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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宮廷女禦醫

  琉璃亭子裏空氣幾乎凝滯了,就連茯苓也覺得壓抑。再看向身邊的萬春公主,仍舊一臉無波,平靜地讓人有種欲望想扯掉她臉上的外衣。


  又是一陣長時間的沉默。


  “萬春妹妹為何會同楊統領如此熟絡?”茯苓定定的瞧著萬春公主,隻見她深邃眉目裏無可捉摸,閑淡的神態又給人一種不能輕忽的壓迫感。


  萬春公主心裏盤算片刻後很老實地作答,“在宮裏沒人陪我玩,我見這裏人多便常常過來玩。楊錡哥哥知道我喜歡跳舞和音律,每次當值都會給我帶來民間的樂譜和舞冊,還有漂亮的舞衣舞鞋。每當我學會新的舞蹈或者音樂都會來到這裏彈唱給他聽,時間一長就熟絡了。”


  楊錡雖然忙著手中的事情,眼波流轉盈著笑意,遠遠地視線從未離開過萬春公主身上,太華公主不自覺的蹙眉。


  “原來是這樣,那萬春妹妹喜歡楊錡哥哥嗎?”茯苓下意識地抿了抿唇,心裏突然多了一種不祥的預感。萬春這小姑娘十分有心機,她說話的時候嘴角有一絲嘲諷的笑意,不難猜測她這些話是用來炫耀,說給太華公主聽的。


  “喜歡啊,楊錡哥哥對萬春很溫柔,那些樂譜都很精致,應該也花費楊錡哥哥不少心血吧。萬春不想辜負楊錡哥哥的用心,所以每次都很用心的練習。每次看到楊錡哥哥觀舞的時候嘴邊揚起笑,再累我也覺得值得。”萬春深不見底的瞳眸裏溢滿專注與柔情,嘴角還展開一抹輕鬆愉悅的笑。


  啪——太華將手中的酒杯拍在石桌上,青瓷酒杯頓時碎裂,拂袖而去。


  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能不動聲色的激怒對手讓人難堪,茯苓對她多了份警惕,也多了幾分好奇,隨口問道,“萬春也十三歲了,有沒有想過長大後要嫁給什麽樣的人?”


  萬春公主原以為她會為了自己氣走太華公主之事劈頭蓋臉的指責一番,誰想竟還是如此心平氣和的同她說話。雖然聲音還是一貫清冷淡漠,卻多了些罕見的軟弱,“嫁一個楊錡哥哥這樣的就好。孝昌姐姐,我知道太華姐姐生我氣了,她也喜歡楊錡哥哥,對不對?太華姐姐的娘親是盛寵的惠妃娘娘,我娘隻是一個不得寵美人。從小到大我很努力才能得到父皇的喜歡,才能不被人欺負,才能得到我想要的東西。而太華姐姐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得到想要的東西。我不敢奢望父皇將來能為我選擇多麽出色的駙馬,我隻想要楊錡哥哥,我也明白這並非靠我努力便能爭取到。但是我先結識的楊錡哥哥,我相信憑借惠妃娘娘的能力,一定可以幫太華姐姐選上一位比楊錡哥哥更好的駙馬。可我不行,孝昌姐姐我從來沒有求過人,你能不能幫我求太華姐姐求她不要招楊錡為駙馬,求你了,好不好?”


  茯苓默默的瞧著搖頭,她比太華公主年紀小了好幾歲,卻明顯比太華老道沉斂多了。想必那一臉純淨天真的表情,早在她備受欺淩的時候,已被磨掉了。


  “我就知道,在這個後宮除了自己努力爭取,沒有人會幫你。”見她不言不語,萬春公主起身負手而立,悠長的目光投向遠處的楊錡,嗓音淡如水般的清寂。


  “傻丫頭,不是我不幫你,愛情有先來後到,婚約卻有後來居上。”茯苓走上前摸著她的頭一陣歎息,然而這一聲歎息尚未及心底。她的視線便被宮門口那頂奢華的轎子吸引住了,轎子徐徐停下。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輕輕的拉開轎簾,轎子中走下來的竟是她曾在穀天祈的忠義侯府邸見到的綺玉姑娘,旁邊掀轎簾的男人轉過身來,赫然就是穀天祈。


  意態閑適悠然的女子剛剛下轎,穀天祈已是輕輕揚起手臂,將寬大厚實的披風披在她的身上。


  “姐姐認識她們嗎?”萬春公主被頭上的那隻手扯痛了發絲,她倏地抬頭了然的問。


  茯苓點頭,又搖頭,一時間言語錯亂不知如何回答。


  “那位姐姐名叫綺玉,是位民間女大夫。近來太子哥哥向父皇舉薦的,專門醫治德儀娘娘病情,父皇特意擢任她為宮廷女禦醫。那位男子孝昌姐姐應該認識,他是與姐姐一同回宮被封為忠義侯的穀天祈。聽說,他現在是長安城的新貴,許多富商官宦家的女兒都巴巴的等著嫁他。可惜都被他以喪偶永不續弦為由拒絕了,不知傷害了多少長安少女的芳心。但我覺得,他並不是不願續弦,而是心有所屬,依我看,他的意中人就是身邊的那位姐姐,要不也不會這般體貼入微。”萬春又是一笑,仿若沒發現她的尷尬繼續解釋,笑容中卻多出了一絲旁觀者的精明和洞徹。


  茯苓拂開額前飄落的發絲,心裏益發沉重,笑意苦澀答道,“或許正如萬春妹妹所言吧。沒想到萬春才十三歲,看問題竟能看如此明鏡透徹。”


  “十三歲不小了,很多民間女子十三歲便出嫁了。如果姐姐的心上人是那位長安新貴,還是及早做打算,以免終生遺憾。”萬春冷冷一笑,用僅以她們兩人才能聽到聲音竊竊私語。


  “奧,萬春妹妹想嫁人了?”茯苓刻意慵懶了聲線將話題從自己身上移開,仍難遮掩聲音裏無盡的疲憊,還有那夾雜的沉痛。


  萬春公主眸子中升起如煙似霧的淺淺哀戚,回眸一笑,卻是怎麽看都很牽強,“父皇說他很喜歡萬春,所以要多留萬春幾年,日後再為萬春挑一個好的夫婿。可我不喜歡宮中的生活,我想去看看宮外的大千世界。”


  穀天祈偕同綺玉旁若無人的有說有笑走進皇宮,他們的離開,讓茯苓的情緒莫名的低落,心中百轉千回,竟忘了說話。


  “姐姐,姐姐!”萬春連聲喚她,不甚關切的說,“姐姐臉色不好,若是累了便回宮歇息去吧。”


  一瞬的恍惚後,茯苓嘴角一如既往的掛著一抹淺笑,卻分明沒有進駐眼底,起身回宮。


  她走得很慢,腳步不願打擾前路上那對兒你情我濃的情侶,眼神卻循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細細尋找。


  她心歎,他的心終究不在她身上。長長的宮道上,他隻注意嗬護身邊的佳人,竟沒有察覺不遠處還有一個人溫熱的眼神,亦不會似從前那般噓寒問暖。她明白這一切並不是他與她地身份地位的懸殊造成的,而是他質疑她的動機懷疑她的做法視她為仇人。她即便在一個十三歲的孩子麵前也無法掩飾心中的慌亂,做不到平心靜氣,追上去又能如何呢?


  一個人站得越高,那麽握有的東西就可能越少。可惜,當她真切的了悟時,早已身不由己了。


  “拜見孝昌公主,公主萬福。”突然,綺玉回頭看到她,閑閑地道了句安。她這一聲難免驚動身邊的穀天祈,他也轉過頭來,一抹冷笑從唇邊蔓延。


  茯苓局促不安的望著兩人,幾乎不敢直視,仿若撞破別人的好事般尷尬,訥訥的說,“不必多禮。”


  “公主臉上的傷不要緊吧?若公主擺駕未央宮,我們恰好順路,不妨一道,也好順便聊聊公主臉上的疤痕,看看能不能找出消疤的良方。”綺玉撲閃撲閃地眨著眼,關切的建議。


  感受到有道凜烈的目光掃過自己,茯苓隻覺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倉皇的推辭道,“本宮臉上的傷有禦醫照看,不會有事的,就不麻煩二位了。本宮剛剛想起同萬春妹妹在琉璃亭子裏聊天,落下了一方手帕,正要趕回去取。禦醫和忠義侯還有事,不如先走一步。”


  說完,她便拉著綠萼飛也似折身離去。轉過身去她暗自皺眉,前些天在侯府初次見綺玉姑娘時,她還在心中沾沾自喜自己的容貌勝過綺玉百倍,這不,現世報馬上來了。


  茯苓和綠萼均沒發現她們轉身後,有一道目光緊緊跟在她們身後,直到她們走到看不見影後,那道目光才訕訕的收回。


  這一日茯苓再也提不起興致,回到未央宮小憩了大半個時辰。醒來時見綠萼抱著手爐守在她身邊刺繡,閑來無事茯苓便拿起針線跟著綠萼學習刺繡。


  這刺繡原是古代女子都會的事。綠萼便是個中高手,常常別出心裁繡出與眾不同的紋案來。茯苓初學,所以繡起來尤其費勁,兩人並肩坐著專心刺繡,一時間未央宮裏靜寂無聲。


  繡了不常時間,茯苓便無精打采了,覺得眼睛酸了背部也痛了,停了下來,對熟練地穿針引線的綠萼道,“這幾天本宮見你總是一有空便刺繡,卻不曾見你身上穿過什麽別致繡圖的衣服,你的刺繡都去了哪裏?”


  綠萼一聽,倏地跪地請罪,“這些絲線雖是咱們宮中也有,綠萼絕沒有假公濟私,更沒中飽私囊,綠萼所用絲線全是自己購置,請公主明鑒。”


  茯苓雖然詫異她的敏感,還是連忙扶起她,“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隻是見你的繡樣別致,未曾見你穿過,好奇一問而已。你同本宮說實話,你這些繡品都去了哪裏?”


  “綠萼原是尚衣局的繡女,因公主進宮湊不到合適的宮女,內務府見奴婢心靈手巧還算麻利,便將奴婢撥了出來,竟有幸被公主挑中了。這些衣物都是綠萼以前在尚衣局的姐妹們做不完拿給奴婢的,說是能解奴婢的手癢。”綠萼猶豫了一會,終於虛實參半的說了些。


  “真是解手癢那麽簡單嗎?若是這般簡單,你有為何如此惴惴不安?”茯苓不解的望著她,見她猶猶豫豫不願坦露,隻好端出公主的威儀,臉色一下子嚴肅起來。


  綠萼再次跪倒在地,支支吾吾的說,“公主有所不知,內務府的奴才們都是看人給份子。自從公主受罰之後,咱們去內務府領炭和錦緞都費事了些。奴婢想著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換些銀子存著,說不定他日作應急之用。請公主念在奴婢全心全意為您著想的份上,萬勿告知高公公,否則奴婢當處亂宮內職能之罪,罪當逐出宮。”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些天,委屈你們了,以後你若是想刺繡,就用咱們未央宮的繡線,銀子的事就不用擔心了,本宮不會一蹶不振,會為以後的生計好好籌謀的。”茯苓給了她一個叫她安心的笑,主子不受寵,連帶著奴才也這般委屈,這原本是她以前從未考慮到的。


  話說,惠妃的辦事效率奇快,茯苓臨睡之時,一件喜事傳到了未央宮。


  夜已深了,綠萼笑逐顏開走了進來,在茯苓耳邊說著最新新聞,“公主,天大喜事。今晚,惠妃娘娘因詫異宮中飛鴉之事便在皇上的陪同下去冷宮查看,竟無意間發現冷宮樹上抹著一些熒光的東西。許是前些天院子裏有積雪,眾人也都沒注意。雪清了之後,樹幹上的熒光物在夜間閃閃發光起來。後來皇上同惠妃娘娘悄悄的沿著路上因腳印沾染熒光粉而落下的粉末尋找,發現熒光粉到了距離太清宮不遠處便沒了蹤影。據惠妃娘娘派過來傳話的宮女說,雖然皇上當時並沒有說什麽,卻也臉色一寒,想必心裏已是有了打算。因禍得福,這下,公主可以高枕無憂了。”


  這個喜訊無疑是平地驚雷,綠萼欣喜激動萬分久久不能自持。


  “惠妃娘娘果然好手段。”茯苓亦笑容可掬地道,“本宮近來發現咱們未央宮裏的一串紅開得甚是紅豔,一會兒你隨惠妃娘娘的宮女去一趟夜華宮,選一盆最好的一串紅送給娘娘做謝禮。”


  “是。”綠萼堆了滿臉的笑應聲。


  大約一炷香的功夫,綠萼步履匆匆的回到未央宮,一進屋便興致勃勃的說,“惠妃娘娘看到那盆一串紅很是喜歡,隨即讓人好生照看。請恕奴婢多嘴,敢問公主惠妃娘娘宮中奇花異草不盡其數,為何獨獨對公主的一盆一串紅如此上心?”


  茯苓嘴角溢出抹胸有成竹的淡笑,並不避諱她直言相告,“惠妃娘娘生性聰穎自然知道本宮的意思。一串紅又名牆下紅,本宮送這盆一串紅給她,旨在表明立場,隻有在惠妃娘娘這道無堅不摧的牆的保護下,本宮才能大紅大紫安享富貴。後宮中多了一個盟友,你說,惠妃她能不喜嗎?”


  “公主英明。時候不早了,公主還是早點歇息吧。”綠萼說完,輕輕的放下帷幔,將燈火調暗了些,這才輕盈的退了出去。


  人流茫茫言坦坦,心事沉沉意懶懶。閑散一夜滴漏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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