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天災
有一件事的信息，是獨立於整個戰場之外的。
龍在為自己的決策失誤感到自責時，曾想過莫德要是能快點趕過來，也許現在這種情況就會有所改變。
然而。
龍並不知道，莫德在去往空置王座的途中遭遇了五老星所布置的200台新型和平主義者。
嚴格來說。
以伊姆的力量，根本不需要這200台新型和平主義者的保護。
但五老星確實將這一支擁有極高戰力價值的新型和平主義者放在了一個最不需要的位置上。
於是。
從權力之室出發去往空置王座的莫德，正好就對上了這200台新型和平主義者。
為了掃清障礙，莫德便是在太陽餘暉消失之前的這短短時間內，一鼓作氣解決掉了100台新型和平主義者。
然後又在夜幕垂降之後的幾分鐘內，割走了另外100台新型和平主義者的影子。
這就是莫德「遲到」的原因。
而莫德現在從影匣內取出來的影子，就包括了100台新型和平主義者的影子。
僅論影子質量，新型和平主義者無疑不會讓莫德失望。
除了剛收集到的100台新型和平主義者的影子，還有關押在天空之城監獄的那群犯人的影子。
粗略估計，也有將近500個質量過硬的影子。
現在。
從影匣內取出來的影子，正在飛快鑽進莫德的體內。
「真是懷念啊，上一次……是在頂上的時候吧。」
隨著越來越多的影子入體，莫德能感覺到力量正在飛快提升。
一下子吸收這麼多影子，讓他不由自主想起頂上戰爭中，那一場令他取得登向頂點資格的戰鬥。
當時正是憑藉影子集合地這項能夠增強自身力量的極為關鍵的能力。
莫德才能越級挑戰白鬍子，並且順利取得白鬍子的經驗收益。
此刻感受著影子集合地所賦予的增幅效果，難免會再次生出感慨——當初選擇影子果實，真是明智之選。
若非如此。
在命運盡頭的這場戰鬥，他也許不會有任何勝算。
「增強力量的手段啊……」
隨著最後一個影子入體，莫德的體型沒有什麼明顯變化。
但覆體的影子之上，浮現出了一道道灰白的紋路，且瞳孔變得如鮮血般猩紅。
在瞳孔的旁邊，浮現出了一圈黑色圓環。
「真是不湊巧，這樣的手段，我有三種。」
莫德抬頭看向伊姆。
強大而奪目的氣勢從他的體內衝出，直抵雲霄。
天空之上。
伊姆面具下的眉頭緩緩皺起。
有雙魚流轉加持的莫德，在她眼裡，其實變化並不明顯。
但加上了影子集合地之後——
她就確切感受到了前後反差。
原以為此戰必勝，現在看來……
她的定論下得太早了。
「三種？」
伊姆並不是在詢問，而是在自語。
從莫德展示過的能力來看，目前只用出了兩種。
所以還有一種手段沒用？
也就是說——
現在所看到的莫德，仍不是全力？
意識到這一點的伊姆，很是罕見的緊皺起眉頭。
「毫無意義。」
那空靈的聲音，透露出凜冬般的寒意。
隨後。
伊姆揮劍斬出一道巨型飛躍斬擊，直指莫德而去。
這等威力的飛躍斬擊，就是巨人族戰士也扛不住一擊。
而莫德反手就是一發霸國。
裹挾著耀眼白光的衝擊波飛向空中，粉碎掉了伊姆的飛躍斬擊。
「這種攻擊方式，才是真正的毫無意義吧。」
莫德眼神平靜凝視著伊姆，意念微動，手臂上衍生出一條細長的影子觸手，從影匣內取出一粒凶葯。
要想戰勝眼前這個突破了天花板級別的怪物，就不能有所保留。
雙魚流轉、影子集合地、凶葯。
三管齊下。
這是他第一次同時使用三種增幅能力。
不論效果如何，這將是他最強的形態。
看到莫德拿出來的凶葯，伊姆的金色瞳孔急劇一縮。
那能傾聽到萬物呼吸的見聞色很明確的告訴她，莫德手中的凶葯，跟她之前所吞食的藥物在本質上並沒有什麼區別。
都是以削減壽命為代價，換來短時間內的力量暴增。
「純金。」
伊姆終於注意到了莫德身上的純金。
這種幾乎能夠抵消壽命代價的稀世之寶，原本也是她想得到的東西。
只是最終卻落入莫德的手中。
凶葯加純金。
永恆的壽命換取更強的力量。
這樣的組合，正是她端坐於王座之上的依仗所在。
而眼前這個她必須要去正視的對手，竟然也有同樣的依仗。
先前被壓下去的危機感，頓時又從心底湧現出來。
伊姆眼中殺機畢露。
咻——！
她返身一踏，以迅雷般的速度沖向莫德。
飛身之際，手中西洋劍抖若幻影，一道道箭矢狀劍氣如驟雨般覆向莫德。
莫德仰頭，眼眸中倒映著飛襲過來的諸多劍氣。
「影子國度。」
輕聲自語之間，方圓百米之內的影子聽從他的調度，化作一根根衝天尖槍，迎向漫天襲來的劍氣。
漆黑的影子尖槍和漫天劍氣在半空中相撞，引發出連綿不絕的爆炸。
伊姆的身形從爆炸中穿出，連同手中西洋劍在內，整個人如同一道驚雷徑直劈向莫德。
聲勢可謂驚人。
戰圈邊緣。
熊和漢庫克看到伊姆的攻勢，皆是一驚。
他們只是站在這裡旁觀，竟然也能感受到來自伊姆的壓迫感。
「莫德大人……」
認識到伊姆的強勢之後，漢庫克心中擔憂不已，以至於她違抗了莫德的命令，不願意離開這裡。
莫德此刻也沒有餘力去關注身在戰圈邊緣的熊和漢庫克了。
眼看著伊姆那驚雷般的攻擊來到，他舉起雙刀，相抵交叉，並且控制著影子觸手，將凶葯丟到嘴巴里。
效果立竿見影。
體內的因子似乎是受到了某種刺激。
雀躍、沸騰。
就連細胞，也在瘋狂燃燒。
須臾之間的反應，為莫德提供了源源不絕的力量。
「霸國.破障！」
莫德的猩紅眸子中掠過一縷光澤，交叉橫在身前的雙刀，朝著伊姆狠狠斬去一道磅礴的衝擊波斬擊。
這是一招合體技。
但現在的莫德，能做到一人出招。
聖地上空被霸國.破障挾裹的耀眼白光照得亮如白晝。
極具危險氣息的磅礴衝擊波，轉瞬之間來到伊姆眼前。
面對莫德斬來的霸國.破障，伊姆那正在運轉的見聞色給予了一定程度的警告。
可伊姆並未退讓。
向前筆直刺去的西洋劍，驟然間爆發出嬰兒手腕粗的黑紅色電弧。
那是最大限度的霸王色輸出，全部凝聚在了這一劍之上。
旋即。
西洋劍的劍尖刺進那磅礴的衝擊波中，霸王色的威力猛地爆發。
卻見那西洋劍猶如剪刀一樣，竟是將那毫無形體的衝擊波撕裂出一道鋸齒裂痕。
而伊姆的身形穿梭其中，似乎就要以這種不可思議的方法去化解莫德的霸國.破障。
莫德看到這一幕，稍顯驚訝。
他是頭一次看到這樣的化解方式。
不等伊姆撕裂霸國.破障，莫德渾身浮蕩出肉眼可見的黑紅色電流，旋即腳下一蹬。
轟！
地面驟然爆裂。
藉助著爆發出來的衝擊力，莫德身形如疾雷，飆射向半空中的伊姆。
此刻。
伊姆以最大限度的霸王色輸出，硬生生將莫德的霸國.破障撕裂成無數的能量碎片。
莫德看準時機，凌空揮刀斬向伊姆。
伊姆卻也是極為果斷，維持著撕裂霸國.破障的勢頭，徑直迎向莫德。
雙方在空中交匯。
各自的霸王色又一次交鋒。
剎那間——
狂風驟起，黑雲涌動。
刀劍相抵之處，空間驟然扭曲。
從中爆發出一道道粗壯如蟒蛇的黑紅色閃電，在空中開枝散葉般蔓延向四周。
緊隨其後，是難以名狀的恐怖氣息，如同重力場般籠罩向整座聖地。
這般交鋒僵持數息。
莫德和伊姆竟是在半空中拼刀。
刀光劍影縱橫。
利器鏘鳴聲響徹天空。
每一次對刀所迸發出來的氣勁，從空中劈落向地面。
轟隆隆——
被氣勁劈中的建築眨眼間支離破碎。
不過數秒時間。
大片建築被夷為平地。
不僅如此。
那無規律劈落下來的氣勁還落向了正在激烈交戰的人群之中。
隨著一陣耀眼光芒閃過。
前一秒還在廝殺的雙方，后一秒就變成了滿地碎肉。
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正在交戰的雙方。
他們看著一地的血漿碎肉，臉上浮現出驚恐之色。
就那麼一瞬間。
便有上百人不明不白的殞命。
從空中飆射下來的氣勁仍在繼續。
像是不分敵我的無規律落雷。
每劈落下一次，必有事物遭殃。
可能是建築被夷為平地，也可能是人群被碾出一個巨大缺口。
冷酷無情的「天降正義」，讓打得難捨難分的革命軍和聖地守備軍自覺停手，紛紛尋找起源頭。
旋即。
無數道目光看向天空正在交鋒的莫德和伊姆。
極具衝擊力的畫面，令他們目瞪口呆。
原來那能輕易碾殺他們的氣勁，只不過是那兩個怪物在交鋒時溢散出來的餘威。
漸漸的，聖地多處戰場被迫偃旗息鼓。
相較於去躲閃來自敵人的攻擊，這從空中劈落下來的氣勁，成了他們最該去防備的攻擊。
天空。
莫德和伊姆狀若瘋魔。
斬向對方的每一招，都是傾盡了全力。
凝如實質般的霸王色，更是如開閘泄洪，毫無半點保留。
到了這種地步。
誰也不會考慮消耗問題。
一心所想，就是梭哈似的將所有力量押上檯面，力求撕開一道突破口，然後高歌猛進，將對方狠狠撕碎。
這般毫無保留的對攻，直接引發了一場波及向整個聖地的天災。
那霸王色碰撞所產生的餘威，有若連綿不絕的落雷，對下方的眾多事物產生了極大的威脅。
「好可怕的力量，也許就連傳說中的古代兵器也不如他們……」
熊所在之地，正是霸王色餘威最密集的地方。
他心中震驚於莫德和伊姆的力量。
且那無處不在的威脅，讓他心中頻頻敲醒警鐘。
他意識到待在這裡毫無意義。
因為正如莫德所說的那樣。
這場戰鬥的等級，遠不是他們所能插手的。
自覺退遠，是對莫德最好的幫助。
「女帝，離開這裡。」
退離這個是非之地之前，熊開口提醒了一下漢庫克。
然而。
此時的漢庫克根本不在乎那些從天而落的威脅。
哪怕只是貢獻出一點點力量。
她也想幫到莫德什麼。
熊看到漢庫克不為所動，沉默了一下，隨後突然閃身來到漢庫克身旁。
「這是為莫德好。」
他很是乾脆的揮掌拍在漢庫克身上。
啪。
漢庫克憑空消失。
熊在未經漢庫克同意的情況下，一掌將漢庫克拍到了聖地邊緣。
隨後。
熊抬頭默默看了眼正在瘋狂對攻的莫德和伊姆，自覺閃身離開。
那持續不斷劈落下來的氣勁，可謂是極具攻擊性。
即便是他和漢庫克這種級別的高手，也難以在這種境況下保全自身。
天空中那毫無半點停歇跡象的激烈交鋒，逼停了聖地各處的交戰。
就連權力之室內的莫德海賊團主力們和五老星一方的中堅部隊，也都是各自停手拉開距離。
因為。
那仿若驚雷般劈過來的氣勁，在短短几秒之內就讓大半棟權力之室灰飛煙滅。
這種像隨機挑選一個「幸運觀眾」的場外因素，讓他們沒有繼續打下去的理由。
「啊啦啦……」
青雉側身一躍，險險避開一道劈落下來的氣勁。
覆在地上的大片冰層，驟然之間蒸發成液體。
青雉看著被氣勁轟開的大坑，旋即抬頭看向天空中如煙花般綻裂不止的霸王色閃電。
想必這種層次的交鋒，已經超出聖地所有人的認知了。
如果這世界上真的神祇存在。
應當就是身在空中的那兩位了。
青雉心情複雜。
三十年來的從軍生涯，讓他明白一個人的力量就算再強，也無法做到去改變整個大環境。
現在。
他覺得自己錯了。
「個體的戰力，反而成了這場戰爭的勝負關鍵……」
「可別輸了，船長。」
青雉眼神凝重。
呈現於所有人眼前的神威，才是能摧毀一切的力量。
是仿若「核武」一般的存在。
這也就讓雙方的大規模廝殺顯得很多餘。
因為不論是哪一方的團戰佔盡優勢，莫德或伊姆都擁有扭轉乾坤的力量。
誰勝誰敗。
只能他們說了算。
……
紅土大陸邊緣。
剛登頂的綠牛，沉默不語看向聖地上空的天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