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要搞就搞大的
葉更生要走了，何大光忽然又有些捨不得了，雖然處得不是很融洽，而且始終找不到駕馭這臭小子的辦法，但這小子可真是一把好手哪，一個人單槍匹馬就把小庄據點給拔了，單隻這份戰績，全軍區再沒第二個。
但是再捨不得，也只能放人。
當下何大光集合全連的弟兄，給葉更生送行。
葉更生來一連的時間雖不長，跟何大光這個連長的關係也不算融洽，但是跟其餘的戰士卻處得極好，所以全連五十多人，全都上前與葉更生擁抱告別，幾個小鬼更是抱著葉更生胳膊嚎啕大哭。
「走嘍！」
魯西平抬頭看了看天色，不禁催促道。
小王莊距離軍區百多里，路可遠著呢。
「兄弟們，再見了。」葉更生翻身上馬，「啪」地一聲脆響，手中馬鞭在空中甩了一個鞭花，胯下瘦馬受驚，四踢翻飛，潑風一般射了出去。
魯西平翻了一記白眼，跟警衛員拍馬追了上去。
蹄聲如雷，塵沙四起，三騎在月色下漸行漸遠。
何大光和一連的五十多名戰士卻依然佇立村口。
……
三人趕到軍區機關時，已經是第二天深夜時分。
魯西平領著葉更生徑直走進一間破敗的屋子裡。
葉更生四下掃了一眼，泥土胚的牆壁用報紙裱糊過，明顯有年頭了，已經發黃了，原本就小的空間，塞了一張床、一張辦公桌，還滿滿當當地放滿了生活用品，顯然，這裡既是辦公室也是生活起居的地方，還真是艱苦。
只剩三腳的辦公桌前，坐著一個身穿灰布軍裝的老八路，油燈跳躍的燈焰映照下，一對虎目顯得炯炯有神。
葉更生打量著老八路，對方卻也在打量他。
「同志好！」葉更生先開口。
「你就是葉更生同志吧？請……」
老八路笑吟吟地站起來，話音卻戛然而止，伸出的手也尷尬地停在那裡，因為葉更生早已經一屁股在他對面坐下來。
「娘的，渴死我了。」葉更生端起青瓷壺，對著壺嘴就是一通牛飲，這才緩過氣來，哼聲說道，「這一路可把我渴死了。」
魯西平滿臉的黑線，狠狠地剜了一眼葉更生。
再然後，魯西平滿臉尷尬的對那老八路說道：「大司令，葉更生這臭小子就這脾氣，無論到哪都跟在自家似的，你可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大司令？冀中軍區司令員？呂司令員？
葉更生愣了一下，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老八路就是呂司令員？那個打得小鬼子聞風喪膽的呂司令員？
「怎麼？」呂司令員笑道，「不怎麼像？」
葉更生呵呵一笑，說道：「你還別說，真不像。」
魯西平的臉色便立刻再一次黑了下來，你小子，瞎說什麼大實話？
呂司令員卻不生氣，笑著說：「葉更生，是吧？不錯，身上有股子銳氣，剛才你一進門我就感覺到了。」說完，又對魯西平道，「老魯你沒選錯人。」
魯西平道：「大司令，這小子是個惹禍精，你可別誇他，不然一準要出事。」
停頓了下，魯西平又道：「大司令你不知道，昨天他們連長就訓了他一句，結果這小子一不高興就一個人單槍匹馬把一個據點給端了，你說是處分他呢？還是表彰他？」
「嗬，是嗎？」呂司令員訝然說道，「一個人單槍匹馬就把鬼子據點給端了？」
「也是這小子命大，正好偽軍下鄉，據點裡就只有幾個鬼子，誤把他當成了迷路的百姓放進去了。」魯西平搖搖頭道，「要不然，就有九條命也不夠死的。」
葉更生道：「營長你又說錯了，那不是我命大，是那些偽軍命大。」
「還吹還吹。」魯西平瞪眼大，「當著大司令面，你不吹牛會死啊？」
「我沒吹牛，我說的都是實話。」葉更生攤手道，「營長你非不信，我也沒轍。」
看著葉更生臉上的那副你不信我是你損失的拽樣，魯西平險些一口老血噴出。
「哈哈，好，這次行動要的就是像你這樣有衝勁、有幹勁的年輕人！」呂司令員說到這裡話鋒一轉又道，「不過這次行動事關重大，除了頭腦靈活、膽大心細外，恐怕還得有一手過人的槍法，所以我從全軍區選了十來人，再從中挑選出最優秀的那個人。」
葉更生說道：「司令員，不用再挑選了，那個人就是我，不會有別人了。」
「你小子就這麼自信？」呂司令員輕哼一聲，又扭頭問魯西平，「老魯，這小子的槍法真有他自己說的這麼厲害？」
魯西平有些尷尬的道：「大司令，說來你不信，這小子天生就是個槍手，剛到根據地才第一次摸槍，就把許多老兵比下去了，練了一星期，就把我們六分區最有名的神槍手『一槍准』給比下去了，說起來也真是邪門。」
呂司令對於魯西平還是十分信任的。
略一沉吟后，呂司令對葉更生說道：「行，就是你了，今天就先這樣，好好休息，養精蓄銳，明天早上咱們再詳談潛入縣城的事兒。」
葉更生本來都已經準備掉頭離開了，聽到最後一句話，便又回過頭來，狐疑的道：「不是說重大行動么，怎麼又成潛入縣城了？」
「重大行動就是潛入縣城搞物資啊。」呂司令笑著說道，「只有搞到物資，打破日寇的囚籠政策，我們才能保存、壯大有生力量。」
「鬧了半天，就是這麼個小打小鬧的任務啊。」葉更生不爽了，費勁八啦跑這麼遠，就是為了玩票大的，沒想到只是潛入縣城，這也能算重大行動？還不如留在小王莊打鬼子，沒準還能再拔掉幾個據點。
「呀嘿。」魯西平怒道，「你小子口氣不小嘛，縣城還小打小鬧？」
「這可不就是小打小鬧。」葉更生道，「區區一座小縣城又能有幾個物資？既然要搞那就索性搞大的，直接去北平搞！」
「你？！」魯西平大怒道，「給我滾！」
葉更生哼一聲，真的就轉身走沒影了。
魯西平又轉頭對呂司令說：「大司令，這就是個生瓜蛋子，你可別生氣。」
「我生什麼氣。」呂司令笑呵呵的道，「看見他我就想起了自己年輕時候，我就喜歡年輕人身上的這股子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