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第一千九百九十六章 暴風雨已至
蓮花區，城主府附近的某間茶樓內。
偽裝成普通人的程艾倫和沈玉軒相對而坐，面前擺著一壺香氣裊裊的碧螺春，然而兩人卻無心品味。
「這個計劃會湊效嗎？」
饒是沈玉軒城府極深，平時基本能夠做到喜怒不形於色，此刻也不免心懷忐忑，壓低聲音詢問對面的程艾倫。
程艾倫手裡握著一個青花瓷茶杯，手指輕輕摩挲杯沿，並未回答沈玉軒的問題。
因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以自身為誘餌，將龐鈞從林重身邊引走，防止兩位丹勁大宗師聯手，再將他們各個擊破，這就是程艾倫制定的計劃。
至於襲擊武盟辦事處的行為，只是程艾倫拋出的一些煙霧彈而已，主要目的是迷惑對手，掩蓋真正的意圖。
沈玉軒見程艾倫默不作聲，不禁眉頭微皺，繼續鍥而不捨地追問道：「假如他們不上鉤怎麼辦？」
「如果他們不上鉤，正好將計就計。」
程艾倫瞥了遠處的城主府一眼，聲音冰寒刺骨：「我就不信，林重敢坐視城主府遇襲而置之不理。」
沈玉軒尚且保存著幾分良知，聞言遲疑道：「城主府里只是一些普通人，而且跟你們無怨無仇，那樣做是不是有點太過了？」
「事到如今，我們還有其他選擇嗎？」
程艾倫五指逐漸收攏，幾乎將手中的茶杯捏碎，語氣陰冷地道：「一將功成萬骨枯，無毒不丈夫。」
沈玉軒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剩下的話咽回肚子里。
以程艾倫目前的狀態，就算說得再多，恐怕也聽不進去，既然如此，又何必浪費口水做無用功呢？
程艾倫對沈玉軒的心理活動毫無所知。
他表面平靜，其實內心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壓力一方面來自於武盟和林重，另一方面則來自於擒龍和控鶴。
夾在兩者之間，程艾倫可謂壓力山大，甚至不得不甘冒奇險，以自身為餌，給擒龍控鶴創造機會。
萬一擒龍控鶴把他當作棄子怎麼辦？
就像他拋棄其他棋子那樣。
程艾倫根本不敢往下想，只能不斷地自我安慰。
「我是白鷹聯邦遠東情報處負責人，對兩位師伯很有用處，他們一定不會放棄我的.……」
就在程艾倫神思不屬的時候，褲兜里突然響起手機鈴聲。
他取出手機，掃了一眼來電號碼，頓時騰地起身，動作有點大，差點把桌子撞翻，引來眾多詫異的目光。
程艾倫表情一冷，迎著那些目光反瞪回去。
凡是與程艾倫眼神對視的人，俱都如遭雷擊，紛紛低頭，再也不敢往這個方向多看哪怕一眼。
程艾倫鼻孔內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重新坐下，打開手機接聽。
很快，他臉上的冰冷就被興奮取而代之。
沈玉軒一直偷偷觀察程艾倫，見狀心中一塊大石落地：「成了？」
「成了，大魚已經上鉤。」
程艾倫恢復撲克臉，微微頷首：「走吧，我們該換個地方了。」
言罷，他隨手掏出兩張鈔票丟在桌子上，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望著程艾倫恢復自信、意氣風發的背影，沈玉軒暗自搖頭，眼中閃過一絲莫名之色，跟在對方身後離開。
同一時刻。
上灣區，某幢摩天大樓頂端。
四道人影一字排開，站在天台邊緣，俯瞰著遠處的車水馬龍。
暴雨從天空傾斜而下，彷彿永無止息，其中還夾雜著呼嘯而過的狂風，將四人身上的黑色斗篷吹得獵獵作響。
如此險惡的環境，卻對四人沒有造成任何妨礙，他們至始至終都站得穩如泰山，在風雨中巋然不動。
雨點還未碰到四人身體，轉眼便被精純至極的內息蒸發殆盡，形成濃烈的水蒸氣，環繞在四人周圍，即使狂風也無法吹散。
這四道人影，正是擒龍、控鶴、孔立家和宋軒。
明明年紀遠比孔立家和宋軒要大得多，可是擒龍與控鶴的外貌，竟然比后兩者看上去更加年輕。
又因為兩人是孿生兄弟，因此體型、相貌極其相似，同樣的丹鳳眼，同樣的緋紅色瞳孔，很容易使人混淆。
但是，兄弟倆的氣質卻截然不同。
擒龍遠比控鶴冷酷和深沉，如同一塊亘古不化的萬年玄冰，一股強大的氣場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站在那裡，彷彿就是世界中心。
或許正因這個緣故，孔立家和宋軒站立的位置，離擒龍稍微要遠一點。
時間緩慢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控鶴忽然指著摩天大樓下面，開口道：「來了。」
孔立家和宋軒眼神一凝，立即打起精神，順著控鶴的手指看去。
一列由黑色轎車組成的車隊，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
從數百米高空往下俯瞰，那些轎車比火柴盒大不了多少，
可四人都是修為高深的丹勁大宗師，目力遠非尋常武者可比，透過密集的雨幕，瞬間看清楚了車身上的武盟標誌。
「按照計劃分頭行動，程艾倫會為你們提供支援。」
控鶴不含任何情緒的嗓音穿過風雨，飄入孔立家和宋軒的耳朵：「這次不要再失敗了。」
「當然。」
宋軒咧嘴一笑：「拿多少錢，辦多少事，放心吧，我一定親手擰下龐鈞的腦袋，送給兩位做禮物。」
說完，宋軒雙臂一展，毫不猶豫地從摩天大樓頂端一躍而下！
「唰！」
他就像一隻大鳥，朝著車隊所在的方向掠去。
「祝兩位馬到成功，宿仇得報，我們會完成任務，也希望你們不要出爾反爾。」
孔立家向擒龍、控鶴頷首示意，隨即跟在宋軒身後，同樣躍下大樓。
馬路上，車隊里。
坐在車中閉目假寐的龐鈞驟然生出感應，雙眼猛地睜開。
「小心敵人！」
龐鈞只來得及吐出四個字，前方便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轟隆！」
車隊最前面的一輛轎車突然失控，偏離原本的行駛軌跡，和另外幾輛轎車發生碰撞，翻滾著飛進馬路旁邊的樹叢里。
「嗤拉！」
伴隨著刺耳的輪胎摩擦聲，其他車輛不約而同地猛踩剎車，停在了馬路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