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說不清的感覺

  將潛在威脅扼殺乾淨。


  這是莫德一貫的作風。


  無視那群保鏢士兵，乃至於夏露莉雅宮望過來的詭異目光，莫德對著貝洛克的部下舉起屠刀。


  手起刀落，一刀一個。


  貝洛克的部下接連倒地，淌出的鮮血浸紅了地面。


  連續砍了幾個后，其他的貝洛克部下也不是什麼待宰的羔羊，拿起武器，紛紛起身。


  大難臨頭之際，他們也顧不上什麼狗屁跪拜禮了。


  如果左右都是死，那他們寧願拼一把。


  「幹掉他！」


  有人吼出一聲。


  莫德目光掃來，刀芒隨之而至，將那吼了一嗓子的人斬殺在地。


  興許是覺得一刀一個的效率太差，莫德揮刀就是幾道劍氣過去，跟割麥子似的，眨眼間就斬掉數十個人。


  「這……」


  妄想著拚死一搏的貝洛克部下們頓時懵圈，皆是駭然看著一臉面無表情的莫德。


  一個照面就被幹掉數十個同伴……


  這還怎麼打啊？


  貝洛克部下們當場喪失戰意。


  莫德卻絲毫不手軟，揮刀又是幾道劍氣過去，將貝洛克部下們的隊列撕出一道巨大口子。


  驟然間，地上殘肢遍地，鮮血橫流，宛如修羅地獄。


  在莫德那壓倒性的斬擊面前，貝洛克的部下有過半人當場身亡，那由人數優勢帶出來的陣勢隨之潰敗。


  整個過程下來，也才不到五秒的時間。


  但是，一面倒的屠殺尚未結束。


  既然人類拍賣場敢於對布魯克出手，那麼，莫德要做的，就是將人類拍賣場徹底摧毀。


  幹掉這群人，只不過是一個開始罷了。


  受令要殺掉莫德的天龍人保鏢倒也是沒閑著，填充完彈藥，就舉槍對準莫德連扣扳機。


  然而，即使他們槍法精湛，兩輪射擊過去，卻是連莫德的衣角也沒碰到，反倒是幫莫德打死了好幾個貝洛克的部下。


  天龍人保鏢根本不在乎誤傷，繼續填充彈藥，準備對莫德發起第三輪射擊。


  不把別人當人的跋扈行徑可見一斑。


  戰圈之外，夏露莉雅宮瞪眼看著莫德揮動屠刀的恐怖模樣，被怒氣鼓動得血色上涌的臉龐，悄無聲息被一抹蒼白所取代。


  好可怕的男人……


  夏露莉雅宮的心跳速度正在急劇加快。


  儘管理智告訴她，以她的身份和地位，根本不需要去害怕一個「下界凡人」所帶來的威脅。


  但她還是無可抑制的心生懼意。


  以往遇到的「下界凡人」，哪一個不都是乖乖跪伏在地，只有等她離開之後才敢起身。


  可眼前這個男人，竟敢在她面前如此行事，簡直就是不將她放在眼裡。


  夏露莉雅宮艱難挪開那定格在莫德身上許久的視線，只希望保鏢和士兵們能儘快摧毀掉那個令她感到懼意和不快的男人。


  只是，半分鐘過去。


  莫德仍是毫髮無傷，並且斬殺掉了最後一個貝洛克的部下。


  將人類拍賣場的捕奴隊成員掃蕩一空后，莫德手臂抖動了一下，凈空秋水刀身上的血水。


  旋即，他冷冷看向剛才不停朝著自己發起攻勢的天龍人保鏢。


  被那冰冷的視線盯上，正在填充彈藥的天龍人保鏢們的身體一僵，皆是神情凝重注視著將貝洛克一伙人趕盡殺絕的莫德。


  手持騎士尖槍的鐵甲衛兵一時之間也是不敢輕易踏進莫德的攻擊範圍。


  莫德那血腥氣十足的氣場，生生震懾住了他們。


  無法辨明形勢的夏露莉雅宮卻不管那麼多，近乎尖叫般喊道：「還不快動手！？」


  「是！」


  保鏢和士兵無從選擇，硬著頭皮攻向莫德。


  莫德先是面無表情掃了他們一眼，隨之看向遠處的夏露莉雅宮。


  夏露莉雅宮再一次對上莫德的眼神，身體下意識一顫，但很快就鼓起氣勢。


  她可是天龍人，怎麼可以在一個「下界凡人」面前露怯？

  莫德不知夏露莉雅宮的心態起伏，略微思索了一下，先是將不顯眼的影子留在原地，隨後用出無聲步，在眾目睽睽之下憑空消失不見。


  「人呢？！」


  「跑了嗎？」


  保鏢和士兵們臉色微微一變。


  莫德選擇溜之大吉，讓他們免去一場血戰。


  但是，他們非但沒有放鬆下來，反而是更加不安。


  要是夏露莉雅宮遷怒下來，那他們可不單單會丟掉性命，甚至會牽連到家人。


  「你們這群廢物！」


  夏露莉雅宮瞪眼看著莫德憑空消失的地方，氣不打一處來。


  也在這時，那一隻同樣是戴著泡泡頭罩的巴哥犬，毫無徵兆撲向夏露莉雅宮。


  「嗯？」


  毫無防備的夏露莉雅宮當即被巴哥犬撞倒在地，下意識發出一道尖銳的慘叫聲。


  突如其來的情況，不僅讓夏露莉雅宮驚慌失措，也讓那群保鏢和士兵心頭懼震。


  在他們不敢置信的注視下，那一隻身份和地位遠勝於他們的巴哥犬，就像是瘋了一樣，不停拿頭撞擊著夏露莉雅宮的身體。


  所幸有那泡泡頭罩的緩衝，再加上巴哥犬體型嬌小，幾番頭撞下來，並沒有傷到夏露莉雅宮。


  只不過，這毫無徵兆的突然襲擊，將夏露莉雅宮嚇得夠嗆，以至於她意識瞬間空白，不停驚聲尖叫。


  「不好啦，天龍人被襲擊了！」


  躲在安全地方的居民和旅客皆是驚恐看著被巴哥犬瘋狂「蹂躪」的夏露莉雅宮。


  極遠處的一棟建築之上。


  莫德盤膝而坐，屈肘拄著臉頰，眼神平靜看著經由自己之手所導演出來的鬧劇。


  現階段，他不可能對天龍人出手。


  甚至是那群保鏢和衛兵，他也是選擇留手。


  但是，卻不妨礙他略施手段去教訓一下夏露莉雅宮。


  莫德看著已是亂成一鍋粥的購物街，低聲自語道：「出門溜達卻只帶了一群雜兵，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個蠢女人……真是不怕死啊。」


  在他看來，那群保鏢和衛兵形如虛設。


  如果真有人起了殺心，幹掉夏露莉雅宮其實並非難事。


  當然，在這裡與夏露莉雅宮產生交集，對於莫德而言，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插曲。


  「嗯？」


  莫德眉頭忽的一挑，用拇指頂開秋水的刀柄，發出一下充滿警告意味的聲響。


  那從身後傳來的輕微腳步聲隨之停頓下來。


  在莫德身後十米之外，站著一個套著深綠色花紋大衣的女人。


  剛才的腳步聲，就是這個女人所發出。


  「你就不怕天龍人會追究到底嗎？」


  女人凝視著莫德那盤膝坐在地上的背影，語氣之中裹挾著似有若無的好奇。


  這個在此時此刻主動接觸莫德的女人，卻是被克洛克達爾半強制性帶來香波地群島的妮可羅賓。


  而那發生在購物街上的事情始末，皆是被妮可羅賓看在眼裡。


  莫德眼中泛著紅光，即刻就認出了來人的身份，沒有回頭，語氣冷淡道：「我怕或不怕，跟你又有什麼關係？妮可羅賓……」


  被莫德直呼名字，妮可羅賓心頭微驚，臉上隨之流露出一絲慌亂，謹慎向後退出好幾步，擴大自己所認為的安全距離。


  在決定前來接觸莫德之前，她很肯定自己與莫德毫無交集，卻怎樣都想不到莫德連看她都沒看，就直接認出了她的身份。


  這種預想之外的變故，讓她在短瞬之間喪失了本就顯得很是薄弱的主導權。


  「百加得.莫德，你……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我沒有幫你解惑的義務，也不想跟你牽扯上半點關係。」


  莫德緩緩起身，隨即轉過身，看向妮可羅賓那隱於帽檐之下的相貌。


  聽著莫德所說的話，妮可羅賓心中疑惑更深。


  通過搜集來的情報，她自認為自己對莫德具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而莫德從未接觸過她，理應是對她一無所知。


  但現在看來……跟預想的情況有所出入。


  有些失控的局面，讓妮可羅賓略感不安。


  但她既然決定出面來接觸莫德，就不想輕易結束這場對話。


  生怕莫德直接閃人的她，直接道出來意：「我來，是想告訴你一個壞消息。」


  「哦？說說看。」


  莫德止住離開的念頭，看向妮可羅賓的目光之中多出了一絲審視意味。


  羅賓本來的打算，是以【交易】的方式賣給莫德一個稱得上是情報的壞消息。


  可局面上的失控，讓她放棄了先提出【報酬】然後說出【壞消息】的想法。


  「就在半個小時前，本部中將桃兔的軍艦……在66號樹島的港口登陸，我想，她應該是沖著你來的。」


  沒有任何遲疑，羅賓暫時放棄交易的念頭，直接說出跟莫德有關的壞消息。


  莫德聞言，眉頭微蹙，輕嘆道：「那瘋婆娘真是沒完沒了……」


  羅賓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問道：「你好像一點也不擔心？」


  「我為什麼要擔心？」


  莫德反問了一句。


  羅賓頓時啞然。


  停頓了一下，她繼續道：「除了桃兔，來的海軍里，還有本部中將茶豚。」


  「哦？」


  莫德眼神微變。


  多了一個茶豚，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過，他現在絲毫不慌。


  「無所謂。」


  莫德眼中異色退去，轉而平靜如水。


  不說即將接任的七武海之位，單憑雷利一人，就足以讓祗園和茶豚無功而返。


  「無所謂？」


  羅賓微微一怔。


  從莫德那輕微的神情變化里，她看不到絲毫憂慮和慌亂。


  這讓她不禁有些失望。


  這意味著，她主動告知的【壞消息】，並不具備自己所認為的份量。


  而既然份量不夠重，多半就沒辦法從莫德那裡討要等量的報酬。


  莫德敏銳察覺到了羅賓眼中一閃而逝的失望之色。


  本來還奇怪著羅賓怎麼會突然找上他，並且主動告之情報……


  想讓我承一次情？


  瞬息間想通其中關節，莫德看向妮可羅賓的目光中多出了一絲詫異。


  而且，這般自信，看來是認真調查過他。


  只不過，正如剛才所說的話，有青雉那傢伙的關注，他可不想跟妮可羅賓牽扯上任何關係。


  「妮可羅賓，雖然不清楚你想賣我一個『人情』的動機，但……」


  話到此處，莫德忽有所覺，止住話頭的同時，凝眸看向布魯克之前撤退的方向。


  聽到莫德前半句話的羅賓心頭一震，之後見莫德突然止住話頭，又有些疑惑。


  莫德念頭一動，操控影子回歸的同時，腳尖抵地一用力，身形驟然消失。


  下一秒，莫德出現在數十米之外的街道上，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


  建築頂上，羅賓愣愣看著莫德那遠去的身影，有些發懵。


  話說到一半突然閃人？

  這是幾個意思？

  而且……


  「我的心思被他看穿了……」


  羅賓低頭咬著大拇指，眼神微微閃爍。


  對她來說，主動來找莫德進行交易，是具備一定風險的。


  但莫德有讓她冒險來【投資】的資本。


  況且，通過搜集而來的情報，她大概了解莫德的行事風格——有仇必還，有恩必報。


  所以，在做出決定之前，她並不擔心自身的安危，更是有著七八分的把握和信心。


  只是……


  當莫德道出她名字的那一刻起。


  那七八分的把握和信心，瞬間崩塌。


  「百加得.莫德……」


  羅賓放下大拇指，低聲念叨著莫德的名字。


  在與莫德的短暫接觸里，她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壓力。


  產生那種壓力的源頭，反倒是跟生死無關。


  更多的是……體現出她在莫德面前顯得渺小無助的一種感官。


  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這讓她莫名心寒。


  「不行，這是一個機會，我不能錯過。」


  羅賓微微搖頭，將那剛剛生出的退意扼殺掉。


  與克洛克達爾合作，本身就是與虎謀皮。


  對此，羅賓一直很清楚合作中所蘊含的風險，但她有信心去應付。


  但這一次的七武海會議，克洛克達爾不惜承擔暴露的風險，也要將她帶過來香波地群島的舉動，讓她更深刻的體會到來自於克洛克達爾的危險性。


  在清楚認知到克洛克達爾跟以往出賣的「隊友」有所不同時，羅賓產生了多找一條【後路】的念頭。


  所以，她才想著藉由桃兔抵達香波地群島的情報，在莫德身上挖出一條後路。


  結果卻是……


  羅賓看著莫德離開的方向，有些揪心。


  這個男人，似乎有些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