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入住武府
天色已完全暗淡了，大街小巷燈籠一串串掛起，人聲喧囂起來，供客人遊玩的船隻早已鱗次櫛比停泊在微波蕩漾的河麵上，安靜了一天的言歡居也迎來入夜後的喧嘩。
夜晚，對揮金如土，窮極奢華的武明德來說，逛妓院是最適合消遣的活動。這不，剛入夜，他便同小廝來到言歡居。坐在他懷中的青樓女子諂媚的喂著吃著茶點，舒服的摩娑兩下，整個人心滿意足的蜷曲於他的臂彎申，像隻乖巧的小貓咪。像他這樣經常出人聲色場所的貴公子，即使不憑借顯赫的家世、強而有力的身分地位，光是憑他出眾的相貌、不凡的儀表，就夠那些個鶯鶯燕燕趨之若騖、視若瑰寶了。
＂今天是咱們言歡居的以柔姑娘第一次獻藝的日子，老規矩，價高者競得以柔姑娘隨行遊船。畫舫早已備好，各位大爺，咱們競投開始吧！＂李媽媽站在三樓欄杆處大聲喊，臉上的笑容像盛開的花兒一樣燦爛。
“這以柔姑娘長得美不？” 台下眾人異口同聲的問。
“大爺你真會說笑，咱們言歡居的姑娘哪個不美？”李媽媽嬌笑著回答。
“跟花魁花解衣比如何？有沒有她帶味？長相猥瑣的男子不依不饒的問。
“有過之而無不及！”李媽媽神神秘秘的說。
“那快點叫以柔姑娘出來！”
茯苓被幾名丫鬟簇擁著來到欄杆前，身後跟著幾個丫頭撒著花瓣，輕盈的花瓣落在她的發髻上、衣擺上，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第一次被那麽多雙眼睛毫不掩飾的眼光注視，她幾乎不敢抬頭向下望。
不知道他看到自己這幅樣子，會不會覺得自己漂亮呢！她在心中思忖著。
“真美！”台下有人驚歎的吹著口哨！
“少爺，這女子不就是畫中的那名姑娘？”小廝盯著台上美如天仙的姑娘失聲叫道。
“很好，得來全不費工夫。”
“競投現在開始！”李媽媽見台下反應熱烈，趁熱打鐵的宣布。
“我出一百兩！” 玩世不恭的貴公子一臉輕狂，誌在必得說。
“劉公子，區區一百兩你也拿得出手！” 武明德無所謂的聳聳肩，就像談論天氣一般稀鬆平常的語氣，可卻不容人等閑視之。“一千兩。”
“我當時誰呢，花一千兩銀子競投一青樓女子夜遊，原來是盈寶閣的武少爺。”武明德與他對視一笑，這笑裏卻風起雲湧暗藏殺機。
“一千五百兩！”平日，劉公子仗著劉知府，橫行直撞，對武明德卻總是禮讓三分。今日竟出人意料與之公然叫板，頓時引起一陣軒然大波。
“正是本少爺，我早說過，冷嘲熱諷對我沒用，別老用這下三濫的招數來丟人現眼，不服氣就接著加價！本少爺玩得起！＂武明德冷哼一聲，一掌劈裂圓桌瞬間碗盤飛散掉落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破碎聲，“兩千兩！本公子看上的東西還沒人能搶走！”
尋花問柳的大都是富貴人家的子弟，對武明德的底細很是清楚，除了知府劉延慶的公子，在潞州城還鮮有人敢怠慢。若是得罪他，小則是仕途不順，生意慘淡，大則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他如此一問，喧鬧的言歡居竟倏地安靜了下來。
“好！好！武少爺出價兩千兩！”李媽媽連忙上前打圓場，她可不想言歡居成為這兩個貴公子的戰場，“劉公子，我即刻喚解衣出來陪你飲兩杯如何？”
茯苓趁著他們競投的空當，目光遊離在擁擠的人群中，尋找穀天祈同唐四翰的蹤跡。目光環視了好幾圈，仍視為找到二人的影子，臉色越來越難看。
沒錯她在等一個人。無法解釋方才未看到他們時，充斥在胸口的那陣失落。還有那份說不清楚是因為害怕就此流落青樓還是害怕再也得不到那個人的關心而引起的悸動。
對他來說，她是否安全，處境如何，此時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了吧！
思及此，她的嘴角揚起一弧苦笑。穀天祈，原來我在你心中根本就不重要！
“那今晚以柔姑娘就歸武少爺所有了。”李媽媽見劉公子不再不依不饒，摟著解衣飲酒，這才輸了一口氣。
“劉兄，真不好意思，小弟我奪人所愛了。”武明德佯裝惋惜。
“武少爺這話可就說錯了，我才是劉公子心中所愛！”花解衣噘著紅唇抱怨道，輕而易舉化解了兩人之間的暴風雨。
眼看著武明德越來越近的身影，茯苓臉色慘白如紙，目光慌亂的在人群中掃視，一遍又一遍。
“武少爺，今晚你可要好好地對待以柔姑娘啊！”李媽媽一語雙關，言語曖昧的說。
“媽媽您就放心好了！”“拿去！一萬兩，應該夠給這位小美人贖身的了。”
“武公子，這可使不得，以柔姑娘可是我們言歡居的貴人！”李媽媽連連推脫，雖說一萬兩不算少，可就這樣被人挖走一棵上好的搖錢樹，總會心有不甘。
“李媽媽，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武明德語氣不悅。
“小的知錯，武少爺教訓的是，小的這就派人將以柔姑娘的賣身契取來。”深知他的喜怒無常心狠手辣，李媽媽當下服軟。
就這樣，鬧哄哄的人群散去，心灰意冷的茯苓不由反抗的被武明德用馬車載著，進了一座美輪美奐的府邸。
下了車，一路上的花木扶疏、假山流水、庭園景觀看得她目不暇給。穿過遍地是奇珍異草的花園來到大廳，她驚得目瞪口呆。富麗堂皇的大廳，地麵上鋪陳著流光溢彩的八寶石，大廳的正中間擺放著一方檀香木的茶幾，茶幾後牆壁上鑲嵌著雙龍吐珠的玉雕，兩旁各立一位稚童雙手舉著雕成龍形的金色琉璃燈架，黑黑的燈油靜靜的燃燒著，散發著好聞的香氣。屋內陳設無一不是珍奇之物，猶如幻境一般。
“你要做什麽？”麵對著貼過來的人麵，茯苓驚叫。
此刻她整個人幾近趴在他懷裏，他兩隻鐵臂鉗製住她，兩人麵對麵近得連彼此的氣息都感受得到。
“做什麽？你不會天真的以為本少爺花一萬兩銀子把你買回來，是為了當擺設用的吧！”見到美人花容失色的清純模樣， 武明德唇邊的笑意更深了，刻意逼近她細致的臉龐在她耳畔低語。
“你別亂來！”茯苓條件反射的抽出頭上的發簪，抵在自己脖頸，“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死在你麵前。”
武明德根本就不信，依舊維持臉上的笑容，替自己倒一懷茶悠哉地啜了口茶潤喉後才慢條靳理地績道，“這麽漂亮美人，死了多可惜啊！隻要你伺候的本少爺開心，我保證你將來吃香的喝辣的，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我說真的，你再走一步，我就自盡。”茯苓忍著痛用簪子劃破白皙的皮膚，脖頸處瞬間滲出斑斑血跡。
“以柔姑娘，你先冷靜點。”武明德放下杯子，伸出雙手示意她放鬆。
“我不叫以柔，我叫茯苓！”茯苓神色恍然，輕聲哀求，“你放我走吧，那一萬兩銀子我會想辦法還你的！”
“哈哈——”武明德笑得很是爽朗，“你看本少爺的府中像是缺銀子嗎？我缺的正是像你這樣的美人。不過你若是幫我解一個疑惑，我不僅可以考慮放你走，一萬兩銀子你也可不用還我。”
“真的？”茯苓抬眼看他，滿眼的不信。
“你有沒有見過這個玉石吊墜？”武明德從書架上取出一張紙，滿懷期待的看著她。
“見過，你打聽這個做什麽？”茯苓深邃的眼睛裏露出一抹複雜難測的異光。
“這個你不用關心，你隻要將你知道有關這個吊墜的所有消息一一告訴我。”武明德循序善誘。
“我什麽都不知道。”不明對方企圖，她決定什麽都不說。
“這個吊墜是在你身上發現的，你會不知道？”武明德冷嗤扯了扯嘴角，“不聽話的女子可是不討人喜歡的！相信我，我多的是辦法幫你記起來。”
“你若是想知道關於吊墜的消息，麻煩還是對我客氣點，否則妄想從我口中探得什麽。”有了吊墜這個籌碼，茯苓神情一下子淡然了，嘴角揚起一抹別具深意的笑容。她本就想通過這玉石吊墜查出自己的身份，以及失去的那段記憶，正好可以利用此人幫忙尋找答案。
“好，我就暫且緩你一日。明日若你還想不起來，就別怪本少爺辣手摧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武明德看出了她眼中的剛毅，隻好隱忍著心中的欲望讓步，反正這禁臠已到手，待到查明一切真相再好好享用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