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陸長河!
戴皋現在要揣摩陸長河的意思,這個比他還年輕,卻城府極深,從來都躲在陰暗中的密諜頭子,絕對是戴皋最為忌憚的人之一,所以陸長河的任何舉動,他都不能不重視。
懸鏡司無孔不入,戴府就有懸鏡司的眼線,明著戴皋知道有幾人,但是藏在暗中戴皋不知道也絕對存在。
這也是為什麽戴皋喜歡書房客廳的原因,戴皋的書房很,僅僅隻能容納他一人,連宋福兒端茶給他送過去,書房裏都待不了,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人想要監視戴皋的日常都幾乎不可能。
但饒是如此,戴皋依舊會常常覺得自己家裏總有一些他看不見的目光,讓他內心寒意湧動,常常徹夜難眠。
“陸錚這兒,竟然被陸長河盯上了,真和一個‘陸’字毫無關係麽?”戴皋內心斟酌盤算,再仔細思忖陸長河的意圖。
無疑,陸錚能比陸長河看上,明這子的確非同一般,陸長河何許人?那可是個眼高於頂的存在,普之下除了皇上,陸長河瞧誰都似乎不順眼,甚至戴皋有時候都覺得陸長河有些瞧不上他呢,陸錚何德何能?
很顯然,陸長河意在隴右,陸錚在隴右的出色表現讓他產生了興趣……
此時,懸鏡司,這個位於皇宮東門外大榆樹下麵的一幢漆黑陰森的建築,過往的行人都不敢往這裏麵多瞅一眼,生怕這一眼瞅過去會看到什麽陰森恐怖的東西,抑或是沾染到什麽不該沾惹的麻煩。
而對於懸鏡司內部的人而言,這裏麵的機構複雜縝密,無時無刻都像是一一台精密運作的機器一般,整個大康帝國甚至整個下的情報從四麵八方源源不斷的被收集歸攏,整理存檔。
而懸鏡司的各種命令,也從這座建築裏麵發出來,發現四麵八方,隱藏在龐大帝國以及敵對國家以萬計的間諜密探甚至還有殺手死士,都受這些命令的支配。
大康朝人人都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懸鏡司不知道的秘密,陸長河足不出戶,能知下事情,就是靠遍布在四麵八方的密探。
雖然是年關,可是陸長河依舊來到了懸鏡司,不僅他來了,懸鏡司八大處的掌印官都來了,這便是懸鏡司的與眾不同。
懸鏡司的人除了陸長河之外,其他的掌印官都不顯名於外,可是他們個個都精明能幹,手握重權。
甚至是輔政大臣,六部尚書,封疆大吏,都可能會成為八大處這些掌印逮捕的目標,一旦這些朝中大臣被懸鏡司抓住了把柄,等待他們的將是極其淒慘的命運。
懸鏡司八大處的三處,掌印大人名為劉川河,三處負責地方官員的監察,大康朝的十多個省都在劉川河的視線之中。他手中掌握的密探也是八大處之中最龐大,最重要的!
地方穩定,關乎江山社稷的穩定,大康朝如此地大物博,當權者要了解每一個角落,不靠懸鏡司三處還能靠誰?
“首尊大人,您今見了戴相了麽?你是不是懷疑戴相在陸錚的身上別有用心,亦或是其他的原因?”劉川河輕聲對陸長河道。
他們兩人的名字中都有一個“河”字,劉川河行事縝密忠誠,因而陸長河對其十分的器重,在八大處中,三處劉川河被認為是最有機會提拔成為副首尊的人選。
陸長河輕輕搖頭,道:“我隻是想啊,這個叫陸錚的官兒還隻是個孩子,不過十多歲的年紀。他一個文弱書生,是哪裏來的這等本事?
川河,就算你在西北,隻怕也幹不成這樣的事兒吧?”
“慚愧,首尊大人,我真的很慚愧。我親臨西北,也絕對不能和陸錚大人比。陸錚大人在京城便展露出極高的才華,如若不然,也入不了皇上的法眼!”劉川河意的道。
陸長河淡淡笑笑,對陸錚如何進入皇上的法眼,其原委自然瞞不過他。他還專門讓人查過,師徐道是不是和江南陸家有什麽關係,結果什麽也沒查出來,隻能把那件事當成巧合。
而陸長河仔細追溯陸錚的過往,很可惜,陸錚年幼的時候畢竟太弱,就算懸鏡司的能力再強,也無法顧及到他,因此,陸長河無法準確的掌握陸錚在揚州的經曆。
但是從掌握的情況看,陸錚從揚州到金陵,從金陵到京城,從京城到西北,這一路順風順水,除了陸錚本身卓絕的才華之外,總有很多巧合存在。
為什麽一個人能有這樣的氣運?在京郊讀書竟然能碰到皇上的大齋醮,這實在是讓陸長河有些想不明白……
“首尊大人的意思,是我們懸鏡司要吸納陸錚大人麽?”劉川河試探的道。
陸長河點頭道:“不錯,如此人才,我們當然要吸納。此人的背景清白,又恰恰氣運不凡,能力不用,那更是了得,如果他能成為懸鏡司的一員,對我們懸鏡司是莫大的助力!”
劉川河點頭道:“首尊大人一直渴望幫皇上解決豪門權閥的問題,隴右的宋、齊兩家的確難對付,倘若陸大人能得到我們懸鏡司的助力,加上他自己的才華,應該有希望改變隴右眼下僵持的局麵。”
陸長河撫掌而笑,道:“知我者川河也,我心中想什麽,瞞不過你!”
劉川河道:“其實首尊大人無需太多的疑慮,首尊大人疑慮陸錚一介書生,竟然能夠巧合的碰到皇上,並且得到皇上的喜愛,兩人還有一段仙緣。
現在,陸錚入了首尊大人的法眼,是不是這一點也值得懷疑?他一個被放逐的官員,六品的芝麻官,為什麽能得到朝廷一品大員的賞識?恐怕這個時候,相府的某位老先生,正為了這件事輾轉反側,徹夜難眠吧?”
陸長河微微愣了愣,哈哈笑起來,道:“看來我們的職業敏銳有時候也的確容易讓人鑽死胡同。你得有道理!”
劉川河道:“首尊大人客氣了,是不是要我們現在就去接觸陸大人?”
陸長河搖搖頭道:“不!不!西北很精彩,我們現在什麽都不要做,靜靜的盯著就行,陸錚年紀,雖然資很高,但是玉不琢難成大器。眼下正是好機會,我們無需打擾,等他在西北把兩年之約完成,回京考中進士之後,我們再徐徐圖之,到那時候,他方可為大用……”
劉川河心中暗暗吃驚,他沒有料到首尊大人的謀算竟然如此之遠,他心中忍不住嘀咕,首尊大人不是對西北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恨不得立刻就解決豪門權閥的問題麽?
眼下怎麽忽然之間又不那麽急了,擺出了放長線,釣大魚的架勢?
“首尊大人,您放心,我在暗中準備,此事不會伸張,您倘若有一想要動,我隨時都能安排,保證不會誤事!”劉川河道。
陸長河點點頭,道:“山東那邊,你暗中打個招呼,張家的那些孤兒寡母和陸錚關係緊密,再了,他們也很無辜,讓他們活得寬鬆一些,去吧……”
劉川河微微皺眉,心中明白陸長河的意思,但凡是懸鏡司的人,每個人的背景都是透明的,一旦內部有人不忠,後果肯定波及親人和朋友,這樣的株連是非常的血腥殘酷的!
陸錚雖然還不是懸鏡司的一員,但是陸長河既然準備培養他,自然陸錚親近的所有人,也都要逐一的掌握,這是懸鏡司的規矩,任何人也不能例外。
當然,像陸長河這樣的孤兒出身,這麽一把年紀了又沒有婚配之人,無親無故,無朋友,他應該體會不到那種那種家人被掌控所帶來的巨大的壓力……
劉川河走了,陸長河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手中的茶杯已冷,茶已經喝幹了,可是他依舊將杯子捧在手上,整個人宛若是老僧入定一般,微閉雙目,整個人像是睡著了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他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他右手放在茶中,沾了茶水而後快速的在桌子上劃動。
精妙的線條在桌麵上浮現,不過寥寥幾筆,桌麵上便勾勒出一個人的模樣。看這人,非常的蒼老,臉上的皺紋深深,目光深邃,宛若深不見底的大海一般。
倘若陸錚在這裏看到這個畫,他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這畫上的人赫然是閻師的模樣。
偏居揚州,隱姓埋名,不為世人知其真身份的閻師,竟然和懸鏡司的首尊大人有關係,而且關係非同一般,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老師,嘿嘿,莫非你還真在揚州留了一個傳人麽?如果是真的,我猜此人便是這陸錚無疑,年紀輕輕,資質真高啊……”陸長河嘴角微微翹起,臉上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和他都姓陸,恐怕您心中應該也考慮過這個問題吧?我這位師弟得了您的衣缽,前途無可限量,隻怕我也比不上呢!”
陸長河喃喃自語,忽然外麵有人影晃動,陸長河長袖輕輕一拂,桌上的畫麵便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