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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章 絕妙好詩!

  陳圭咄咄逼人,陸錚不由得微微皺眉。


  以他的心性和閱曆哪裏會不明白陳圭的意圖?今的文會就是陳圭和秦越兩人在鬥,兩人各有一幫跟班擁躉,彼此誰也不服誰。


  這幫才子們鬥得歡,而陸錚恰恰覺得索然無味的便是這種爭鬥,要不然他也不會懨懨欲睡。


  現在陳圭竟然把他卷入了其和秦越的爭鬥之中,而且步步緊逼,陸錚心中便不爽了。


  他不擅長吟詩作詞是不錯,可是今的止水文會陳圭和秦越等人作的所謂詩,他也覺得不怎麽樣呢!


  在他看來這幫所謂的才子就是吃飽了撐的,想博名想得走火入魔了,而他們所用的手段也無所不用其極,現在陳圭竟然要踩在他身上博出位,真當他陸錚是軟柿子麽?

  陸錚目光投向秦越,道:“秦兄,你邀我來今日文會,之前我便有言在先,詩詞文章我皆不擅長,我不過是過來長長見識而已。


  現在有人非得要跟我比詩詞,嘿嘿,我得很清楚,這方麵我甘拜下風還不成?非得要辱我一番,然後在我身上踩踏幾腳,才能讓我脫身?”


  陸錚這話一,秦越愣了一下,臉上浮現出慚愧之色。


  陸錚拱手看向高台,道:“各位大人,各位師長,文會之上我呼呼大睡,辱了斯文是我的過錯,你們要責罰我沒有怨言。可是,夫子有雲: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今日文會上吟詩作詞,我的確難作出佳作,難不成就為了爭一個高低,就非得要讓我無病呻吟一番麽?


  我還請問陳圭兄一句,你倘若真要爭魁首,何不在家裏置幾百三齡童子,結一詩社,每日組織一場詩會,我保管陳圭兄次次都是魁首!”


  陸錚這話一,全場鴉雀無聲,他這話乍聽荒誕,可是字字句句卻都無可辯駁。


  事情真就如陸錚的那般,他明確自己不擅長作詩了,陳圭還要窮追猛打,的確是有些不過去了。


  得饒人處且饒人,陳圭為了爭魁首,吃相太難看,陸錚用三歲童子結詩社諷刺他,真可以是入木三分。


  止水文會,宗旨是以文會友,出佳作、作名篇。爭魁首,鬥意氣其實是很忌諱的,隻是現實情況是大部分才子都把止水文會當成是博出位,博名氣的平台。


  在這種心態的驅使下,以文會友自然就是一句空話了,能不能出名篇,能不能作佳作也變得不那麽重要,就像今這樣,大家的詩作都不如意也沒關係,隻要能爭出高下就行。


  今秦越奪了魁首,明他就名揚四方,倘若陳圭把這個局麵扭轉過來,他便可以取秦越而代之。


  陸錚就這麽幾句話,把這件事的因果剖析得入木三分,高台上的大人們個個都是人精,豈能不能領悟陸錚的意思?

  全場寂靜,秦越慚愧無比,他沒有任何猶豫,當即招呼執事安排了一艘船,然後道:“陸公子,今日之事我十分慚愧,吟詩作詞的事情我們不再提了,既然文會已經結束,我陪你一起離去!”


  秦越這般做派,陳圭卻還有一口氣沒緩過來呢,陸錚對他的諷刺可以辛辣刁毒之極,今的事情倘若傳出去,對他的名聲損害極大。

  當即他道:“嘿,黃口兒一個,不學無術,偏偏口舌還十分伶俐。我們止水文會的才子大人,無不是揚州的頂尖人物。


  止水文會從誕生到今,曆經了多少風雨,到現在依舊是揚州第一的文會,是我揚州文壇的盛會,這等盛會豈能容一黃口兒指指點點,搬弄是非?”


  “既然今日文會夫子讓我們作詩,陸錚又恰逢其會,他又怎能例外……”


  陳圭一番高談闊論,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揪住陸錚不放,陸錚理都不理他,徑直登上了艇準備離去。


  本來秦越也要陪同他一起走,陸錚婉拒道:“秦兄留步,今日我可以走,你卻需要留下。止水文會沾上了‘止水’兩個字,便是高人一等了。我這個觀山書院的學生在這裏,便是大大的不妥。


  不過,今日文會,我的確受益良多,對秦兄之才我也打心底裏佩服。總之一句話,謝謝秦兄的盛情邀約,他日我們再找機會把酒言歡!”


  陸錚完,向秦越抱拳行禮然後慢慢轉身進入了船艙,船在湖麵上蕩漾,慢慢的離開了湖心島駛向了遠方。


  文會之上,大家都目送著陸錚離開,各有心思,秦越內心感到非常的慚愧和失落。


  慚愧是因為今的文會,他隻顧著自己出風頭,忽略了陸錚,導致陸錚無人照顧,孤獨無聊,不得已呼呼大睡,出了大洋相了。


  失落則是因為他很清楚陸錚的來曆,單憑陸錚和閻老之間的關係便足以明其絕非等閑之輩,以陸錚的談吐,難道是真做不出詩的人麽?


  秦越慢慢踱步走到陸錚的坐席,這時候,人群開始變得嘈雜,高台之上的大人們也紛紛交頭接耳……


  “這子太目中無人,作出了這等無禮的事情,不覺得羞恥,竟然拂袖而去了,真是豈有此理!”


  “是啊,我看他完全就是一個不學無術之徒,明明是沒有才,卻偏偏還振振有詞,真是可笑又可鄙。”


  ……


  高台之上,大人們也都在話,宋瑾皮笑肉不笑的道:“嘿嘿,各位大人,聶大人,我本以為聶大人在暗中留了後手,要在最後發力,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呢!現在看來,事情好像不是那樣啊!”


  “哈哈……”幾名同僚嗬嗬同樂,馬學望道:“宋大人,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人家都已經甘拜下風了,你為什麽還要步步緊逼?

  我倒是挺喜歡剛才這個少年人的,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您瞧瞧,這話得多好?

  咱們揚州各縣,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倘若行就可以挺起腰杆來,倘若不行,那就要謙虛謹慎,大家是不是?”


  另外一位縣令道:“馬大人,可是剛才那姓陸的兒,他的態度是謙虛謹慎麽?我看他分明是振振有詞,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呢!”


  馬學望哈一笑,道:“真的是如此麽?那諸位何不讓聶大人給你們解答一番?我喜歡此子,就是覺得此子有聶大人的風範。

  眾位大人啊,你們可不能這般奚落聶大人,聶大人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人嗎?”


  “哄!”


  人群齊齊哄笑,眾人才弄明白,馬學望繞了這麽大一個圈,敢情他是變著法兒要奚落聶永呢!聶永的臉都綠了,偏偏還不能發飆,虎落平陽,周圍都是敵人,他貿然發飆不僅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自取其辱呢!

  此時,幾乎所有人都在品評陸錚,大家是一麵倒的負麵評價。


  秦越聽著這些言語,他心中更覺得難受,他坐在陸錚的坐席上,用手翻看幾案上淩亂的宣紙。


  “嗯?”他輕輕哼了一聲,周圍的幾個才子好奇的看向他。


  下一刻,秦越一下從坐席上彈聲而起,驚呼一聲“啊……”


  他這一聲驚呼,引起更多人的側目,大家都將目光投向秦越,秦越的動作變得更加誇張,他幾乎是跳起來,大聲道:

  “好!好詩!好詩啊!”


  “絕,絕妙!這等詩才我不如!”


  他這一番嚷嚷,讓本來喧囂的場麵瞬間變得安靜,高台之上的大人們也都將目光投到了他身上。


  止水書院的山長曾國寧微微皺眉,正要開口話,秦越大聲道:


  “月娘,快快撫琴,我將陸公子的詩作吟來給大家品鑒欣賞……”


  秦越的神情非常的激動,看他那模樣,大家的好奇心都被他勾起來了,剛才秦越坐的位置正是陸錚之前坐的地方。


  難不成,陸錚真在幾案上留有詩作?而且這詩作真很了不起麽?

  秦越可是揚州有名的才子,能讓他如此激動,如此急於要向眾人推介的詩作,應該不會是信手作出的打油詩吧?


  杜月娘的琴聲已經響起,她起了一個悠長的調子,哀而不傷。


  秦越和著琴聲,吟道:

  “閨中莫妒新妝婦,陌上麵慚傅粉郎,昨夜月照深似水,入門唯覺一庭香……”


  秦越這詩念完,琴聲愈發悠長哀婉,琴聲中,所有人的表情凝固在了臉上,足足有那麽十幾個呼吸,全場所有人沒有一個人發出哪怕一絲一毫的聲響。


  大家都沉浸在這首詩作的意境之中,久久無法從其中掙脫出來。


  “好!”高台之上,一名夫子叫了一聲好。


  然後同知梁大人豁然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他雙目瞪大,大叫一聲:“妙!”


  他這一聲喊,眾人才終於回過神來,立刻便是一片嘈雜。


  很多人不由自主的向秦越所站的位置靠攏,高台上的一眾大人則是麵麵相覷,剛剛譏諷嘲笑聶永最厲害的馬學望不顧斯文,衝著高台下秦越大聲喊道:


  “秦越,可還有其他的詩作?”


  秦越大聲道:“有的,有的,這紙上字字都是珠玉!剛才這一首詩還懇請山長和各位大人能夠給予賞析點評!弟子以為,詠牡丹之詩作,有此一首,恐怕以後再無人敢做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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