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3.第一千八百四十三章 命如雜草
奧德里奇一動不動地站在窗戶後面，像根木頭樁子似的，良久未曾動彈。
實際上，他對林重的恨意，從頭到尾都沒有減弱半分。
「竟敢傷害我漂亮的臉蛋，你死定了，你死定了，我要殺了你.……」
如果靠近奧德里奇，就能聽見他嘴裡的喃喃低語，飽含憎恨。
雖然奧德里奇在西蒙的威逼利誘下，答應了他提出的條件，但那只是不得已而為之，並非奧德里奇的真實想法。
在自己的地盤被打傷，被毀容，被侮辱，被敲詐，卻只能乖乖道歉，奉上鈔票，奧德里奇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奧德里奇越想越憤怒，越想越憋屈，忍不住把牙齒咬得咯嘣直響。
不小心牽動臉上的傷勢，登時痛得他差點冒眼淚。
「咚！咚！咚！」
便在此時，門外響起不輕不重的敲門聲。
「進來。」
奧德里奇吐出兩個單詞，嗓音沉悶沙啞，與平時的清亮高亢判若兩人。
房門被人小心翼翼地推開，一個身材高挑、皮膚淡棕的漂亮女郎走進辦公室，其手中捧著一把銀白色細劍。
漂亮女郎平時跟奧德里奇的關係非常親密，甚至可以說是他最親密的人之一，然而此刻卻戰戰兢兢，畏懼之情溢於言表。
因為奧德里奇身體周圍，環繞著陰冷暴虐的氣息，如同暴風雨即將來臨時的天空，令人感到極端壓抑。
「大人，手下送來了您的劍。」漂亮女郎眼帘低垂，用盡量柔和的音調道。
奧德里奇倏然轉身。
「抬起頭來，看我。」奧德里奇冷冰冰地道。
漂亮女郎身體一顫，慢慢地抬起頭。
映入眼帘的，是一張扭曲猙獰的面容，原本高挺的鼻樑完全變形，軟塌塌的鑲嵌在臉上，半邊臉頰腫脹不堪，配上布滿血絲的眼睛，簡直就像從地獄爬出的惡鬼。
以前的奧德里奇有多俊美，現在就有多醜陋。
漂亮女郎瞳孔擴大，嘴唇微張，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人，您.……」
她結結巴巴道：「您怎麼了？」
「好問題。」
奧德里奇嘴角咧開，發出讓人不寒而慄的低笑：「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樣子很醜？」
「沒有沒有。」
漂亮女郎慌忙搖頭。
開玩笑，她又不傻，怎麼可能說實話。
「給我備車。」
奧德里奇收起笑容，與漂亮女郎擦肩而過，順便從其手中抽走銀白色細劍：「我要去瑪拉卡斯拜見艾靈頓閣下！」
林重絲毫不知自己被奧德里奇記恨上了，並且後者準備向頂頭上司告狀。
其實就算知道，林重也不會在意。
區區螻蟻，彈指即可殺死，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在林重的對手名單里，奧德里奇根本排不上號。
離開埃爾巴里前，林重花一萬鷹元買了輛半新不舊的越野車。
從林重手裡接過嶄新的鈔票時，那位原本有些將信將疑的車主可謂喜出望外，好像佔了天大的便宜。
他唯恐林重反悔，直接把鈔票往褲襠內一塞，又把車鑰匙丟給林重，頭也不回地跑了。
「這輛車最多只值三千鷹元。」
西蒙繞著越野車轉了兩圈，作出判斷：「發動機、傳動軸、車前燈甚至方向盤都換過，暮先生，你買虧了。」
「無所謂。」
林重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膀，即便周圍沒有其他人，他仍舊忠實於自己所偽裝的角色：「我花錢只是為了讓自己高興。」
說完，林重曲指一彈，車鑰匙飛進西蒙懷裡，而他自己則打開後排車門，摟著皮箱往裡面一坐。
「趕緊開車吧。」林重懶洋洋地催促道。
西蒙聞言，臉頰肌肉不由抽搐了幾下。
一直都是別人給他當司機，他還從來沒當過別人的司機。
「遵命，老闆。」
拿著車鑰匙踟躕片刻，西蒙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坐進駕駛位，插入鑰匙，熟練地啟動越野車。
「不要叫我老闆。」
林重雙臂展開，腦袋靠著沙發，兩條腿架在前排座椅上，姿勢十分豪放：「我現在的身份是暮先生。」
「明白。」
西蒙點了點頭，旋即一腳踩下油門。
「轟隆隆！」
伴隨著低沉噪雜的發動機轟鳴聲，越野車尾部噴出一股黑煙，朝前疾竄而出，展現出與外觀截然相反的卓越性能。
除了有些顛簸。
就這樣，林重和西蒙徹底將奧德里奇的事拋諸腦後，踏上了前往瑪拉卡斯的旅途。
從埃爾巴里到瑪拉卡斯，直線距離約為八百公里，按照越野車的平均行駛速度計算，大概要跑七個小時左右。
當然，由於羅摩丹國內的道路狀況相當差勁，大部分都是坎坷難行的泥土公路，因此實際消耗的時間，肯定遠遠超過七個小時。
「暮先生，後面有人跟蹤。」上路沒多久，負責開車的西蒙忽然道。
「嗯？」
閉目養神的林重睜開眼睛，搖下車窗，探頭向後望去。
越野車行駛之際，掀起大量的土黃色灰塵，卻絲毫無法阻擋林重的目光。
正如西蒙所言，在他們後面，遠遠吊著三輛皮卡。
意識到自己被發現后，那三輛皮卡乾脆不再遮掩，氣勢洶洶地加速，試圖追上勻速行駛的越野車。
西蒙猜測道：「是奧德里奇的下屬，還是見財起意的劫匪？要不要抓住他們審問一番？」
「我沒那麼多時間浪費在雜魚身上。」
林重冷淡地回了一句，隨即推開車門，從疾馳的越野車上一躍而下。
「咚！」
林重穩穩落地，扭了扭脖子，一邊活動四肢，一邊走到公路中間站定。
等三輛皮卡追上來時，他屈膝坐胯，沉肩墜肘，兩腿微分如蹲馬，對準最前面的皮卡一拳搗出！
「嘭！」
那輛皮卡就像被萬斤巨錘迎面擊中，車頭整個扭曲變形，車身騰空而起，翻滾著自林重頭頂飛過。
破碎龜裂的車窗里，映照出幾張頭破血流、驚駭欲絕的面孔。
林重腦袋微仰，看著面目全非的皮卡車，眼神兇殘而暴戾，嘴角噙著一縷冷酷的笑容，彷彿在欣賞自己的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