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酒樓失火
天氣晴朗,茯苓興致缺缺地跟在武明德後麵在盈寶閣裏閑逛。
“茯苓,你看這顆珍珠如何?”武明德托著一個盒子問,朱紅色的盒子裏是一顆璀璨奪目的珍珠,大如龍眼,光澤圓潤,找不出半點瑕疵。
茯苓充耳不聞,表情凝重若有所思。婚事已成定局,她在心中也開始緊鑼密鼓的部署全盤計劃。到時候她要以武府的人力物力,與另一派勢力鬥爭,在不牽涉他的安全的前提下,派人暗中查訪搜羅別院失火的起因,追查穀天祈一家滅門血案的真凶,她就不信查不出什麽蛛絲馬跡。再完美的謊言也並非天衣無縫,肯定會有好多破綻和把柄在外頭。
武明德故意走到她身後,在她耳邊大喊,嚇得她一大跳。
正在神遊,被人打斷,茯苓臉色霎時一凝,“怎麽了?”
武明德不理會她的嗔怪,瞧她緊張兮兮的模樣,眼中的笑意更濃,“茯苓,你知道嗎,這麽久以來,隻有這刻你表現得像你這個年紀的姑娘,會嗔怒、會臉紅、會不知所措。”
“這對如意真不錯,整塊翡翠雕刻而成,通體剔透,還散發著潤潤的綠意呢。”茯苓隨手拿起一塊如意,顧左右而言他,特意避開他的灼灼目光。
“你真是個與眾不同的女人。”武明德緩緩拉過她的手,眼神越發深邃,“別的姑娘一看到這滿地的寶物眼睛就像發了光,不舍得離去。隻有你對這些珍寶視若無睹,仿佛它們隻是一些瓦礫。”
看清他眼中的寂寞,茯苓這次沒拒他於千裏之外,隻是靜靜的看著他,聲音沉沉:“我沒有你說的那樣特立獨行,這些珠寶首飾我不是不稀罕,隻是不懂得欣賞而已。”
“不如……我們去酒樓用餐吧。”張開嘴巴,口若懸河的武明德竟有些口吃起來,每次跟她相處他心中都會莫名的緊張。
憑借武府在潞州的財勢,兩人不費吹灰之力坐進永德酒樓最豪華的包間裏,頓時與大廳的喧囂與嘈雜隔絕開來。
街角處,一胖一瘦兩個人影神神秘秘的往背靜處溜去。
“茯苓,你平日裏有那些喜好?”武明德緊緊的盯著她,想把她看透,沒來由的想多了解她幾分。
“恩?”她都垂首不語,明眸好奇的打量著房間牆壁上的題詞畫像,突然眼睛一亮,叫了出來,“皇上的親筆題詞!”
武明德一怔,隨即接口解釋道,“皇上去年微服出巡的時候提的,這家酒樓原名不羈酒樓,皇上覺得名字過於恣肆,隨親筆題詞,賜名永德酒樓,希望文人雅客、江湖草莽吃酒之餘,心中尚存德字,警示萬勿酒後生事。”
“不知皇上微服出巡所為何事?”她語調輕顫,聲音裏帶了濃重的好奇,關切之意暴露無遺。
“緬懷故人。”武明德反手握住她的手,試探的問,“如果有機會跟皇上相認,你會把握嗎?”
手中的杯子啪的掉到了地上,砸個粉碎。茯苓惶然,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想過,如果真的見到皇上她要認他嗎?一入宮門深似海,她有必要把自己推入宮廷鬥爭中嗎?
“潞州近日瘋傳——”武明德欲言又止,聲音低沉、冷靜,聽不出有什麽特別的情緒,“皇上近幾日便會擺駕潞州城。”
茯苓微微一笑:“武公子打好的如意算盤,容得下我搗亂嗎?認與不認,我還能做的了主麽。”
“冷靜穎慧,不卑不亢,你真特別!”
“這已經是你第二次說我特別了。”望著熱氣騰騰的炭火涮鍋,對著香氣撲鼻,色香味俱全的酒菜,茯苓一臉垂涎之色,“我快餓死了。”
一口酒下肚,又辣又嗆,她頻頻吐舌頭,差點流下淚來。
見到她露出可愛的醉人模樣,武明德神情有片刻的恍惚,起身道,“我先出去一下,既然餓了,就先慢慢吃。”
房門開了又關,如此兩次之後,一個身影閃了進來,一掌將她打翻在地。緊接著她聽到炭火涮鍋推翻倒地和關門的聲音。
火舌亂竄,密閉的房間內烈焰狂舞,木地板瞬間被點燃。待小廝聞到燒焦味,前來查看時,豪華雅間已成火海一片,頓時,熱鬧的永德酒樓充斥著逃竄與救火的喧吵聲。
“救命——”茯苓低呼,可惜火勢太大,屋外又太過嘈雜,湮沒了她的求救聲。
紛亂中,一條人影提著一壺酸梅汁走過來,猛地就要衝進熊熊火場。
“武少爺,火勢太大了,進不得呐。”酒樓老板聞訊趕來,拉住激動的武明德。
“茯苓——茯苓——”武明德聲嘶力竭的喊著,懊惱的垂著頭,氣自己不該走開。
“你說茯苓在裏麵?”穀天祈一個箭步衝上前,扯著他的衣服怒吼,他這幾日每天在這裏獨飲,聽到吵鬧聲,醉醺醺的出來看看。不料聽到茯苓的名字,一個激靈,酒意清醒了不少,提起放在腳邊的木桶,從頭澆到腳,不顧眾人的阻攔,衝了進去。
驀地,牆壁上燒得火燙的橫匾斷裂下來,直直往茯苓身上砸去……
“茯苓!”穀天祈眼尖,飛快撲在她身上,以身體護住她。熊熊燃燒的橫匾就這樣直接砸在他背上,火苗頓時跳躍到他身上燃燒起來。
“你身上著火了!”茯苓驚呼,試著移動雙手幫他拍打身上的火苗,卻引起胸口一陣不適,咳嗽幾聲之後,竟吐出幾口鮮血。
顧不得背部的灼熱與疼痛,穀天祈臉色蒼白,驚慌地問:“你沒事吧?有沒有怎樣?”
方才,她差點被燃火的橫匾打中,他的心差點停擺,心痛得難以承受。
“咳咳——我、我沒事,還是出去再說吧。”茯苓搖了搖頭,不知道是被煙熏了眼睛的緣故,伏在他的肩膀,此刻她、好想哭。
她如此傷他心,他、他竟然還如此關心她!心底裏某根弦就這樣被撥動了!
“出來了!出來了!”耳邊傳來眾人驚喜的喊聲,茯苓這才意識到在他的保護下已衝出火場,安全的逃了出來,繃緊的神經鬆了下來,昏了過去。
“她沒事吧?”武明德衝上前,焦急的問。
哼——穀天祈不理會他,將她輕輕的放在地上,褪下外袍,抱起她,一聲不吭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