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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0章窮寇莫追?

  黃州城外,南府軍和西北軍之間的血戰空前激烈,西北軍的強悍在這一戰中表現得淋漓盡致,川山嶽對這種橫衝直闖格局的衝鋒騎兵戰擁有自己獨到的心得,他勇猛無雙,悍不畏死,身先士卒,因而一旦衝鋒起來,他手底下的騎兵便個個敢於豁出命去拚,所以就算他們的兵力處於劣勢,但是他們的戰力絕對能保證不遜於對手太多,因而雙方廝殺起來,敵人很難輕易言勝。


  黃州城,宋文鬆親自迎接齊遠誌,兩人久別重逢,彼此神情都頗為激動,宋文鬆道:“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齊先生給盼過來了,為今之計我黃州處在風暴的漩渦之中,先生,您有什麽能教我?”


  齊遠誌道:“三將軍,這一次遼東處在的危險局麵超出尋常,所謂黃州處在風暴漩渦那不過是一種錯覺,現在川山嶽在這邊越悍勇,宋乃峰便越能暗度陳倉。如果我判斷得不錯,早則三日,多則五日,連山一定會有騎兵出沒。宋乃峰兵出連山才是真正的殺手鐧呢,連山出兵,席卷遼東,如此一來,遼東危險了!”


  宋文鬆一下愣住,呆立當場,盯著齊遠誌,臉色漸漸的變得蒼白,道:“如……如先生這麽,那遼東……遼東豈不是完了?先生既然有這等判斷,為何不和王爺稟報?王爺如果能有這等判斷,興許……”


  “哎!”齊遠誌歎了一口氣,搖頭道:“陸錚此人,自恃才高,根本不相信我的話,不僅是我,陸錚坐下那麽多謀士誰又能拗得過他?


  如此這般,黃州集中了重兵,一旦川山嶽退守雁門關,黃州便撲空了,連山那邊的騎兵無法阻擋,長驅|直入,遼東還能怎麽守?”


  宋文鬆微微皺眉,整個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和齊遠誌不同,齊遠誌雖然善長謀略,但是識人並不完全準確,宋文鬆對陸錚的認識和了解要比齊遠誌深刻很多。


  不誇張的,宋文鬆和陸錚初識的時候,當時兩個人都處在遭受排擠的落魄之中,那個時候兩人相互支撐,硬是在西北闖出了一片地,宋文鬆正是從陸錚身上學到了生存之道,那個時候他下定決心要打出自己的地盤,建立自己的勢力,正因為如此,宋文鬆最終打出了自己的一片地來。


  後來宋文鬆和陸錚之間又打了很多的交道,從事後看,宋文鬆雖然竭盡全力,有時候甚至占盡了時地利,另外身邊又還有齊遠誌這樣的謀士相助,然而結果卻是他屢屢挫敗,竟然沒有贏過陸錚一次。


  陸錚如此厲害的角色,他怎麽會如此不堪一擊?要知道在當今下,大家公認能和宋乃峰一決高下,兩人勢均力敵者便是陸錚。


  陸錚如果真如齊遠誌所的那般脆弱,雙方的實力完全失衡,那他還算是個對手嗎?宋乃峰還需要如此重視他?


  宋文鬆心中這麽想,麵上卻不動聲色,因為這些話他不能向齊遠誌,對齊遠誌他永遠都是言聽計從,因為他知道不管怎麽樣,齊遠誌對局勢的判斷要強他很多,在處理事情上麵,齊遠誌也要深思熟慮,老辣很多。

  “遠誌,為今之計我們隻能聽王爺的!你我現在都投奔在王爺旗下辦差,王爺不計前嫌,給予我重擔在肩,我的任務便是打好黃州之戰,其餘的事情我也想不到,也沒有能力去替王爺分憂!”宋文鬆道。


  宋文鬆這一,手底下的一幫將領們齊齊發聲,其言辭之間意思大致和宋文鬆一五二至。宋文鬆手底下的這些將領,幾乎都是南府軍中|出來的存在,他們人人都崇拜陸錚,齊遠誌言辭之間對陸錚直呼其名,而且多有不敬,這幫人瞧在眼中,心裏其實很不爽快呢。


  齊遠誌見此情形,心中無奈得很,隻能長歎一聲,道:“既然要打黃州之戰,現在黃州城下柳鬆和川山嶽兩人已經交手了!這個時候三將軍為什麽不率軍出城,雙方盡快決戰?”


  宋文鬆道:“齊先生有所不知,我在出兵之前王爺有過叮囑,讓我隻守不攻,黃州城中的一兵一卒都不要出城一步,所以,眼下的局麵城下雖然打得熱鬧,但是我這邊卻隻能按兵不動,否則違抗軍令,王爺豈能輕饒?”


  齊遠誌啞口無言,對此他已經不知道該什麽了,他很想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又想此情此景,如果能盡早的打垮川山嶽,不定還有一線機會去擋住連山的騎兵,可如果讓川山嶽和柳鬆之間你來我往,分不出勝負,決不來高下,一旦連山生變,南府軍內部必然軍心不穩,到那個時候連山那邊防不住,川山嶽在黃州附近還變本加厲,那遼東真就連生機都沒有了。


  齊遠誌自忖自己已經把這些所有的關竅都想得明明白白,通通透透了,奈何誰會聽他所言?以前宋文鬆對他言聽計從,讓他隻要有想法便能付諸實施,從而讓其盡展所長。現在宋文鬆自己已經身不由己了,他隻能聽命於陸錚,如之奈何?

  就這般,黃州城一片風平浪靜,而城外麵則是殺聲震,齊遠誌度日如年,這一清晨,宋文鬆忽然傳召他,兩人在議事廳見麵,宋文鬆劈頭蓋臉的道:


  “遠誌,你看事情果然通透明白,這一次讓你言重了,秦業嗣率領西北鐵騎從連山殺出來,一路往東,一之內攻破了三座城池,今早上,有一路大軍已經劍指盛京了……”


  齊遠誌驚呼道:“這麽快麽?那……那城外的局勢如何?”


  宋文鬆神情凝重的道:“現在黃州城外,雙方依舊殺得難分難解,柳鬆人多,川山嶽凶猛,兩人實力相當,竟然誰也奈何不了誰!”


  齊遠誌勃然道:“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此情此景,三將軍不用再猶豫了,應該果斷出兵,夾擊川山嶽,讓川山嶽遭受重創,如此……”


  宋文鬆抬手止住了齊遠誌的話頭,道:“遠誌,你的心思我知道,我把這個事兒告訴你就知道你會這麽,昨晚八百裏加急,王爺手諭,讓我無論如何要守住黃州,依舊是不準出黃州城一步!王爺有這等嚴令,我違背不了啊!”


  齊遠誌倒吸一口涼氣,道:“這麽來陸錚已經知道連山有變了?那……那……他怎麽守遼東?該如何守遼東?”

  就在齊遠誌話間,外麵忽然來報,道:“三將軍,城外的局勢出現了變化,我南府軍一方開始東撤了,大軍一路不回頭東走,走勢非常的急!”


  宋文鬆還沒話,齊遠誌大聲道:“這是柳鬆準備回援了,這個時候回援有什麽用?杯水車薪啊!遼東危險,危險啊!”


  宋文鬆道:“遠誌,事已至此你是否還有妙策,你倘若有妙策我們立刻上奏王爺,讓王爺采納!”


  齊遠誌哀歎一聲,搖頭道:“病入膏方,縱然是扁鵲再世也無藥可救了!我們上城樓看看吧,看看川山嶽的氣吞萬裏如虎!”


  黃州城外,敵我雙方交手了三,雙方勢均力敵,難分勝負,就在難分難解的時候,南府軍忽然之間往後撤,川山嶽在軍帳之中聽到了消息,整個人幾乎從躺椅上跳起來,道:

  “好哇,柳鬆也就這三板斧啊!眾將聽令,各營自行整肅,給我全力追擊,攆著柳鬆後麵給我使勁的打,能打死多少是多少,統統給我壓上去!”


  “是,末將領命!”眾將齊齊領命。


  謀士趙春上前道:“大將軍,俗話有雲窮寇莫追,柳鬆雖然年幼,但也有大將之材,他和將軍交手這幾並未落下風,此時其遁走必然留有後手,將軍追上去萬一……”


  川山嶽哈哈大笑,道:“後手?遼東就要完蛋了,陸錚就要徹底完蛋了,他們還有後手麽?我告訴你們,今日我西北大軍從連山出擊,秦業嗣率領大軍已經直插盛京了,現在這個時候,柳鬆已經完全亂了方寸,不管有多少困難,不管有多少死傷,他能不救盛京麽?


  盛京完蛋了,陸錚一命嗚呼,他柳鬆就成了無主之奴,在這種時候他已經累累如喪家之犬,我不趁機撈點便宜,還待什麽時候?”


  趙春滿臉通紅,被川山嶽這一番話得啞口無言,要知道他本是中原人,平常性情古怪,在川山嶽的軍帳之中人緣著實不好。大家眼見趙春被川山嶽猛懟,一個個皆嗤笑不已,幸災樂禍呢!


  於是全帳再也沒有人和趙春為伍,眾將領命之後一個個紛紛披甲上馬,恨不得給馬插上翅膀往前追。


  川山嶽也親自上馬,他看到滾滾往東的鐵騎,哈哈大笑道:“狗崽子南蠻子,他們也會打騎兵戰麽?這幫狗東西連騎馬都不會呢,就憑他們這等馬術,我們快上去,給我多收割一點人頭,回頭我們按照人頭論功行賞,要想升官發財眼下就是良機,兄弟們,還猶豫什麽,給我衝上去殺啊!”


  大軍滾滾往東,一一夜的奔襲,已經到了黃州城東兩百裏,這裏恰又是青山的地麵,青山被稱為從中原出關之後最後一座山,過了青山便是草原,一路往北全是草原,穿過草原之後再見到的山就不屬於大康了,那便是北燕的山了。


  川山嶽在青山紮營,他手下各營軍馬在這一次追擊之中都收獲頗豐,晚上大家在露架篝火,載歌載舞,氣氛無比的熱烈,真是好不熱鬧。

  此時正是深秋時節,他們的紮營地就在山腳下,兩旁有峽穀,身後有一道坎兒河!夜晚河流水淙淙,士兵們載歌載舞,牛羊肉的香味,麥子酒的香味彌漫開來,真是好一幅凱旋的盛景。


  川山嶽心情極好,已經喝得微醺醉意了,他舉著酒杯,環顧四周,對眾將道:“各位,在西北軍中有人罵我川山嶽,我川山嶽怕那陸錚,每一次王爺和陸錚交手我川山嶽都要吃敗仗!

  嘿嘿,狗日的,這幫家夥罵我我還不能還嘴,現在好了,我們這一路幹脆就奔著盛京去了,老子在盛京城下和秦業嗣賽一把,看誰先攻破盛京城,攻破了盛京,活捉了陸錚,回頭我倒要看看哪個王八羔子還敢罵我怕姓陸的?”


  川山嶽為人粗獷,言辭之間也十分的粗俗,這般大大咧咧借著酒勁兒話,眾將哪來有不隨聲附和的道理?一時帳中馬屁滾滾,隻把川山嶽吹成是西北宋乃峰座下的第一猛將一般。


  川山嶽本就是好大喜功之人,聽到這般吹捧他整個人都飄起來了,興致更是高了,大碗酒一口一碗,竟然喝得酩酊大醉。


  一場大醉,仆從們安排他在後賬歇息,半夜時分,忽然聽到長號角聲響,緊接著便聽到外麵傳來極度恐慌的驚呼聲,門子十分慌張的衝入營帳來,大聲喊道:


  “將軍,不好了,不好了!”


  川山嶽豁然驚醒,他酒意還沒有散,聽到這等呼叫他不由得勃然大怒道:“什麽事情?喊喪嗎?有事兒不能細細?”


  “燒,燒起來了……大火燒起來了!”


  川山嶽愣了一下,渾身一機靈,酒意瞬間就醒了一大半,他喝道:“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失火了?”


  川山嶽一個健步衝出軍帳,他掀開門簾子,看到外麵便是火光衝,人的慘叫聲,馬的嘶叫聲,全軍已經亂成了一團。


  川山嶽三下五除二的將戰甲披上,將身邊的衛士集中過來,跨上了戰馬大聲吆喝,穩定軍心。


  騎兵作戰,最怕軍陣亂,西北軍強悍的地方就在於麵對突發狀況之後,他們自由一套整肅軍紀的辦法,川山嶽這一通狂喊,一傳十,十傳百傳開,恐慌的情緒稍減。


  手下的一名校尉湊過來道:“將軍,這應該是敵人在放火,火勢突然而來,伴有黑油,硝石的味道,賊子可惡,利用我軍的稍稍鬆懈便放火,真是豈有此理啊!”


  川山嶽一聽這個法,一顆心遽然一涼,他驀然想到如果這真是對手的詭計,那該……


  川山嶽心中生出這個念頭,便有一種極其不妙的感覺,這種感覺如此的熟悉,因為他和陸錚交手的次手太多了,陸錚此人狡詐多智,總能在人想象不到的地方設謀,這一次莫非又是如此?

  一念及此,川山嶽當即喝道:“都聽我將領,大軍隨我後退,回守黃州主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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