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過年
黑色種子原本出自趙福的身上，是老樹要求保留的，李臨風現在才知道，老樹是看中這黑色種子的生機，隻是沒想到，那裏麵的意識居然能潛藏至今！若是這次沒有滅殺對方，恐怕自己身死之後，就會以自己的身體為根基，生根發芽了吧！
小和尚出來救李臨風，卻是被李臨風背著回到了義莊。看著義莊的破窗裏，一個翹首以盼的老人，看到兩人的身影，激動的打開了屋門，李臨風從未覺得，自己活著還有這般的讓人期待。
“小師傅怎麽了？”王大石關切道。
“嘿！這家夥迷路，把我帶到狗熊洞裏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老人沒有埋怨，激動的笑道，可是李臨風卻發現他的精氣神忽然肉眼可見的弱了下去，頓時沉默了。
“餓麽？我給你烤了些饅頭！”王大石關上屋門，拿出那些烤成了黑炭的饅頭，輕輕一摸，發現已經有些涼了！他再放在了火堆旁，看著旁邊的痕跡，老人已經來來回回做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李臨風拿過饅頭，說道：“餓著呢，來不及加熱了。”他接過饅頭，啃的滿嘴焦黑，嗬嗬傻笑，露出了一嘴的黑牙！
老人也笑出了聲：“是啊，年輕人就要多笑笑，才有朝氣！開春了，我帶你去枯山集鎮轉轉，給你討個媳婦！”
這一次，李臨風沒有反對，他樂嗬嗬的說道：“我這長相，您老得多幫我找找，好不好看無所謂，要會過日子！”
老人笑的合不攏嘴：“咱小風會有個漂亮媳婦的。”
雪停了，下了足足五天。老人躺下來，一直說著要加點火，屋裏有點冷，別凍著了和尚。和尚醒了，不說話，老人說是被狗熊嚇著了，要請大夫。
和尚搖了搖頭，說他不礙事，隻是有點困惑。
李臨風點了點頭，說道：“隻是有點困的話，多睡一覺就好了！”
和尚無言以對。
最後和尚和老人都被李臨風逼著睡到了雪停。
和尚似乎也看到了老人的精氣神衰減，就像是被抽取脊梁骨的身體，在這一次，徹底崩塌了。出於好心，他沒有說出他看到的一切，他打了人生的第一次誑語，說他們迷路躲在了狗熊洞裏，直到狗熊醒了，把他們趕了出去。
雪停了，老人還躺在了稻草做的床鋪上，似乎這次的雪格外的冷，他冷的有點爬不起來了。靠著木樁，看著屋外的李臨風和和尚掃著雪，他覺得，他就算是躺下了，也滿足了！
透過屋門，看到庭院外，忽然跑來了一個穿著單薄的小小少年。小小少年喘著粗氣，臉頰紅撲撲的，煞是可愛，他揉搓著手，有些扭捏。
“那個，李大夫在嗎？”
明明就在眼前，小小少年卻還是問出了這麽一句話，像是有些澀於出口，他眨巴眨巴眼睛看著李臨風，小小少年看著大少年。
大少年微微一笑：“我要是說不在了，你是不是要嚇得哇哇大哭？”
小小少年頓時紅了臉頰，他靦腆道：“你說我可以過來找你幫忙的！”
李臨風放下手，朝著屋內擺了擺手，跟著小小少年揚長而去。
小和尚手掃著雪，眼睛卻看著一大一小的背影，他呆呆的說道：“師傅，我說謊了！”
他沉默一陣後，又說道：“很好！”
接下來，再也沒有下一場雪，仿佛那場大雪要帶走的東西已經被全部帶走，再多下一場，也沒有意義似的。而李臨風也迎來了他在重身界的第一次春節。
義莊，死氣沉沉的地方，老人拖著佝僂的身體掛上了嶄新的白燈籠。因為動作起伏稍微大了一些，引的一陣劇烈的咳嗽。
李臨風拍著老人的後背，一旁說道：“換個紅燈籠吧，喜慶！”
王大石喘了一口氣，笑道：“畢竟是義莊，敬鬼神，尊重死者！別看我們隻有四個人，其實滿屋子都是人。”
李臨風看著周圍的屍體，笑著說道：“你也不怕嚇著了杜林！”
仍是小小少年的杜林卻表現出了大人一般的沉穩，他用枝條攪動了一下鐵鍋，說道：“都熟了，可以吃了！”
小和尚坐在一旁，端著那個凹進去一塊的缽盂，口水都流出來了。
王大石說道：“快，坐下吧！團圓飯，團團圓圓。”
李臨風笑著攙扶著老爺子坐下，李臨風擺了擺手，小和尚和小小少年杜林也坐了下來。李臨風給老爺子倒了一杯黃酒，給自己也滿上一杯，然後放到了杜林和小和尚的麵前，杜林猶豫了一下，然後給自己倒上了一杯，非常挑釁的看著小和尚，小和尚一愣，雙手合十，說道：“阿彌陀佛，小僧不破酒戒！”
李臨風冷笑不疊的從煮沸的鐵鍋裏夾出了一個大雞腿放到了老爺子的碗裏，然後又夾了一個雞腿放到了杜林的碗裏，杜林慌忙接過。李臨風平靜的說道：“那這個年，你可能要餓過去了！”
小和尚鼓起了勇氣，說道：“你說的，他本來就已經死了，所以不算我殺生。”
“嗯！”李臨風用下巴指了指那壺黃酒。
杜林恰巧此時補了一刀：“明悟師傅不會是怕了吧？”
“誰……誰怕了！不就是喝酒嘛！”說完，小和尚給自己倒上一杯。
李臨風見狀，哈哈大笑，他舉杯說道：“祝大家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四人碰杯，一飲而盡。
王大石喝過這有些醇厚的黃酒，泛起了不同尋常的紅暈，隨即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李臨風拍著他的後背，而旁邊的和尚和小小少年卻因為初次涉酒，扛不住那股辛辣，紛紛打著嗝，稍微平複下來的王大石看到這個模樣，哈哈大笑，又是引著一陣咳嗽。
老人伸出筷子，將自己碗裏的雞腿夾給了李臨風：“老了，咬不動了！”
李臨風也不矯情，他替老人家夾了一塊嫩豆腐，嫩滑的豆腐本應該一碰就碎，但是卻被李臨風完整的夾到了老爺子的碗裏：“豆腐！雞湯燉的，嫩，鮮著呢！”
老人嚐了一口，開懷笑道：“嫩！鮮！”
李臨風笑著夾著雞腿，正要一口咬下去，卻看到和尚炙熱的目光看著他，李臨風有些好笑的問道：“想吃？”
小和尚趕緊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弱弱的說道：“你說……它已經死了，我就不算殺生……”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