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七十六章 蛇起於野
「對不起，師兄。」
白衣青年趕緊站起身體，拍拍屁股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一臉慚愧地道：「我忘記了。」
「你啊.……」
被稱為師兄的高大青年想要繼續發怒，但看著白衣青年臉上內疚的表情，最後關頭又硬生生忍住，長嘆一聲，有氣無力道：「走吧，別讓師傅和其餘師長等太久。」
「謝謝師兄！」
白衣青年點頭如搗蒜，跟在高大青年身後快步向外走去。
大約走了半分鐘，兩人來到一個寬敞的大廳內。
大廳足有十幾米高，穹頂呈圓塔狀，繪著栩栩如生的精美壁畫，地面鋪著光可鑒人的黑色大理石瓷磚，給人一種深沉莊嚴的感覺。
至少有二十多個人，正坐在大廳里等待他們。
最上首是個身材高瘦、皮膚黝黑的老者，看不出具體年齡，滿頭白髮梳得整整齊齊，額頭皺紋密布，穿著具有日光城特色的寬鬆袍服，哪怕只是隨隨便便地坐在那裡，也散發出淵立岳渟的宗師氣度。
在老者旁邊，還坐著一個身穿黑色練功服的中年男子，體型魁梧，面孔方正，下巴長著半寸短須，頭髮如鋼針般朝天豎起，雙目開闔之間電光四射。
而在老者和中年男子下方，則端坐著一位位相貌各異、呼吸悠長的武者，他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實力亦高低不齊，然而此刻俱都用不滿的眼神盯著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自知理虧，不敢與那些長輩對視，低眉順眼，加快腳步走到老者和中年男子面前。
「師傅，許師叔，對不起，我來晚了。」
白衣青年雙手抱拳，一拱到地，久久不敢起身。
中年男子嘴唇緊閉，漫不經心地瞟了白衣青年一眼，然後便垂下眼帘，完全沒有開口說話的打算。
「無妨。」
老者伸手虛抬，和顏悅色地問道：「乘龍，不動明王金身練得怎麼樣了？前幾天你就說要閉關突破，成功了嗎？」
「回師傅，僥倖成功了。」
白衣青年小心翼翼地站直身體，恭敬回答。
此言一出，大廳中驟然響起「嗡嗡嗡」的議論聲，那些坐在椅子上的武者面面相覷，神情震驚和懷疑交織。
即使是老者，也有點不敢置信，以至於重新問了一遍：「真的成功了？」
「應該.……成功了吧？」
被師傅這麼一問，白衣青年不由忐忑起來。
他深吸口氣，運轉內息，體表頓時浮現一層朦朧的金光，裸露在外的肌膚更瞬間變成了金黃色，看起來格外神聖莊嚴。
「師傅，您看，我這算成功了嗎？」白衣青年試探問道。
老者欣慰地點了點頭。
「乘龍，師傅曾經跟你講過曜日宗的歷史，炎黃武道會召開在即，振興宗門聲威的任務，就交給你了。」老者微笑道。
白衣青年嚇了一跳，後退半步，面露驚慌之色：「師傅，我從來沒和人動過手，恐怕會讓你失望。」
見白衣青年如此不堪，還沒開始就產生退縮的念頭，其餘諸人不禁紛紛怒形於色，就準備開口指責。
感覺到氣氛的變化，老者眉毛微皺，用冰冷的目光環視一圈。
剎那間，大廳內彷彿刮過一道寒流，溫度直線下降。
那些還沒來得及開口的人立即閉緊嘴巴，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你已將不動明王金身練至大成，離金剛不壞之境只差半步，年輕一代中，能勝過你的人屈指可數。」
老者重新露出笑容，繼續鼓勵白衣青年：「而且，你是師傅最喜歡的徒弟，於情於理，都應該替師傅分憂，對不對？」
「那……我試試吧。」白衣青年低著頭，認真思考了好一會兒，小聲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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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州市，無極門總部。
程鋒結束修鍊，一邊用毛巾擦拭汗水，一邊活動四肢，適應著體內那略顯陌生的強大力量。
經過長達數月的苦修，他終於成功突破瓶頸，跨入化勁巔峰。
不過，和當初的意氣風發、鋒芒畢露相比，程鋒變得沉默了許多，也低調了許多。
林重給程鋒上了寶貴的一課，讓他明白何為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凌飛羽的死，方雲搏的敗，對程鋒，對無極門所有弟子而言，都是非常慘痛的打擊，使他們在很長時間裡都有種抬不起頭來的感覺。
程鋒和許多其他弟子一樣，不理解陳寒洲的做法。
明明林重讓無極門損失慘重，臉面盡喪，為何門主還以禮相待，甚至和對方定下彼此河水不犯井水的規矩？
但不理解，不代表敢違背。
所以程鋒只能努力變強，期望有朝一日，能憑自己的力量，向林重討回公道。
對林重的仇恨，是激發他不斷變強的動力。
「我一定會報仇的！」
程鋒磨了磨牙齒，走出練功房。
就在這時，徐真、徐淳兄弟倆恰好從外面走過來。
三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同時停下腳步，視線當空碰撞，彷彿濺起了火星。
無極門第一真傳之位空懸，令這些擁有競爭資格的核心弟子明爭暗鬥，關係早已不如當初那般和睦。
「程師弟，聽說你準備在炎黃武道會上出戰？」徐真偏頭看著程鋒，皮笑肉不笑地問道。
「沒錯。」
程鋒惜字如金。
連他自己都沒發現，自從慘敗於林重手下之後，他便開始有意無意的模仿林重，包括說話習慣以及行事風格。
「巧了，我們也和你有相同的打算。」
徐淳雙臂環胸，不冷不熱道：「要不然，我們打個賭如何？」
程鋒面無表情地反問道：「什麼賭？」
「誰先輸給對手，誰就主動退出第一真傳的爭奪。」徐淳毫不猶豫道。
程鋒瞳孔微縮，乾脆利落地吐出一個字：「好！」
西南行省，臨海市。
西海派大師兄雷文和赤城派大師姐燕朧並肩而立，望著遠處因為即將前往京城而興高采烈的學員們，表情稍顯嚴肅。
「你覺得，那個人會去嗎？」雷文低聲問道。
「以他的性格，如無意外，肯定會去。」
燕朧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真希望能再見他一面，他讓我明白了，到底何等人物才算是真正的天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