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終究還是走了

  “可惜啊，媳婦你要自己找了，我是看不到了！”老人可惜的說道。


  “可惜啥，過了小年，我去問問，東頭家的姑娘願不願意！”李臨風說的，就是當初被管家管事盯上的那個姑娘，說來奇怪，那長得不錯的姑娘卻對這個長得不算好看，還有傷疤的男人有點意思。


  “別！你自己看不中也白搭！我家小風是大人物，她配不上！”


  李臨風苦笑的搖了搖頭，白了一眼：“之前您還挖苦我找不到媳婦來著。”


  老人打著哈哈：“找不到凡間媳婦。”說到了這裏，他忽然收起了笑容，一臉愁容：“以前無牽無掛，巴不得閉著眼睛就這麽過去了！現在真到了這個時候，反而舍不得了。小風啊，等我死了，把我燒了，埋了一輩子的屍，可不想被人埋了。骨灰撒在院子裏，施施肥，挺好的！”


  李臨風笑罵道：“都死了，還想嚇嚇我？”


  老人笑著拍了拍他的腿，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終究還是沒有熬到小年，過了一個滿意的年，老人的精氣神像是散的一幹二淨，大年初二就沒有睜開眼睛。


  杜林沒有哭，好像從他爹離世的時候，哭夠了，再也流不出眼淚出來。


  李臨風沒有哭，好像早就猜到了這個結局，反而放開了！


  小和尚哭了，哭的抹著眼睛，連鼻涕泡都冒出來了，可是沒人笑話他！他破天荒的敲了一次木魚，念著蹩腳的金剛經，為老人送了最後一程！他喊李臨風叫小風哥，他喊王大石叫大石叔，可是終究小風太小，卷不動那顆大石，卻隻能慢慢的風化大石，化為塵土。


  舊人故，新人替，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在外人眼裏，這不過是個更替的過程，隻是偶爾茶餘飯後歎息一聲，走了一個好人，慢慢的，也就忘記了。


  小和尚哭著按著王大石的屍體，說李臨風沒良心，要燒了老爺子，還要拿骨灰當肥料。


  杜林有些猶豫，遲疑的看著李臨風，李臨風卻說，這是老爺子的臨終囑咐！最終都沒有燒成，擺在木床上，說是一起過了小年。


  天氣寒冷，屍體擺著並沒有腐敗，一直到了小年，和尚終於冷靜下來，他也不再勸著李臨風，隻是日夜念著般若波羅蜜心經，說是要在火化的時候，念給老爺子聽。


  終於小年之後的十六，庭院裏擺下了幹柴，木板木板上，王大石宛若熟睡。杜林舉著火把，看向李臨風，有些猶豫道：“真的要燒嗎？”


  “嗯！燒吧！”李臨風點頭，然而他看到杜林還是沒動，他順著杜林的目光，看到他身後的庭院外，一男一女提劍，身邊還有另外一個壯實的漢子，一男一女不是別人，正是那瀏陽書院的修士！

  李臨風皺了皺眉頭，而三人看到李臨風等人看過來，也是眉頭一蹙，而那男子卻是一臉嫌棄的別過臉看向女子，說道：“剛過年，就過來！要不是去年來了一趟，也不至於現在這麽晦氣！”


  女子笑而不語，倒是那個壯實的漢子沉聲道：“我都被你們兩個拖下水了，趕緊吧，屍體弄走，我們走人。”


  女子笑道：“那就麻煩張師兄了。”


  張師兄一臉無奈：“你們就指派我了。”說完，已經差不多靠近了義莊，他看到那幹柴上的王大石，有些難以置信，他問道：“人死了？那現在這裏誰管事？”


  李臨風點了點頭，說道：“杜林，先燒！”


  杜林舉起火把引燃了幹柴，小和尚立刻敲響了木魚，生澀的佛經從口中誦出，莊嚴神聖！

  張師兄本就覺得晦氣，此刻看到這些人這麽對待自己，立刻氣不打一處來，正要發作，旁邊的師妹按住他，說道：“師兄慢著，人家痛失親人，先讓他們把儀式做了吧！”


  張師兄按了按性子，別過頭，不想看到他們三人。


  火燒一半，李臨風對杜林說道：“你帶他們把屍體領走吧！我送送老爺子！”


  “好的！”杜林帶著三人進堂屋，女子覺得味道難聞，又是沒有進去，兩個男人進了屋子，檢查完屍體，發現屍體已經開始腐爛，嫌棄的不想搬走，最後連同木板一般，抬出堂屋，走到了庭院！


  杜林習慣的遞給他們一份磨碎的粉末，囑咐塗抹屍體表麵，可以防止腐敗。


  張師兄冷笑道：“原來你們是有手段防止屍體腐敗的，那為什麽這具屍體還會爛成這樣！”


  女子修眉一蹙，她跟那粗壯的漢子都知道這張師兄的最近過得不怎麽好。上次回到門派之後，匯報了屍體詐屍的事情，就被師門一頓的數落，說詐屍一事不是小事，可以從屍體裏找到蛛絲馬跡，尋找真凶，讓他們再次來一趟義莊。然而緊接著的一場大雪便打斷了他們的行動，而接下來就是過年，他們見無人催促，便也沒在意這事兒，可誰知，就在前幾天，師門突然大怒，質問屍體為何還沒有送回去，並對張師兄一頓處罰，這才有了現在的動作！原本打著包票保證屍體的萬無一失，而眼下屍體腐敗了，無疑又是讓張師兄如鯁在喉，難受至極！


  兩人與張師兄一脈同門，自然脫不了幹係，此刻見張師兄發難，雖然明知不好，但是也沒有出言勸阻。


  杜林說道：“屍體擺放久了，自然會腐敗！就算是塗了防腐粉，也不能完全防腐……”


  話音未落，早已憋屈不行的張師兄反手就是給了杜林一個耳光，僅僅五六歲的孩童被這一掌摑扇的是飛出去數米遠！

  “你還敢頂嘴！”這一巴掌像是釋放了他這幾天來的憋屈，讓他的麵容更加的扭曲了起來。


  佛音戛然而止，小和尚起身趕緊扶起到底的杜林，哪怕他平日裏看起來人畜無害，此刻也憤怒不已，他怒道：“你們幹什麽？”


  張師兄的怨恨如同泄洪的洪水，他怒道：“一個念道經的假和尚，你插什麽嘴！滾開！”


  小和尚抱起杜林，握緊雙拳，卻是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以免觸犯了嗔戒。


  “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你果然是個假和尚！”張師兄像是越說越舒服，徹底放開了一切戒備，他譏諷道：“一個假和尚，一個醜小子！你們抬了幾具屍體，就當自己是得道高僧？得道高人了？我呸！你們最後不過跟那具屍體一樣躺在木板上，被燒成灰，最後成了我見尤厭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