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八 這官你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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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的雪,越發的大了。但是此雪,卻不成景。
片片雪花飛入宅院,落地上還沒來得及露出清冷的美麗,就被無數雙腳踩進泥土裡,化作泥濘。
如狼似虎的士卒在李存義的大宅中搜查著,刀槍架在脖子上,李家忠心的僕人們戰戰兢兢的為這些士兵帶路。
女人的哭泣聲中,一箱箱財物,珍寶,皮毛被搬了出來,堆積在一起開始輕點。
屋子裡,李善長透過窗戶,看著院子里越堆越高的財物,嘴角一顫一顫地,僅是在李存義最寵愛的小妾房裡,價值千金的裘皮就翻出來十幾件。
還有雪地里那些價值萬金的玉器,古董,瓷器。李存義家裡,連炭盆的罩簾都是銀絲的。
李善長回頭,看地上癱坐著地李存義,「你這家裡用的,比漢王宮裡還好!王妃的裘皮大衣,都沒你小妾多!」
這時漢王親軍千戶朱饅頭大步從外面進來,抖落身上的雪花,看都沒看李存義,對李善長笑道,「大人,李存義家銀庫清點完了,銀錠七萬兩,銀元二十二箱,每箱一萬。金條金餅十八匣子,珍珠寶石七盒,銅錢無數!」
啪嗒,李善長手裡拿著地茶杯,忽然落在地上變成碎片。他想彎腰去撿,可是手卻僵硬的不聽使喚。
這麼多錢!這麼多錢?
他主管大漢的經濟,一個上等縣的賦稅才多少?一個府的賦稅才多少?
「你真是無法無天!」
儘管已經有了心裡準備,李善長還是被這個數字震撼了,苦澀地說道,「你不但吃用比漢王好,家裡的銀錢,也比王宮裡多。」說著,又是苦澀的笑笑,「再不查你,怕是過上幾年,你就富可敵國!」
「呵!」李存義獃獃的苦笑一下,「漢王不是沒有,漢王是不用!漢王要做一個儉樸的好君王,所以他的臣子也必須是簡樸的好臣子。」
事已至此,李存義也沒什麼可怕的了,反而笑道,「不單要簡樸,還要做聖人。不能貪財好色,不能以權謀私,這也不能那也不能,這官做得好有什麼意思?
再說這些錢又不是我伸手去要的,是自己送來上門的,這些錢既不是民脂民膏,也不是軍費,我憑什麼不能拿?」
「做官為了為什麼,不就是榮華富貴,光宗耀祖嗎?」李存義瘋狂笑道,「大哥,你說你一副清正廉明的樣子誰給看?老家的族人找你辦事你不給辦,同鄉找你要官你也不給。知道人家在背後怎麼說你嗎?哈哈哈哈。
大哥,即便是你六親不認,一心為公,按照漢王想地那樣做一個所謂的好臣子。到最後,你也是一無所有!
名聲,臣節,清名這些鬼東西,有什麼用?」
「夠了!」李善長暴喝一聲站起來,「自作孽不可活,我看你已經走火入魔,不可救藥!」說著,李善長走到門口,腳步停住,「這是你我兄弟二人,最後一次私下見面,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快說!」
李存義吼了一陣,心裡似乎舒服不少,頹然的笑了笑,望著兄長的背影,「哥,我有兩個兒子!」
「我知道了,既是我侄兒,亦是我兒,你大可放心!」李善長嘆息一聲,出門離去。
早晨還是天堂,現在就身處地獄,李善長出門的一刻,李存義軟軟的栽倒。
「來人!」千戶朱饅頭咧嘴笑笑,「伺候李府尹上鎖鏈!」
邊上幾個健壯的士卒過來,抓小雞一樣架起李存義,三下五除二給他身上掛滿沉重的枷鎖。
李存義也不掙扎,只是冷笑,「武人跋扈至此!我只是帶罪之身,爾等就如此羞辱於我!」
「一個貪官你還牛上了!」朱饅頭等人大笑。
李存義被士卒推著往出走,「我貪地有不是你地錢!」
「那也不是你地錢!」
朱饅頭在李存義身邊,冷笑著說道,「你知道為什麼俺們這些窮漢子,最恨貪官嗎?」
「俺們以前沒日沒夜拚命幹活,可還是吃不飽穿不暖,看不著希望,沒有奔頭。活不起,也死不起,住不起,病不起。」
「可是你們呢!你們這些官,什麼都有,吃不完喝不盡,花不完使不盡。」
「本來你們就比俺們強那麼多,要啥有啥,穿衣吃飯,讀書看病都有人給你們管了,你們還貪!」
「可我們就算累死了,也只能原地打轉轉,吃頓白面就算過年。還得聽你們的管,給你們磕頭作揖,乖乖獻上俺們省吃儉用,牙縫裡省出來的血汗。」
「你說,你們可恨不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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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主公讓臣說,那臣就斗膽直言。」
劉伯溫直視朱五的目光,「臣以主公每餐一菜一飯為例。古人云,君子以儉德辟難,儉,對於君主而言,是德政是好事。但儉不是苦,更不是苛責,刻薄。
主公每餐只一菜一飯,並藉此告誡群臣恪守勤儉,是不是過猶不及,矯枉過正?
須知勤,儉,朴三字,只是相對不是絕對。
君王用儉以身作則,是千古美談。但君王之儉,不同於百姓之儉,君王若故意以百姓之儉,約束百官,是否太過強求,苛責!」
「我沒有要求百官和我一樣一菜一飯,我只是念在百姓供養不易,所以才削減宮中用度。」朱五冷冷道,「再說,我何時要求百官和我一樣一菜一飯?」
「臣,是在勸誡,主公為何惱怒!」劉伯溫依舊直視,「臣知主公心中是有此意,臣亦知主公是用言行,告誡百官,但真全是如此嗎?」
「臣斗膽直言,主公是見不得貪腐,見不得官員享樂,是以覺得,所有官都是貪官!」
劉伯溫繼續正色說道,「臣曾聽聞主公言,爾等不願做官,天下有地是人搶著做官。主公心中,對於天下讀書士人,不是頗有微詞,而是有積怨。對於百官地約束不是全為了公心,而是不信任!主公不信任我等文官!」
其實朱五的原話不是如此,而是朱五對官員們說,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官兒有地是,你們不願意干,換別人來比你們乾地更好。
劉伯溫今日直接說在了朱五地心裡,也說出了朱五對於文官們地真實心態。
「我說的是貪腐,你說哪裡去了?」朱五惱羞但未成怒,「大漢才建國幾天,就出了李存義這的官!為了錢,開賭坊,結黨營私,官商勾結,以權謀私!這是查出來了,還有多少沒查出來的呢?」
「大漢才過幾天安穩日子,前線的將是日日操練,準備作戰,後面的官員開始享樂。我這麼約束還控制不住,我要是不約束豈不是夜夜笙歌,醉生夢死。」
「還不信任文官?怎麼信任?難道就任由他們一邊當老爺高高在上,一邊往家裡嘩嘩摟錢?就遷就這群蛀蟲!」
劉伯溫依舊直視,「這正是臣要勸誡主公的地方,官員貪腐之事不能操之過急,更不能心懷怨憤。
李存義等人只是個別,主公為何以點帶面?他們犯了王法,主公處置就是,切不可因此心中在對臣子們,有什麼懷疑之心。臣子是臣子,不是賊,主公要信,不能防,幾個害群之馬不能代表全部文官!
主公是漢王,不是普通百姓,不能太過偏激!」
「我明白你的意思!」朱五嘆口氣說道,「我這人窮慣了,以前看當官的不順眼,不信任他們,現在也是。」
說著,朱五溫和的笑笑,「劉基,你的苦心我明白了。我這人性子不好,你怕說深了我生氣,說淺了我不懂。為君之道,不可苛責刻薄對待臣子,其實這兩日我自己反思,也知道有些事,做得有些錯了!」
然後,朱五又笑笑,「第一次當君主,總是要有個適應的過程,對嗎?」
隨後,朱五又站起來,看著窗外的大雪,開口道,「約束是約束不住的,操守也是不可信的,我又不能終日跟看兒子似的看著,那就用規矩說話。」
「我打算成立廉政公署衙門,專門處理官員的風紀,品行,貪腐問題。」
此時,朱五回頭看劉伯溫,「廉政大正,你來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