雨,雨幕中,裘自觀和李鶴的劍影變幻著,一點點淡去,融為己用。
這種過程會被通常的修道者成為「悟道」。
但寧長久所依靠的不是悟,而是「煉」,他將所有得到的經驗,招式,戰鬥時留在識海中的殘片影響,一一當做真實存在的物質,以強大的精神力作為火焰,輔以金烏的神性,借識海為爐,將其納入、煉化,作為己用。
劍過一千里,海國下棋時的感悟消融。
劍過兩千里,洛書樓外截殺時的感悟消融。
劍過三千里,洛書中五道大修士殘留的感悟消融……
寧長久的靈台愈發清明。
溫度慢慢回到了軀體里。
他睜開了眼,眼眸中的金光逐漸淡去。
這些稀世的感悟對於普通修道者是罕見的瑰寶,但於他而言只算得上是錦上添花,至多幫他再添半樓境界。
更何況感悟再高妙也只是感悟,要想真正將其融匯肉身,尚且需要千百次的戰鬥歷練。
寧長久寧靜了心神。
他知道此去天榜尚需要很久。
如今靜下心來,他才恍然想起,自己的壽命似乎只剩下不到九年了。
……
在夜除喝破他的宿命之前,寧長久並不相信天命。
他的認知里,命運不過是無數選擇的整合。所謂仙人高高在上,操控人的命運,也不過是強迫著人進行一次又一次看似偶爾實則必然的選擇。但仙人亦是人,這種操控的命運依舊是人命,可以強行逆轉改變。
但天命是無形之物。
人生無數的岔路,你無論進行怎麼樣荒誕離奇的選擇,都有可能落入天命的窠臼,最後所見到的,都是同樣的結局。
命運不因選擇而左右,這是最可怕之處。
那自己身上宿命的枷鎖,究竟是師尊落下的『人命』,還是某個無形之物禁錮的『天命』呢?
寧長久原本已經很少去想這些問題了。但隆冬大雪,天地渺遠,獨自御劍之時,枯燥的顏色無休止地拂面,思維總又忍不住去觸碰這些。
「師尊,你在看著我么?」寧長久仰起頭,對著天空自語。
……
……
不可觀。
參天入雲的高閣神殿,諸天神佛、修羅金身的重重影下,似有天風漫過,數千道雪白的紗幔無聲拂舞,將幔中的影映得綽約迷離。
最大的兩尊神佛之像手握規與矩,一者測比四海,一者稱重江山,各代表準繩與權衡,神容莊嚴。
金光與燭火融成了不可觸摸的光流,光流瀉在了一道道白紗上,無窮的紗幔之間,映著一個女子的側影。
這道身影覆著淡淡的金光,極美,好似一張紗幔上,天神用億萬的線條窮盡了所有可能,然後再將其餘的所有多餘的線條擦去,只留下了最完美的一道。
女子似盤膝在蓮花寶座上,唯見影中如雲秀髮,不見真容。
她靜靜地低著頭,看著身側水池中氤氳起的一道影。
影中的白衣少年踩在劍上,抬起頭,望向了這裡,目光恰好與自己相接。
女子沉默著,她的手柔和地抬起,拂動的衣袖像是不受外力的控制,輕飄飄的,半點也不垂墜。
「既不可觀,何必看我?」女子輕輕開口,她的聲音淡極了,像是荒蕪之地吹了千年的風,遇水則成蓮,遇火則成燼,介於孤獨與死灰之間。
光影消散,女子也不再看他。
許久之後,大殿的門輕輕打開,一個紅衣佩劍的男子緩緩走入,在萬丈金影間來到了簾幔之前。
「拜見師尊。」紅衣公子行了一禮。
他是道觀的三師兄。
他擅畫,擅劍,兩者相加更是天下無雙。但向來瀟洒的他,今日卻很是緊張。
他已記不清師尊是有多久沒有召見過他了。他知道,今日一定是有大事。
三先生的禮儀很穩,一絲不苟,他低著頭,不願去看那道帷幔上映出的影,生怕多看一眼,接下來的幾年便不想提筆作畫。
女子觀主輕輕開口,仙音浮動:「你的小師弟已去往天榜了。」
紅衣公子從大師姐的口中知道了第七位師弟的下落。
他不明白苦找十多年,既然尋到,為何不接來觀中。不過既然是師父的意思,他也不便多問。
「天榜?」紅衣公子微微蹙眉:「師弟去那裡做什麼?」
觀主道:「你無需關心這些,只需等他就好。」
「等他?在哪裡等師弟?」紅衣公子問道。
師尊道:「在你的樓中,必要的時候,你可以出樓去見他。」
紅衣公子蹙起了眉,自己的樓……可那分明與天榜相距極遠啊,師弟怎麼會來呢?
他沒有多問,行禮道:「是,師尊。」
觀主道:「讓我看看你的劍。」
紅衣公子道:「不敢師門弄劍。」
觀主輕聲道:「無妨。」
紅衣公子這才握住了劍,將其輕輕從鞘中抽出。
他抽出的不是劍,而是一條雪白的長卷。
長卷宛若細浪迤邐,奔騰不息的河流。
三師兄是真正的貴家公子,他束著發,面容清俊淡雅,唇紅齒白,衣裳如火,抽劍的姿勢也似盛裝的戲子輕輕抖出自己的摺扇。劍光抽出,隨著他揮劍的動作,這條雪白的長卷不停蔓延。
長卷所過之處,立刻有了顏色。
劍光掠過案台,案台消失,化作了劍氣長卷上的圖案。劍光掠過燭台,燭台消失,如豆的燭火在劍氣長卷上跳動,成了鮮活的畫。
這是真正的畫。
劍氣所過之處,沒有任何摧枯拉朽的力量,但所有的一切都無聲消失,進入了他劍氣構築的畫中。
轉眼之間,那道圍繞著他身軀的雪白長卷,已然變作了一副滿是燈火神佛的畫像。
長卷繞著三先生的紅衣舞著,映得他眉目燦爛,宛若女子。
「可以了。」女子觀主開口。
觀主只讓他收劍,並未點評這一劍的好壞。
三師兄微微失望。他輕輕振散了劍氣。
華麗的畫卷散如煙雲,卷中化作了畫的一切也都各自物歸原處。
他的劍法是對於空間權柄淋漓盡致的運用,但與張鍥瑜的畫所走的,卻是截然相反的道路。
三師兄行了一禮,退出了神殿。
三師兄離去之時,一襲青裙的大師姐緩緩走入。
「見過師尊。」大師姐如常行禮。
觀主問道:「神御,蓮花天書推演的結局如何?」
大師姐道:「蓮花天書推演了三萬七千遍,結局都不好。」
觀主不語。
大師姐問道:「師尊,獵國計劃要就此放棄么?」
觀主道:「獵國計劃是目前唯一可行之路。」
大師姐頷首道:「弟子明白,可我們所要面對的,是無法殺死之物。」
但她也明白,若不殺死那個東西,那它會吞噬掉所有的一切。
觀主道:「獵國計劃之所以可行,是因為曾經有人接近過它,並在它的身上留下了創傷。」
大師姐問:「聖人?」
觀主點頭道:「嗯。聖人還未真正死去。」
大師姐沒有再問,轉而問道:「小師弟呢?他如今還未至五道……只有區區十年不到,怕是來不及了。需要我直接去接他回來么?」
觀主道:「不必了,我已讓老三和老六去等他了。」
大師姐問:「那獵國計劃?」
觀主道:「第三次獵國計劃,如常。」
……
……
古靈宗,九幽殿,王座。
寧小齡趴在王座上,九條雲絮般的狐尾輕輕飄動。
血劍神荼插在她王座的右側,她的周圍點著十盞燈。
每一盞燈中的火焰顏色各異,好似盛放在神龕中的妖瞳。
燈盞擺放的位置,與圍繞著王座的一個陣法恰恰契合。
這是九幽傳授的陣法,以她名字命名,為「九幽」陣。
這是寧長久這些天勞心勞力做好的陣法,模擬的是一座小型的十殿冥府。這座小型的冥府匯聚了人間最密集的權柄之力,這些權柄將會成為了光明世界里黑暗的燈塔,吸引其他象徵黑暗的幽冥權柄跨越光明來到此間。
寧小齡端坐著,搖著尾巴,頗有幾分冥君的威嚴氣度。
平日里,司命與陸嫁嫁會輪流過來陪她。師父來的時候她是開心的,司命走的時候,她永遠是病懨懨的。
她只希望自己可以努力拯救冥府,早日結束這一切,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做師兄與師父手心裡的寶。
今日陪她的是陸嫁嫁。
寧小齡坐在陸嫁嫁的大腿上,用爪子扒拉著一個木箱子,炫耀道:「師父你看,這是小齡靈谷大比奪魁的獎勵,都是我自己努力找來的,是不是很厲害呀。唉,只是前些日子玩得太開心,忘記給師兄看了。」
陸嫁嫁道:「長久若是見了,定也會很開心的。」
寧小齡道:「是啊,我都做好打算了,哪一些送給師兄,哪一些送給師父,哪一些賄賂司命姐姐……」
陸嫁嫁露出了微笑。
寧小齡道:「對了,師父還記得么,當初你守在深淵邊上的時候,我和師父說,師兄若是回來,指定又會拐一對姐姐妹妹。你看,小齡猜得准吧!」
寧小齡還在為此沾沾自喜,陸嫁嫁的笑容卻已凝固,一個板栗啪嗒落了下來。
寧小齡用爪子抱著頭,委屈地看著師父,道:「師父,你當時不還說,只要師兄能平安回來,莫說是兩個,哪怕是十個百個也沒關係的么?」
陸嫁嫁淡淡道:「那時候我這麼說,是因為他沒有回來,現在回來了,當然不一樣了。」
寧小齡弱弱地哦了一聲,道:「師父可真是英明。」
寧小齡又問:「那師兄此去天榜,若是再拐來一個小妹妹,師父……」
小狐狸不再說話。
她抬起頭,只見陸嫁嫁正盯著她,神色不善。
「師父,我錯了!」寧小齡立刻伸出爪子,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後用九條大大的尾巴將自己的身體包起來。
陸嫁嫁卻微笑著伸出了手。
九幽殿里又響起了寧小齡奇怪的叫聲。
等到陸嫁嫁走後,寧小齡軟綿綿地趴在王座上。她抬起頭,看著四面八方飄來的,宛若臣子覲見君主般的權柄,有些沒臉見它們。
她更想念師兄了。
寧小齡緩慢地支起身子,她看著自己王座的左手邊,上面刻著小字。據師兄說,這是他給她寫下的座右銘。
寧小齡看著王座左邊的座右銘,輕輕讀出了聲。
「上窮九蒼,下極九泉。凡冥之臣,唯我獨尊。」
唉,好欠打的詞呀,師兄是不是還以為自己寫得很好?
這樣的話語,哪怕自己成為了冥君,怕是也念不出口的吧?
……
……
寧長久來到天榜時,已是一個月之後了。
大雪初停。
天榜屹立在中土的中央,由無數的塔樓憑藉而成,一眼望去,各色高樓林立拔地,宛若一片犬牙交錯的怪石山谷。這座高樓組成的山谷中央,一座巍峨雄樓筆直衝霄而去,古樓四壁金碧輝煌,流動著耀目的文字,而其間的門窗卻是清一色深邃的黑,一眼望去如無數漆暗的洞。
這片塔樓之中,住著許多人。
它們皆是侍奉天榜者。
天榜如洛書一樣,幾乎是天外飛來的靈物,落於此處,再未挪動過。它像是天生的智者,時不時發出一些玄妙的預示。天榜各摟中的人便負責解讀天榜給出的預示,這些預示帶著某種規律,它們或象徵著災難,或象徵著機緣,或是傳達某種未知的信息。
如今,天榜各樓中的學者尤為忙碌。
因為天榜即將再次公布出如今的中土最強大的十人。
每年榜單公布之後,總會惹來一些麻煩。
不過幸好如今坐鎮天榜的是聖閣的弟子,是曾煉出過噬天破滅丹的簫裘。他在敗給了劍閣八弟子盞司之後,境界更上一層樓,隱隱要直接越過紫庭第八樓,臻至第九樓中。甚至有人覺得,若是盞司面對此刻的簫裘,或許會被簫裘擊敗。
有他坐鎮天榜,想來是沒有不知死活的年輕人敢來踢榜。倒是能省去許多麻煩事。
簫裘同樣如此覺得。
他是奉師命而來的。他原本覺得,坐鎮天榜是一件榮耀而無聊之事,直到遇到了劍閣弟子出關。
他將與盞司的一戰視為自己的光榮,並將之在腦海中推演了數萬次,尋到了許多可能存在的破解之法,想著他日槍法再有精進,再與劍閣弟子一戰,為宗門正名。
但能與他抗衡的同齡者,也只是劍閣弟子而已。
簫裘坐在天榜的戰室里,垂目靜思,槍筆直地杵在一邊。
距離他離榜回宗還有半個月了。這應是平靜的半個月……只是可惜無法第一時間看到天下十人的排名了,也不知自家宗主大人還能不能穩坐第六的寶座。
簫裘在如常的打坐之後睜開了眼,他起身走出了這個房間,緩緩來到了外面。
他站在天榜的樓頂,極目遠眺。
忽然間,他的視線被什麼東西吸引了。
遠處的空氣里,似傳來一振劇烈而壓抑的振動。這種振動是劍氣擊穿空氣所引起的。
簫裘微微皺眉……他在天空中看到了一個黑點。
那個黑點在城中落下,然後緩緩朝著這裡移動。
走近了一些,簫裘才看清,那是一個白衣少年。
長得不錯,劍術……看起來應該也尚可。只可惜他應該不是來天榜的。
此處除了天榜,還有許多形形色色的小榜,各自掌管一方,許多小一些的宗門經常會為那些榜爭得頭破血流。
白衣少年入城之時,很多人便注意到了他。
難得來了新人,榜中的人百忙之餘還不忘開盤押注,賭他會去第幾樓。
眾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順著階梯緩緩向上走去。
他始終沒有停下腳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