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亂兆初顯
多虧自己天天和玄十一對練,境界和實力才能超越他需要應付的危機。
厲九川沒有管地上的屍體,轉身跑向老屋,這種時代,就算死了人八成也找不到兇手。
等他趕到老屋時,並沒有發現游醫的蹤跡,大概是看見屋裡沒人便離開了。
厲九川放心些許,想了想又往村口跑去,之前那些鄉民去村口說什麼野獸傷人,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小個子少年來到村口時,這裡已經擠滿了人,眼尖的他發現游醫也在人群角落裡皺著眉頭。
厲九川繞到附近一間屋子后,偷偷爬上屋頂,趴著看下面的景象。
只見被圍得水泄不通的地上放著三具屍體,衣物沾滿了血跡和污漬,面孔也都被抓的稀爛。
一縷微風帶著熟悉的腥臭味飄過少年鼻尖,是之前野林子里爻嬤嬤說的穢獸的味道。
有兩個斗篷人蹲在地上查看屍體,旁邊還有幾個信教的村民在勸誡其他人。
「一定是得罪了神靈才會遭到這樣的報應啊……」
「我昨日也去了一趟城,路上就沒有遇見可怕的野獸,因為我信幽天將軍……一定是他老人家保佑我……」
「對啊,野林鎮都多少年沒遇上過這些東西了,這突然就出現,肯定是因為大家不信教……只要每天拜一拜幽天老爺,就不會有事……」
「我們教里的神威大人已經在看屍體的死因了,即使他們生前不信老爺,大人也會保佑他們的魂魄,安撫暴死之人的。」
「……」
很顯然,突如其來的恐懼震懾了不少愚昧的鄉民。
他們開始搖擺不定,甚至有些人已經主動詢問如何信教,之前那什麼鐵柱的二嫂都快剋制不住眼角笑起來的皺紋。
游醫在角落裡擰眉看著這場景,他什麼也沒有做,只是等到人群散開的時候出了村子。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厲九川莫名覺得有些不好的預感。
不出兩日,鎮子里信教的人越來越多,因為第二天又有人被野獸殺死,而跟他同行的信教之人卻毫髮無損。
神靈的庇佑被傳播開后,每到黃昏時刻,哪怕在村北偏僻的老屋也能聽見如同蚊吶般的拜神禱詞。
「感念幽天將軍……天神庇佑……」
「九部天神賜福……」
「有事求之,無事敬之……天神保佑……」
「……」
結果就在第三天晚上,大隊官兵衝進鎮子,每家念禱詞的人都被揪出來,所有人都被趕到寬闊的村口。
連老屋裡的無辜少年也不理外,院門直接被踹破,搜查的官兵看見屋裡只有一個小孩時,凶神惡煞的模樣頓時緩和了三分。
「你家大人呢?」
「出去了。」
「去幹什麼了?」
「不知道……」
睏倦的小童揉了揉眼睛,看著三個健壯的披甲官兵淚汪汪的,像是被嚇到了。
這些官兵完全和游山城裡的不一樣,壯得像牛,身上的皮甲也堅硬油潤,顯然保養得不錯。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領頭的甲士又問道:「你幾歲了?」
小童癟著嘴道:「九歲了……」
「來,跟哥哥出來,待會聽完外面將軍講話,你就能回來接著睡覺了。」甲士笨拙地柔聲哄他。
旁邊的兵卒低聲道:「這只是個孩子,非得弄出去不成……」
另一個兵卒撞他一下,同樣小聲道:「說什麼瞎話……這是軍令!」
甲士懶得理他倆,乾脆伸手把小孩抱起來,三人一同離開老屋。
來到村口時,所有的人都已經被趕著站成一個方陣,周圍都是舉著火把的官兵,最前面站著個盔甲將軍。
像抱著厲九川這樣的甲士也不多,只有四五人。
無父無母的小童不像其他小孩一樣能被爹媽護著站在人群中,他趴在甲士的肩膀上,露出半張臉瞅周圍的人,也算是獨一無二的待遇。
站在最前面的將軍見人都到齊,便開口道:「最近,有野教禍亂村鎮,故意從山中抓捕惡獸放在林子里,襲擊鄉民,趁機恐嚇威脅你們入教。」
「今日,我衛月軍奉大人之命,前來剷除野教惡獸,懲治作亂賊人!」
「我知道你們是迫於生計無奈入教,但按大樂律法,未經朝廷允許,擅自傳教害人者當斬!如果你們指出是誰把你們拉入野教,可免去死罪,罰銅錢一貫,但若拒不交代,以同罪論處!」
此言一出,村民們頓時有些慌亂,但這些軍士們顯然給他們不少壓力,很快以鐵柱二嫂等信民就被揪了出來,只是未見到那些斗篷人。
二嫂被推搡出人群時還在放聲怒罵:「你們會遭到報應的!神靈一定不會放過你們……啊!」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旁邊兵卒一巴掌扇到在地。
其他被揪出來的三五人紛紛開口,落井下石。
「都是這婆娘拉我們入教的!跟我沒關係啊!大人明察!」
「對對對,是我們鬼迷心竅,都是被她的妖術騙了!」
「大人吶,她威脅我一家老小,不進教就會得病而死,我們不是有意……」
後面人群里突然傳出一道罵聲,「你們放屁!」
整個人群一靜,隨即其他村民也開始痛斥。
「你們逼大家入教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二嫂不是說入教給你了一兩金子嗎?你還天天炫耀!」
「就是就是……」
「……」
眼看場面越發混亂,將軍開腔吼道:「都閉嘴!」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眼神驚慌地看著他,生怕自己被定罪。
「這些野教妖人,按律誅之,殺!」
將軍一聲令下,旁邊摁住犯人的兵卒立即拔劍。
正看到精彩處的厲九川突然眼前一黑,甲士的手已經牢牢遮住了他的眼睛。
「……」
厲九川很想把這傢伙的爪子扒拉下來,但他只是一個「九歲小童」罷了,哪有那麼大力氣。
年紀小果然是有好處也有壞處。
厲九川不舒服地拱了拱腦袋,甲士以為他在害怕,於是一張大手連他耳朵也捂緊了。
等少年再看見光亮時,甲士已經離開了刑場,走在送他回老屋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