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哥哥

  “哥哥，我餓。”不懂得依靠，也不懂得人心險惡的她，在懂事以來，第一次對別人說她餓了，就是此般，莫名的信任。


  他有些錯愕，餓是什麽，他從未體會過，卻也更加心疼眼前的人，比他矮一個頭的小姑娘，就那麽脆生生的對他說，哥哥，我餓。也是從那刻起，小小的他決定保護好更小的她吧。


  “你想吃什麽，哥哥給你買，好不好啊！”他低聲的哄她，就像哄三歲孩童那般，她雖然覺得這位哥哥有些小題大做了，可很喜歡這種被人在乎的感覺，第一次，沒曾想也是最後一次。


  那是她變成孤兒以後，吃的最好的一天，有幹幹淨淨的包子，還吃了糖葫蘆，甜甜的，酸酸的，可香了，算了算了，不想了，因為她又想吃了，可又怕吃多了，哥哥會不要她。


  “哥哥，哥哥，你好漂亮。”小小的她從很久以前便知道如何討人歡心，而她隻要為了能有口飯吃，再難為情的話她都能隨隨便便說出口。可她卻看見小哥哥的臉紅卜卜的，像好的大蘋果，十文錢半斤的那種，很大很紅，看起來很好吃的大蘋果。


  她的世界除了吃便再無其他，因為不吃她會死，很小的她，差點被餓死，所以她明白那種感受，也是因為明白，所以害怕，與死神擦肩而過的每個瞬間，她都清晰的記得並害怕著。


  “哥哥，哥哥，那是什麽啊？”小小的她，那時連成衣店都不識得，所以好奇為什麽衣裳拿來不穿，要掛著，而且掛著的衣裳都好漂亮啊，不像她身上的衣裳，髒兮兮的，還不能完全將身體遮蓋完，她抬頭看了看小哥哥的，幹淨整潔，而且她揪在手心裏的衣裳，摸著好舒服。


  她有些臉紅的鬆開手，她第一次對自己的模樣感到不滿意，怎麽自己就那麽髒呢？而且還心安理得的髒了那麽多年。


  他疑惑的低頭看她，她埋著頭，肩輕微的抖動，雖說動作很小，可從小習武的他，仍舊可以感覺的到，這小姑娘，哭了。


  “怎麽了啊，小四兒。”他低著腦袋糯糯的問道，明明自己是個孩子，卻想著照顧好眼前的小姑娘。


  名字是小哥哥幫她取的，因為那麽久以來，別人都是叫她小乞丐啊，她早就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呢，小哥哥說今天公元444年4月4日，就叫她小四好了，雖然啊，她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但是哥哥取的，她都喜歡，而且她以後有名字了啊，特別開心。


  “哥哥，哥哥，哥哥……你會不會突然就不見了啊。”她抬頭，滿臉淚花，或許是想起曾經被拋棄的經曆，太難過了，說話的聲音都是哽咽的。


  “不會的。”本來他不曾想過，要帶這個小女孩回家，可如今他改變了注意，等他帶她遊曆完這一年，他要將她帶回宮裏，哪怕父君不開心，他也想把她帶在身邊。

  “小四兒，哥哥帶你買衣裳好嘛？”


  “為什麽要買啊，小四兒有自己的衣裳啊。”說的同時，還不忘扯扯身上那破舊不堪的衣裳，雖然成衣店的衣裳很漂亮啊，可是那些都不是她的，不是自己的東西，別人不送的話，不能要。


  那時的她善良到蠢的地步，但不置可否的是，正是因為這樣的她，才能讓他有想要保護的欲望，在哪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他見多了爾虞我詐，對於善良的模樣，從他出生起，母妃就沒教過他，母妃說，他需要的隻有能力，其他的一切，在登上皇位之前都不重要。


  可母妃從未問過，他想不想要皇位。從小跌倒了，隻能不哭不鬧，自己爬起來，若是哭鬧是會母妃打的，毫不留情的打，母妃告訴他眼淚是這個世上最不值錢的東西，所以一直以來，他都是一個人在書房看書，累了也還繼續看，為了向母妃證明他是個有用之人。


  這就是他，七歲的他，從生下來的那一刻，就注定不為自己而活，可他並不後悔，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生活狀態，每個人也有自己相對應的責任，所以才構成了這個世界，所以他不怨他的母妃，隻是曾經是必須去做，他沒有選擇的權利，可現在他想自己去做，因為，他想讓她日後過的好些，也想讓如她一般的人過的好些。


  “小四兒，我們每天穿的衣裳是會髒的，髒了以後呢，就要換幹淨的，把髒的洗了，知道嘛？”他給她解釋道為何要買衣服。


  “就像洗臉一樣的洗嘛？小四兒每天都有去小溪邊洗臉呢！”她則是想告訴他，她有愛幹淨的，隻是晚上睡橋下的時候，要睡在地上，會髒，而且每天坐在小巷口也會髒。


  “哥哥帶你進入衣裳好不好呢？”他指了指成衣店，領著她進去，這姑娘怎麽就認為，人從生下來就隻有一套屬於自己的衣服了呢？


  “哥哥，哥哥……你真的不會離開嘛？”她記得阿爹阿娘走的那天，給她買了好多好多好吃的糖葫蘆，那是她第一次吃糖葫蘆，也是最後一次見阿爹阿娘，當時她一直哭啊，可是阿爹阿娘還是沒有出現，所以後來啊，她就知道哭沒有用了，從此也再也沒有哭過了呢。


  畫麵到這裏戛然而止，孟婆看著身旁已經哭成淚人的女子，有些無奈，曾經的女媧，到如今怎麽就變成此般了。


  她當初所說的情劫就是這個嘛？將那個心心相念的人，推上死亡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