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3章 卷末-陸遠篇(二合一)
第一次,江浩坤向她求婚,因為陸遠的出現,她沒把握住機會。
第二次,江浩坤承認了她未婚妻的身份,又因為她沒有堅定地站在他的身邊,起衝突的時候為陸遠求情,他轉身選擇了閨蜜徐麗,倆人關係告吹。
現在是第三次,她覺得自己不會錯失良機,因為她跟陸遠的關係在去醫院看老太太的時候已然徹底結束-——除了綠奴,沒有一個男人能接受以給自己戴帽子為目標的女朋友。
她沒有絲毫猶豫:「說吧,你想讓我怎麼做?」
「這個,暫時不能告訴你,等時機成熟,我會聯繫你的。」林躍抬頭打量一眼灰濛濛地天空,繼續往江氏集團總部所在的寫字樓走。
甘敬沒有跟上去,站在迷濛細雨中,看著他的背影越走越遠。
雖然他沒有明明白白告訴她要做什麼,但是直覺告訴她,這一次的考驗會比江浩坤讓她給陸遠戴綠帽子那次更過分。
如果能回到以前,該多好……
她很清楚,現在後悔已經沒用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唉!
她仰頭看天,舔了舔滴在紅唇上的雨水,又涼又咸。
幾個呼吸后,她一臉落寞地朝停車場走去。
……
一個月後。
灰鯨餐廳經理辦公室。
馮宇方把辦公桌拍得彭彭作響。
「彭佳禾,別以為你是江總介紹來的我就高看你一眼,瞧瞧這些天你乾的事情,這是第幾回了?用我提醒你嗎?」
彭佳禾站在辦公桌對面,臉上滿是不服。
放到陸遠在後廚當主廚的時候,馮宇方敢跟她這麼說話嗎?別說不敢,就算稍微甩一下臉色,她絕對一通咒罵懟回去。
現在陸遠不在後廚當主廚,江來也癱瘓在床,馮宇方腰桿兒就直了,連她都敢訓了。
「我問你話呢,裝啞巴嗎?」馮宇方一下一下點著面前的文件:「不到一個月時間,被顧客投訴七次,三次服務不到位,三次跟客戶對罵,還有一次跟人打起來,在我做灰鯨餐廳經理的職業生涯里,你還是第一個,牛X啊,太牛X了。」
他氣得都說髒話了。
「彭佳禾,你自己說說,你是個什麼東西。你爸就是個廚子,你媽跟別人跑了,你呢,高中沒畢業就輟學在家,爺爺奶奶也不是大官富翁什麼的,就一普通家庭,你哪兒來的底氣在客人面前扮高冷?現在礁石餐廳剛剛恢復一點元氣,再這麼下去,客人都被你得罪光了。」
「我告訴你馮宇方,別以為你是經理就能對我這麼講話,惹煩了姑奶奶不幹了。」彭佳禾的火氣也上來了。
「好啊,不幹可以,我現在就跟江總打電話,讓律師來跟你談債務的問題。」
「你!」彭佳禾指著他說道:「小人得志,你這就是小人得志,不就是幾千塊錢嗎?」
「不就是幾千塊錢嗎?」馮宇方學她的語氣說話:「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說你爸給你留了上百萬的保險金?那你也得拿到這些錢才行,如今你連國門都出不去,說這個有意思嗎?」
「我……我……」彭佳禾「我」了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怎麼都沒想到,跟著陸遠回國竟讓自己落到這般田地,早知如此,找什麼媽媽,在美國隨便混一段日子就成年了吧。
「這個該死的陸遠!」
馮宇方沒有聽清她的話:「你說什麼?」
「沒說你。」彭佳禾氣呼呼地道,心裡把陸遠罵了個狗血淋頭,暗暗賭咒再見到他一定狠狠打他一頓,躲就躲吧,居然丟下她不聞不問,忘恩負義的敗類!
「你這什麼態度?」馮宇方說道:「六次投訴,一次打架,不僅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還頂撞上司,說髒話,按照餐廳規章制度,扣你半個月工資。」
「什麼?」彭佳禾肺都快氣炸了,她到這兒工作有三個星期嗎?現在一扣就是半月工資,三分之二的錢沒有了,這樣下去,欠甘敬的錢要還到什麼時候?
「馮宇方,你太過分了。」
「再頂嘴?再頂嘴把你剩下的七天工資也扣掉。」
「你……」
「我什麼我?是不是想說惹煩了你把店砸了?那真是太好了,以後你就呆在國內安心還債吧。」馮宇方撇撇嘴,對她的威脅不以為然:「一個高中都沒畢業的社會垃圾,3000塊一個月的工作別人都不願意給你的,當然,你身材還不錯,可以出去賣,一次500的話,年入百萬不是夢。」
「王八蛋!」彭佳禾怎麼都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來,搬起辦公桌上的蘋果電腦就要往狗賊經理臉上砸。
「來。」他指指自己的頭:「照這兒砸,彭佳禾,我告訴你,江總給我的交代就是讓你見識一下社會的殘酷和生活的苦難,你還沒蹲過號子吧?現在你成年了,可以蹲了。」
「啊……」
彭佳禾聽說,不敢往馮宇方頭頂砸,剛要把顯示器往地面丟,瞥見那個可惡的傢伙指向自己的食指,又硬生生地停下來,因為一台蘋果電腦對江氏集團來講,連牛身上的一根毛都不如,但是對她而言,得不吃不喝工作好幾個月才買得起。
在這件事上,她表現得還算理智。
「江浩坤,我XXX!」
她罵了一句髒話,推開門跑出去。
彭!
房門重重關上。
「什麼東西!」
馮宇方一臉漠然,對於彭佳禾這個小太妹,他打心眼兒里看不起,美國人怎麼了?書讀不好,性格差,還沒有父母缺管教,這種人怎麼可能有未來?也不過就是仗著認識甘敬、江浩坤這種社會精英,眼高於頂,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她這人設放到普通人家,要麼進工廠當打工妹,要麼放縱到最後去KTV、酒吧什麼的做雞。
……
彭佳禾從經理辦公室跑出來,蹲在餐廳後面衚衕嗚嗚哭,恨馮宇方刁難她,恨江浩坤背後使壞,恨陸遠不告而別,也恨老太太不管她。
「佳禾,佳禾,你怎麼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一道難掩急切的聲音在衚衕口響起。
她抹了把淚偏頭一看,發現是蔡明駿跑了過來。
「你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
彭佳禾咬咬牙,沒有說話。
「是不是那個馮經理?」蔡明駿說道:「我找他去。」
「找他幹什麼?打架嗎?」彭佳禾用嘶啞的聲音說道:「要是被黨倩知道你為我出頭,她會把你開了的。」
「那我總要知道他怎麼你了,這樣才能幫你啊。」
「他沒怎麼我,就是扣了我半個月工資。」
「啊?」
蔡明駿作為一個已經體會過工作艱難的人,很清楚被扣半個月工資有多難受。
眼見左右沒人,他把左手從後面伸過去,摟著彭佳禾左肩拍了拍:「別哭了,我剛發了工資,分你一半好不好?」
彭佳禾搖頭說道:「這不是錢的事。」
蔡明駿搞不懂這話什麼意思,上面她還在怪罪馮宇方扣了她半個月工資,現在怎麼又說不是錢的事?
彭佳禾抖掉他放在肩膀上的手:「跟你說了你也不明白。」
蔡明駿當然不明白,因為他沒有一個放縱子女任性妄為的爹,無法理解刁蠻公主被現實痛擊的感受。
「佳禾……」
「滾!」
他愣了一下,很快意識到這個「滾」字並非由彭佳禾嘴裡道出,抬頭往餐廳後門一看,發現是江浩坤來了。
「江總。」
「我讓你滾,沒聽到嗎?」
「聽……聽到了。」蔡明駿咽了口唾沫,哪裡還敢逗留,趕緊腳底抹油熘之大吉。
「你幹什麼!」
彭佳禾發瘋似地吼道。
林躍二話不說揚手就是一巴掌。
啪~
彭佳禾被抽懵了,左邊臉火辣辣的疼。
林躍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你放開我,放開我,江浩坤,你再不放手我喊了。」
「我喊了。」
「我真喊了。」
「救命啊,有人耍流氓!」
快到衚衕口的時候林躍才回了她一句話:「想見陸遠就給我閉嘴。」
見陸遠?
江浩坤要帶她去見陸遠?
彭佳禾很識趣地閉上嘴巴。
林肯領航員的司機見他們兩個人由衚衕出來,過去把車門打開。
「江總?」
「去機場。」
林躍把彭佳禾推入車廂,吩咐一句也鑽進去。
「喂,說走就走,我的行李怎麼辦?」
「你還會回來的,要什麼行李。」
「誰說我還會回來的,我要留在美國,我才不要回到這個破地方。」
林躍懶得理她,往旁邊偏偏身,拿出手機去跟客戶打電話了。
彭佳禾想說話,又不敢說話,害怕得罪他給一腳踹下去,那她還怎麼回美國?
就這麼等了好半天,車子已經駛上快速路,林躍才把手機掛斷。
「我的證件,我的證件還在家裡呢。」
「我幫你拿來了。」
林躍把她的護照丟過去。
彭佳禾把東西接在手裡,心想如今護照在手,只要飛到美國,是回來還是不回來,那就不是江浩坤說的算了,何況還有陸遠幫她呢,除非……除非這傢伙把她綁回來,不過這可能嗎?
林躍瞄了她一眼,似乎看穿她的心思,遞過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你……你想幹什麼?」
她夾緊了胳膊,擺出防備姿態。
林躍表現得很冷澹:「又不是沒看過沒玩兒過,你身上哪裡有痣,什麼地方敏感,胸圍多少,腰圍幾分,我比誰都清楚。」
「你流氓!色狼!」
「再給我廢一句話立刻下車。」
彭佳禾不說話了,氣呼呼地躺回座椅靠背。
她想不明白江浩坤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又不是沒看過沒玩兒過?
要說這是一句耍流氓的話,看他的表情一點猥瑣的意思都沒有,要說不是耍流氓,那這話說的?就他們兩個人的關係,會做那種事?可能嗎?天塌下來都不可能。
「切,就你?下輩子吧。」
林躍呵呵一笑:「不是下輩子,是上輩子。」
彭佳禾認真打量他幾眼,回過頭去,面無表情說了一句:「神經病。」
林躍自然不會跟她解釋什麼,往沙發靠背一倚,閉目養神去了。
林肯領航員載著二人來到機場,彭佳禾發現目的地是虹橋機場,但是並未進入候機廳或者貴賓室,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來到附近的公務機場,不遠處停著一架她叫不上名號的中型飛機。
「愣著幹什麼,進去。」他推了她一把。
彭佳禾沒有反抗,黑著臉走進機艙。
沒想到來時的吐槽成真了,這傢伙居然有一架私人飛機。
「有錢了不起啊?」
「既然你那麼不待見錢,把欠甘敬的債還了唄。」林躍坐到她對面的沙發上,告訴秘書去拿一瓶水過來。
「……」
彭佳禾摸了摸褲兜,渾身上下就30塊錢,還是老太太知道她上班后獎勵了200塊花剩下的。
「謝謝。」林躍接過秘書遞來的路易十四礦泉水,擰開蓋子喝了一口。
彭佳禾說道:「給我也來一瓶。」
林躍說道:「三百塊,超市價,童叟無欺。」
「你……」
「有錢是不是了不起?」
「哼。」
彭佳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別過頭去。
……
十幾個小時后,洛杉磯。
林躍和彭佳禾從飛機下來,走入航站樓,她看著候機廳外面餐廳招牌上的披薩、漢堡和墨西哥卷餅饞得直流口水。
「江浩坤,你這是虐待未……」
本來她想說虐待未成年,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就在上個月,她已經是18歲的成年人了。
「剛剛上飛機的時候你怎麼說的?」林躍學她的口吻說道:「有錢了不起啊?」
「我……你……你這個男人怎麼這麼小氣!」
飛機整整飛了十幾個小時,江浩坤在上面又是吃牛排喝紅酒,又是抽雪茄嗑零食,還讓女秘書幫他按摩助眠,她呢,只能在一邊眼巴巴看著他吃喝玩樂,現在餓得前胸貼後背,路都快走不動了。
「你這麼看不起我的錢,我還對你大方?我可不是你爸。」林躍說道:「我只為你提供交通服務,剩下的吃喝拉撒你自己解決。」
彭佳禾氣得咬牙切齒,但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現如今她兜里就30塊人民幣,且不說找地方換美元人家會怎麼看她,就算順利換成美元,也就4塊多,機場的東西這麼貴,能買著什麼?一個漢堡都吃不起。
堅持,堅持,再堅持一會兒。
她只能這麼鼓勵自己,想著待會兒見到陸遠,一切問題迎刃而解,再把彭海的保險金拿到手,她就是小富婆了,以後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行事。
「快走,走啊。」
林躍看著她的樣子啞然失笑。
江氏集團在洛杉磯有分公司,兩人從航站樓出來,接待人員已經在機場外面等了一段時間了。
上車后林躍報了一個地址,彭佳禾聽完微微皺眉。
直到車子在目的地的停車場停住,兩人從車上下來,看到對面大樓上的一串英文字元,她才確信自己沒有搞錯。
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羅納德雷根醫學中心。
「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林躍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直接帶人走進住院部,來到骨科病房,推開靠進走廊中心的病房門。
布簾把病房分割成兩個區域,靠近窗戶的位置沒人,靠近房門的床上躺著一個面部浮腫的男子。
仔細端詳一陣,她認出了病人的身份。
「陸遠?陸遠!」
沒錯,床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她罵了一路的男子。
滴~
滴~
滴~
心電監護儀的屏幕弓起一個又一個波峰,右上角的心率值出現明顯變化。
幾個呼吸后,床上的人慢慢睜眼,先是面露茫然,不過很快反應過來。
「彭佳禾?」
「陸遠,你怎麼了?你怎麼這樣了?」彭佳禾走過去,摸摸他的手,看看掛在掛架上的藥劑袋,急得面無人色,心想難怪陸遠不聯繫她呢,就這個樣子怎麼給她打電話,怎麼發短消息?
之前她爸出車禍死了,陸遠也被送進醫院,對比當時,可以肯定的是,他的情況很糟糕。
「他怎麼了?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林躍說道:「根據醫生的說法,他的病涉及到嵴髓損傷和外傷性腦血栓,在床上休養個一年半載,上肢基本上能夠恢復活動,但是下肢嘛,希望渺茫,簡言之,他癱了,不過比江來要好一點。」
彭佳禾被這個消息驚呆了。
「怎麼會這樣?他……這是怎麼搞的?」
陸遠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眼睛死死盯著林躍,像是要噴出火來。
他拚命往上拱,想要挺起身子,但是這麼做的意義只是把頭晃來晃去,搞得自己氣喘吁吁,面無人色。
「彭佳禾,你不覺得這也算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嗎?你爸因為他死了,彭海最大的遺憾應該就是沒看到你成年吧,現在你已經滿18歲,他的責任盡到了,接下來就是為你爸償命咯。」
林躍微笑說道:「你對甘敬說過吧,陸遠像個精神病一樣,沒人的時候會分飾兩角,這是因為你爸的鬼魂附在他的身上,直到前兩天他一個人跑來美國,把你丟在國內不管,你爸憤怒之下大顯靈威,賜給他一個惡果。」
是這樣么?
彭佳禾面露疑惑。
躺在病床上的陸遠努力張開嘴巴,有氣無力地罵道:「滾……滾……滾……」
他很激動,心電監護儀的曲線波動越來越快,心跳數值也在升高。
「病人需要安靜,請你們出去。」
一名墨西哥裔護士走進來,檢查陸遠體征的同時驅趕林躍和彭佳禾。
「說,是不是你乾的?是不是你?」
倆人來到走廊里,彭佳禾一把抓住林躍的衣服,恨聲質問。
林躍說道:「不是告訴你了?是你爸對他施展了詛咒之術,他落得這個下場純屬咎由自取。」
「我不信,不信!」彭佳禾死死揪住他的衣襟,怒睜雙眼,滿面寒霜:「是你乾的,就是你乾的,江浩坤!你這個混蛋,居然買兇殺人,你這是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