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順手為之
那個從容斬殺了多少王國士兵的強大海賊，現在卻害怕得面無血色。
強烈的反差感，令蕾貝卡心中震動不已。
這都是因為眼前這個名為百加.D.莫德的男人。
蕾貝卡收回望向泰爾斯的目光，轉而怔怔看著莫德的背影。
真正的強大，也許就該這樣。
根本不需要動手，單憑名聲就能讓敵人聞風喪膽。
莫德平靜看著氣勢一落千丈的海賊們，不需要特意去辨別，就能看出泰爾斯是這群海賊的頭。
「三艘海賊船啊。」
視線越過這群面露驚懼之色的海賊們，望向他們身後的海面。
那裡停泊著三艘大規模艦船，每一艘艦船上都懸挂著海賊旗幟。
能在優勝劣汰的新世界中統領三艘海賊船，足以證明泰爾斯的實力。
「可惜了。」
莫德輕聲自語。
那聲音很輕，但聽在泰爾斯等一眾海賊耳中，卻無異於悶雷炸響。
可惜什麼？
是在可惜他們一步又一步壯大的團隊規模，將要在今天灰飛煙滅嗎？
意識到了什麼的海賊們，一顆心涼到了底。
在大海上肆意妄為多年，他們也有想到往後自己肯定是免不了身首異處。
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這麼突然。
泰爾斯作為這群海賊團的老大，一想到好不容易發展起來的團隊和心血即將毀於一旦，心中便是湧現出強烈的不甘。
他熟知莫德的名聲，他清楚莫德的強大，他知道自己絕無可能戰勝莫德。
但是……
他不會引頸受戮。
強烈的不甘，頃刻間化作反抗的勇氣。
怎能什麼都不做的等死。
就算生命終將止步於此，也不能死得太窩囊！
泰爾斯充滿恐懼絕望的眼眸中，漸漸亮起光芒。
他看著莫德，無視了從肩膀處傳來的疼痛感，單手握住巨斧，慢慢舉了起來。
年少出海時所說的豪言壯語，如今早已記不得半點。
依稀還能記住的，是出海時，他也是這樣慢慢的舉起斧頭，然後劈開一切的阻礙和敵人。
以往的感覺漸漸浮上心頭，泰爾斯忽然戰意高漲。
「利安德爾.泰爾斯，懸賞3億2千萬……」
「我沒興趣，也沒必要知道那些。」
莫德不給泰爾斯自報家門的機會，出聲打斷。
泰爾斯那高漲的戰意不由一滯，瞪大眼睛看著連一絲尊嚴都不願意施捨給他的莫德，心中莫名升騰起了一股無名火。
哪怕他知道自己在莫德面前是沒有發火資格的。
可他還是怒了。
「你……」
泰爾斯臉上浮現出一條條青筋，血氣翻湧之際，蒼白的臉龐，也漸漸有了一絲紅潤。
他正要開口說什麼時，卻又被莫德打斷。
「畢竟你連讓我出手的資格都沒有。」
莫德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道。
區區3億2千萬的海賊，也妄想著能以對等的身份和地位來挑戰他？
真夠天真的。
莫德看向泰爾斯的目光，像是在看一種渺小之物。
泰爾斯能清晰的感受到來自莫德的輕蔑，不由勃然大怒。
就是將生命燃燒殆盡，他也要將手中飲過無數鮮血的斧刃劈進莫德的身體。
哪怕只是劈出一道傷口也行。
他要讓莫德收起對他的那種毫不掩飾的輕蔑。
「嗤……」
憤怒的泰爾斯，釋放出武裝色，覆蓋在木板大小的斧刃上。
簇擁在他身旁的一眾海賊們，在看到自家船長向莫德亮出兵刃后，勉強也鼓起勇氣，將那無意識垂落的兵刃，再一次指向敵人。
莫德面無表情看著將怒火轉化成武裝色，以此做出攻擊姿態的泰爾斯，忽然道：
「他的屍體夠資格收進冷凍庫，可別下手太重了。」
這句話，自然不是對著泰爾斯等一眾海賊所說，而是對著從天而降的賈雅和拉斐特。
「好的呢。」
「嚯嚯，有船長的命令在前，我會盡量剋制。」
在泰爾斯一眾海賊的驚愕注視下，賈雅和拉斐特一前一後落在莫德的身前。
莫德看著以最快速度跟過來的賈雅和拉斐特，完全無視了甲板上一眾海賊的他，想到了正面迎接霸國.破障的卡文迪許，不由問道：「小卡沒事吧？」
「在搶救，羅說死不了。」
賈雅回答了莫德的問題。
「那就好。」
莫德微微點頭。
雖然卡文迪許強烈要求他要傾盡全力去釋放霸國.破障，但他怎麼可能會同意，出招時自然有所收斂。
否則的話。
就算卡文迪許融合里人格從而掌握了高等級武裝色，也會一瞬間被霸國.破障打得重傷瀕死。
「這群垃圾就交給你們處理了。」
莫德瞥了眼甲板上一片死寂的以泰爾斯為首的海賊們。
以劫掠為樂的海賊們，都是被莫德一律視為垃圾。
眼前的這群海賊，自然也不例外。
「好的呢。」
賈雅應了一聲，目光落在泰爾斯手中的巨斧之上，眼睛微微一眯，來了些許興趣。
拉斐特沒有說話，但杖劍已然出鞘。
他也算是有點眼力，在察覺到賈雅想要和泰爾斯交手的念頭后，直接持劍迎向泰爾斯身後的一眾海賊。
泰爾斯神情凝重，沉默看著拉斐特從身側越過，旋即目光越過賈雅，定格在莫德的身上。
此刻。
莫德已然轉身去找維奧萊特。
泰爾斯看過去的時候，只能看到莫德的背影。
不夠資格……？
泰爾斯咬牙切齒，滿腹不甘。
「別看了，你確實不配讓莫德出手。」
賈雅提著手斧，漫步朝著泰爾斯走去。
旁人若是仔細觀察，會注意到賈雅的每一步都踩在空氣上。
因此。
甲板上鮮血橫流，賈雅漫步行走時，腳底不沾半點鮮血。
泰爾斯自然也注意到了這個現象，卻也沒餘力去多想，忍著斷臂之痛，毫無保留的對走過來的賈雅傾盡全力一擊。
巨大的斧頭在半空中掠過一道漆黑的流光，從上往下，劈向賈雅。
斧頭巨錘類的兵器，向來都是以力壓人。
泰爾斯將這個特性發揮到極致，在這一記劈斬中，傾注了所有的力量。
僅此一擊，賈雅微睜的眼縫中閃過一縷激賞，也將纏繞著武裝色的斧頭送出去。
不同於泰爾斯佔據了先手時機的從上往下的劈斬，賈雅手腕翻轉，驅使著斧頭上挑，與泰爾斯手中的巨大斧頭交匯。
然後。
伴隨著激蕩開來的聲音和氣浪。
泰爾斯手中仿若門板大小的巨斧卻是轟然破碎。
經由賈雅揮斧斬出的氣勁，穿過破碎的巨斧，徑直洞穿泰爾斯的心臟。
「！！！」
泰爾斯身體一震，愕然看著上百塊巨斧碎片撒落向地面。
旋即緩緩低頭，沉默看著胸膛要害處飛快暈開的鮮血。
從來都是他一斧頭劈碎敵人的武器，沒想到今日會被大雁啄了眼睛。
「沒有資格嗎……」
泰爾斯感受著氣力流失，只覺得心中苦澀。
他先是吃力抬頭看著一臉恬靜的賈雅，隨後看向遠處莫德的背影。
多麼強大的海賊團啊……
想自己闖蕩大海多年，歷經無數場戰鬥，也多次體會過瀕臨死亡的感覺，這才有了至今的一身實力。
可是……
曾經自認為實力不錯的自己，卻不是眼前這個女人的一合之敵。
而這個女人，只不過是莫德海賊團中的其中一員。
「沒有資格嗎……」
彷彿魔怔了一般，在生命最後的時刻，泰爾斯看著完全沒將他放在眼裡的莫德背影，無力呢喃一聲。
賈雅看著頹然不已的泰爾斯，目無波瀾。
噗嗵。
帶著無盡的遺憾和不甘，泰爾斯頹然倒地，咽下最後一口氣。
而另一邊，拉斐特以絕對的壓倒性實力，冷酷無情屠殺著甲板上的海賊們。
賈雅看了眼拉斐特那邊的戰況，默默收回斧頭。
那邊顯然不需要她幫忙了。
船艙房門一側的木壁上，是一個被暴力砸開的大洞。
重傷得幾乎意識模糊的阿克曼軍長，扶著破洞邊緣的扎手碎木，掙扎著從破洞里露出頭。
他還活著，但離死不遠了。
即便如此，他也是撐著最後一口氣，要趕回甲板繼續履行職責。
緊接著，他看到了莫德的到來，看到了賈雅一斧頭秒殺泰爾斯，看到了拉斐特將那群海賊殺得毫無反抗之力。
清楚這群海賊實力的阿克曼軍長，微微張著沾染血跡的嘴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這世界，就像是一條完整的食物鏈。
他被泰爾斯碾壓。
而泰爾斯則是被一個陌生的女人碾壓，像是順手為之碾死了一隻螞蟻。
真是諷刺，真是不講道理……
阿克曼沿著破洞邊緣無力坐倒在地。
在看到泰爾斯海賊團瀕臨潰敗后，吊在心頭上的最後一口氣，終是悄然散盡。
這個為德雷斯羅薩王國盡忠儘力了十多年的軍長，就這樣倚著艙壁邊緣，緩緩閉上眼睛，再無力睜開。
隨著阿克曼軍長的死去，武裝商船上的所有德雷斯羅薩王國的士兵，以團滅告終。
正處於無言震驚的蕾貝卡和維奧萊特，似有所覺，看向了艙壁上的破洞。
她們看到了倚坐在地的阿克曼軍長，呼吸皆是一滯。
也在這時，艙門打開。
一群或拿棍棒，或拿菜刀的人走了出來。
甚至還有人拿著叉子，看上去頗為滑稽。
在所有士兵都倒下后，被保護的他們，各自拿起了自認為能用的武器。
只是現在已經不需要他們去戰鬥了。
僥倖逃過一劫的他們，該感謝莫德海賊團的到來，也該感謝那堅守在最後一刻的士兵們。
但他們不會。
因為他們多是貴族。
而在貴族眼裡，士兵為了保護貴族而犧牲，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大概半小時后。
武裝商船的甲板上被大致打掃乾淨。
遮陽傘下，莫德拗不過泰佐洛的請求，坐在一張泰佐洛用能力製造出來的黃金高背椅上。
以後任何需要用到椅子的時候，只要泰佐洛在身旁，恐怕都會主動幫莫德製造出一張仿若王座的黃金高背扶手椅。
他說這是必要的，因為位於頂峰的男人，必然需要一張獨一無二的王座。
莫德端坐著，雙手相握，平靜看著勉強平復了情緒的蕾貝卡和維奧萊特，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說吧，德雷斯羅薩發生了什麼？」
「……」
蕾貝卡和維奧萊特對視一眼，完全沒想到像莫德這樣的存在，也會關心德雷斯羅薩的變故。
她們不知道的是，莫德關心的不是德雷斯羅薩，而是咚塔塔族的小人公主。
片刻后，由維奧萊特闡述這段時間發生在德雷斯羅薩上的事。
位於黃金高背椅左右兩側的青雉、拉斐特、泰佐洛、賈雅等幾人，都是安靜傾聽著。
大概十分鐘的時間。
在維奧萊特的敘述下，眾人知曉了來龍去脈。
也知道了襲擊德雷斯羅薩的敵人是誰。
有蜂擁而至的各路海賊，也有從地下世界而來的惡徒。
而幕後之人，則是堂吉訶德家族的辛存者——莫奈。
「啊啦啦，我記得德雷斯羅薩是加盟國之一來著，可以向鄰國或世界政府求援，以海軍本部的支援速度……大抵是來得及的。」
青雉看著滿臉悲痛之色的維奧萊特和蕾貝卡。
那戴在臉上的墨鏡，讓別人看不到他現在的眼神。
不過，作為前海軍大將的他，會在這時問出這種問題，想來心情應該不如表面那麼平靜。
維奧萊特眼神複雜看著青雉。
她清楚青雉的身份，遲疑道：「我們求援了……但世界政府遲遲沒有行動。」
從德雷斯羅薩逃出來的她們，其實還肩負著求援的沉重任務。
只是她們也知道，這一來一去，就算找到了援軍，多半也是來不及了。
「海軍呢？」
青雉追問了一句。
維奧萊特聞言沉默了一下，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周圍的氣溫，似乎低了些許。
莫德側頭看了眼青雉。
想來就算是和海軍劃清了界限，遇到諸如此類的事情，青雉也會不舒服。
旋即看向維奧萊特和蕾貝卡。
「我們正好要去德雷斯羅薩，如果來得及的話，可以順便幫你們解決這個麻煩。」
聽到莫德的話，維奧萊特和蕾貝卡猛地看向莫德，沾染污漬的臉龐上浮現出驚喜之色。
她們本來就想向莫德求助，只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沒想到莫德會主動提出來。
這無疑是突如其來的巨大驚喜。
「太好了……」
蕾貝卡喜極而泣。
「能否請你快點出發……」
關心則亂的蕾貝卡，沒有控制好激動的心情，開口請求莫德儘快出發。
「這是自然。」
莫德點頭。
對維奧萊特和蕾貝卡而言，形勢爭分奪秒。
對莫德而言，也是如此。
……………………
德雷斯羅薩。
高地皇宮之內。
莫奈皺眉看著一直打不通的電話蟲。
不知為何，心中隱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