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三十二章 秉昆是真人不露相
周蓉說周秉昆真人不露相?
馮化成自然是想不明白,他如果能想明白,當初也不會因為一首詩鬧到被抓緊看守所了。
「玥玥身上那件羽絨服,快趕上你一個月工資了吧?」
「有嗎?」
馮化成是一個詩人,對服裝價格是沒有研究的,基本上周蓉給他買什麼,他就穿什麼,所以也就知道羽絨服比較貴,但是貴到什麼程度,就不清楚了。
周蓉摸了摸口袋裡的大票:「還有那個紅包,一百塊啊,如果是窮人,誰會包這麼大旳紅包?」
一百塊。
這個他有概念,因為差不多是他兩個月的工資。
「周蓉,我覺得你想多了,越自卑的人,才越會用錢來顯擺自己,以便博得別人的尊重。」
馮化成的話很有道理,因為如果老三很有錢,周志剛還會說他沒有出息嗎,還會認為他去南方闖蕩,而不是讓大哥幫忙找工作是不務正業嗎?
不過周蓉總覺得事情有那麼幾分不對勁。
邵敬文對周秉昆的態度,還有王村的丁支書送到鄭娟家的那一堆東西,再加前天晚上鄭娟打包回來的飯菜,如果她沒有看錯,裡面有一道菜是蔥燒海參,還不是一般的小海參,再加上中華煙和打火機……如果周秉昆不是窮顯擺,這就是他的日常消費標準呢?
「周蓉,玥玥你可得好好管管了。」
「啊?」
周蓉聞言驚醒。
「你看她今天,主動找人要紅包,這……太沒教養了。」
「哦,知道了。」
她根本沒把馮化成的話放在心上,還在想周秉昆的事,並且越想越覺得這個弟弟身上籠罩著許多疑團。
年沒有拜完周志剛就把人帶回家了,因為他不知道小兒子還會幹出多麼讓人難堪的事情,關鍵是又不能當眾發火,毫無疑問周秉昆是不會給他面子的,一定是該懟懟,該罵罵,這要給街坊鄰里看見,那個破罐子破摔的傢伙可以不把別人的閑言碎語當回事,要了一輩子臉的他不行,所以倒不如早點回家,避免尷尬。
林躍和鄭娟沒進家門,回去就騎著自行車走了,因為鄭娟的瞎眼弟弟還在那邊呢,是,昨晚一起在老周家吃的年夜飯,但是拜年這種事,對光明而言還是不湊熱鬧的好。
李素華讓他帶點餃子回去,他沒有要,年夜飯一頓,初一早上一頓,說實話,餃子連吃兩頓有點膩。
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鄭娟她媽已經沒了好幾年,林躍就帶著光明前往吉膳堂,自己到后廚做了幾道素菜,也算是讓鄭娟和娘家人吃了個團圓飯,當天傍晚光明就回了北陀寺。
林躍問過他要不要一起去南方的問題,但是給他婉拒了。
年初三,又到了光字片六君子一年一度的聚會日。
孫趕超通知林躍去喬春燕分的房子集合,玥玥不知道從誰嘴裡聽說春暉路有廟會,鬧著要去那邊玩,林躍給她纏得沒有辦法,只能把媳婦兒和兩個孩子送去看廟會,完事騎著自行車前往民豐六巷。
他從1978年離開,轉眼就是3年,今天要是缺席聚餐,那差不多也跟呂川、唐向陽一樣,同孫趕超等人交情越來越淡,考慮到支線任務內容,他自然是要去的,聯絡一下感情,以後幫他們才不會顯得突兀嘛。
此時此刻,喬春燕家客廳里坐著孫趕超、曹德寶、肖國慶三人,於虹、喬春燕、吳倩三個女人在廚房做飯。
「你們說秉昆會來嗎?」吳倩自問自答:「我看懸。」
於虹一臉不解:「為什麼?」
吳倩朝拿著一把刀,用刀背在砧板上刮魚鱗的喬春燕努努嘴:「你問她啊。」
要說這些人里和周秉昆關係最近的,非喬春燕莫屬,畢竟是乾妹妹嘛,可是為什麼找周秉昆說事的不是她,是孫趕超呢?
原因很簡單,周秉昆因為打架被清華大學開除的事是喬春燕的媽傳出去的,偏偏這事兒還給人家知道了,初一拜年的時候鬧了個不愉快,喬家兩個姐姐還被掃地出門,回去跟爹媽擠那兩間半土屋。
要問喬嬸怎麼知道這件事的,別人想不明白,他們還想不明白嘛,肯定是喬春燕多嘴唄。
「春燕兒,那事兒真是你說的?」
喬春燕也不回頭,就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
「其實也不算是我跟媽說的,那時候我倆還沒搬來這邊,就跟爸媽五口人擠在那兩間半小土坯房裡。你們也知道曹德寶他們家的情況,有一次為了他爸的事我們吵了一架,說來說去說到秉昆頭上,他嚷嚷了幾句,也不知道怎麼得就被我媽聽見了,沒兩天整個光字片都知道了。」
於虹和吳倩對望一眼,明白了。
這曹德寶吧,日常不如春燕兒能幹,又是個上門女婿,總覺得在孫趕超、肖國慶二人面前抬不起頭,之前周秉昆找丁叔給孫趕超家修房子,他多多少少有點羨慕嫉妒恨,後來知道秉昆被清華大學退學了,心裡肯定會想比起周老三自己不錯了,起碼有編製,而且是醬油廠的車間主任,再喝點小酒壯了慫人膽,被喬春燕一激,把事情捅出來很正常。
嘭嘭嘭~
這時外面響起敲門聲。
客廳里曹德寶坐著沒有動,孫趕超指指門口的方向:「一定是昆兒來了,我去開門。」
他過去把門打開,林躍拎著一盒糕點兩瓶酒走進來。
春燕在廚房裡偏偏頭,故作自然地道:「乾哥,你說你來就來吧,還帶什麼東西啊。」
「酒是一會兒喝的,糕點是給孩子的,不是給你們的。」
「你看我哥就是會說話,快坐,稍等一會兒啊,我這兒馬上好了。」
林躍走到客廳曹德寶才站起來,招呼他坐下。
肖國慶把瓜子盤推到他面前:「來,先吃點瓜子,墊飽墊飽。」
這話說的,林躍樂了:「國慶,怎麼著,聽這意思是嫌我來的遲啊?」
「那可不是咋地。」肖國慶指指曹德寶:「你問問德寶。」說完又指指孫趕超:「你再問問趕超,春燕兒剛才怎麼說的?」
他學著女人的口吻說道:「就等我乾哥哥來了再做,外面天這麼冷,他吃涼了怎麼辦?」
孫趕超也在旁邊打趣:「我說德寶,春燕兒平時在家也對你這麼體貼嗎?」
曹德寶陰著臉不說話。
肖國慶哈哈大笑:「沒話說了吧,瞧見沒有,傷心了。」
曾幾何時,曹德寶有一個夢想,那就是娶一個落難高幹家的姑娘,結果高幹家的姑娘沒娶到,稀里糊塗就上了喬春燕的床了,又稀里糊塗做了上門女婿,後來成了低干老公,喬春燕有事沒事就拿他跟這個比,跟那個比,嫌他沒有本事,能不窩火嗎?
「她那是體貼嗎?她那是心虛。」
是,周秉昆被清華大學開除的事是他丈母娘說出去的,但是根子在喬春燕身上,她要把嘴閉牢,外人怎麼可能知道?
「曹德寶,你瞎咧咧什麼呢?」
喬春燕端著一個白瓷盤走出來,裡面是五香味的鵪鶉蛋,剛從罐頭瓶里倒出來,上面還掛著汁兒。
客廳四人的談話被她打斷,便再沒續上。
很快地,三個女人把菜炒熟端上桌,無非就是一些家常菜,老廚白菜,酸辣土豆絲,雪菜燉排骨,紅燒帶魚什麼的。
關於喬嬸背後說閑話這事兒,林躍不提,喬春燕和曹德寶也不說,把喬春燕兩個姐姐趕回去的事,喬春燕不問,林躍也裝不知道,總之就是很有默契地只說過年話。
這對夫妻雞賊,肖國慶實在啊,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臉一紅,話就多起來。
「秉昆,鄭娟在太平衚衕的房子你到底咋想的啊?就這麼送給大熊和二熊了?」
林躍說道:「我有我的打算,這事兒你就別操心了,成嗎?」
肖國慶不說話了。
他就是好心一問,後面吳倩接話道:「你還擔心秉昆,怎麼不操心操心自個兒家的爛事?」
肖國慶面色一沉:「你說什麼呢?」
「我有說錯嗎?」吳倩一拍客廳的單人床,站起來說道:「他們家什麼情況你們都知道,我千盼萬盼,總算熬到他那兩個返城的姐姐嫁出去了,沒成想他那大姐夫又得癌症了,花光家裡的錢不說,人還沒了,那大姐夫單位更絕,人前腳剛走,後腳就把房子收了,他大姐單位又不給分房,能怎麼辦啊?只能帶著孩子回娘家了,他大姐一家三口,我們一家三口,再加上他爸媽,總共八口人,八口人,擠在兩間小土坯房裡,巴掌大的地方,過年親戚來了都抹不開腳,那叫家嗎?叫家嗎!我看連收容所都不如。」
這話說得曹德寶低頭不語,要知道當初他們家就是擠在15平的小房子里,親戚來了爹媽要在走廊待客,這也是為什麼他要去喬家做上門女婿的原因。
林躍嘴邊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譏笑。
因為吳倩說這番話時,有好幾次目光在他臉上掃過,不是那種隨意的掃,是別有深意的掃。
是,不可否認她說這番話有發泄的意思,但更重要的是刻意講給他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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