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殺威
最新網址:起初,曜雲知道自己要去接一個都靈私生子時,還是極不情願的。
但當他得知此子事迹,就立即改變主意,一把拉下自己的得意大弟子,親自上車去接人。
單從戰三門一事來看,此子前途無限,必成大器!何況還是史無前例第一個,被度長青親口承認的私生子!
說明連都靈大人都看好他的天賦,尤其是他剛被承認,大人就宣布要著手拔擢都靈子,說不準就是在為他鋪路啊。
若能攀上這層關係,被排斥為雜學的水院,也能在虎都有出頭之日了!
「曜日府分五院,對應五種靈源,雖然金院學子最多,但老夫相信有公子的帶領,今後水院也不會差的。」
曜雲又將五院情況大致介紹一番,言辭中充滿了對厲九川的期許。
「西金修鍊金德傳承的人很多,但在其他種屬傳承上具有天賦的人也不少,所以書院才會分院,每院都有一位大夫子坐鎮,講授傳承之道。不過也有些人天生喜歡挑撥是非,你可能會遇上這樣說話難聽的傢伙,如果不方便出手,就敲響院鍾,水院所有的人都會來幫你,但切記不要在別院逗留……」
老夫子還在遮遮掩掩地講,厲九川已經將水院窘迫的境地看得清清楚楚了。
西金西金,修鍊金德的傳承者恐怕佔了七成以上,所謂曜日府也差不到哪兒去,自然是以金為主,其他為輔了。
沒有地位不說,打不過別人還得喊整個水院的來幫忙,以後連踏進別院的資格都沒有,簡直像窩老鼠。
真可憐啊……
厲九川支起下巴,思索道:「水院如此團結,還有夫子幫扶,我當然是放心的。不過學生還有一個疑惑,希望夫子能幫我解答。」
「自無不可。」
「我拿到傳承后,發現勾勒的越多,花費時間越長,不過吃了一顆棗玉,就用了整整一日,是不是因為我對這傳承不夠熟悉,夫子可有方法讓我勾勒更快?」
「傳承階位越高,本就是越難修鍊的,即使你對圖騰花紋了如指掌,勾勒起來也快不了多少。
但是的確有法子可以修鍊得更快,那就是比斗,生死之間吞噬遺玉,傳承種會本能地引動靈源,比起一筆一筆地勾勒,如此修鍊就像野火燎原一樣染過去。
雖然會有一兩成靈源溢散,但若是親靈資質,就幾乎不會有浪費。」
厲九川恍然,「原來如此,所以曜日府生死不論,就是因為這個嗎?」
夫子頷首,「不錯,還有就是傳承者恢復極快,除非惡意要將其置之死地,否則能恢復過來。但是……這種法子極易污穢人心,你最好完成心錨之後再做,不然會被傳承反噬,生不如死。」
「心錨……不能用黃柏脂嗎?」厲九川皺眉道。
夫子沉吟片刻,條理清晰地答道:「黃柏脂固然可以寧心安神,但你戰鬥中也有空點燃黃柏脂嗎?傳承之戰,高下分於生滅之間,你擦燃火的動作夠死上幾十次。
而且外物固心會讓你變得遲鈍,內心寧靜了殺意消散了,動作也就變慢了,體兵之下暫且察覺不到這樣的差距,可再往前修鍊,能要了你的命。
誠然,也有人一直用這法子,他們從最初就日夜焚香,熏染黃柏脂的氣味,早已習慣那種安寧的心境,照樣能爆發殺意不受影響。但,試問公子,您願意花費幾十年的時間去適應那樣的心境嗎?」
「……」
厲九川一時間陷入沉默,大樂推崇黃柏脂解決心錨問題,上水渡卻主張心錨,是因為雙方強者境界不一樣?上水渡踏入高境界的機會更多,所以強者也不容易死,錨心不容易產生問題,而大樂最高也就是體兵,太危險?
玄十一身上總是帶著黃柏脂的松香味,他是已經習慣那樣的心境了嗎?
所以,如何在外物固心的狀態下,維持自身靈動和殺意,就是解決心錨問題的關鍵嗎?不對……這不是重點,如果戰鬥的對象過於強大,能攜帶的黃柏脂根本解決不了那樣海量的污穢呢?!
玄十一是怎麼解決這個問題的,難道是因為他已經被黃柏脂腌透了?!!
不不不……也不對,自身的靈源其實也算一種自產的黃柏脂,它本身會排斥一切外來的靈源,驅逐它們,除非以超乎想象的格位暴力壓制。
而本體靈源和異種靈源的爭鬥也是出現污穢的原因之一……錯了,又錯了,異種靈源是污穢,本體靈源也是污穢!
但是,天地間直接汲取的純粹靈源,好像沒有污穢。
天生能感應靈源的人,並不會因為汲取了靈源就出現畸變,也不會因此而改變本性。
啊……傳承就是污穢,真正的污穢就是傳承本身!
傳承種的獸性、神性都是污穢,人的人性才是維持本心的解藥,所以選擇心錨才是治根治本,可一旦心錨被殺……
問題又回到原點。
錨心是「錯誤」的,黃柏脂弊端諸多。
自己從前使用黃柏脂,後來乾脆就不用,完全是玄冥壓制了冉遺污穢,而玄十一代替自己承受了玄冥污穢。
現在他終於要自食苦果,來面對最初沒有面對的問題了。
厲九川洒然一笑,「我知道了,夫子,我會先錨心,再修鍊。」
曜雲嘆道:「你能直面自己即將出現的弱點,也是一種強大的心境,守弱峙強,亦是人性的偉岸與光明。」
夫子好像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但這並不重要,因為他見識過無可戰勝的存在,在擁有對抗那樣存在的力量前,自己都將不會有心錨的問題。
厲九川饒有興趣地接著道,「所以,上水渡的傳承者都是用心錨嗎?死一個強者,是不是就會死一大片弱者?」
「也並非全部,大概有六七成吧,但更多時候,那些身為錨的人還沒有死,錨心的傳承者就已經早早死去了。」
即使被冠以大夫子之名,解答這些問題時,曜雲也不禁有些疲憊。
這個孩子似乎有種讓人吐露內心的力量,他一邊要對抗這力量,一邊要斟酌詞句,卻還是忍不住說出一些為時太早的話。
噹——
馬鈴清脆的聲音響起,車身微微搖晃,代表路途已經結束,到曜日府了。
曜雲頓時大舒一口氣,「度殷,曜日府已經到了,我安排水院的蘭素在門口接應你,你現在下車就能看見他,老夫我還需去府主那邊一趟,就不帶你入院了。」
「好,夫子,那我的世童……」
「半個時辰后還你,趁這會府里還沒人認識你,趕快去逛逛吧!」
「……」
這老頭,水院已經淪落到這種地步了嗎?
厲九川跳下馬車,眼前的大府是岩牆高砌,石縫裡都是銅泥鐵漿,入口處也沒有門,十八道盤虯金柱立著,上面空空如也。
似乎曾有一片琉璃鐵瓦的屋頂被掀飛了。
「哦,來人了。」
金柱背後閃出一個黃袍少年來,他胸口綉著模樣兇惡的獸頭,衣擺如鏡般鋥亮,泛著鐵一樣的光澤。
一對短粗的眉毛顯露幾分好鬥之氣,虎目獅鼻更是精氣十足。
「小子,報上名來,哪個院的?」獅子鼻雙手抱胸,大大咧咧。
厲九川的眼神錯開他,落在一側不起眼的牆角,身穿玄袍的陰鬱青年倚靠在岩牆邊,他右胸口綉著一個素字,想來就是曜雲嘴裡的蘭素吧?
但是,水院的人不出來迎接新學子,反而躲在角落,面前這個顯然散發著一股金德之氣的少年,倒是叫囂得很。
「喂!問你話呢!」
獅子鼻眼底隱約亮起一層金芒,銳利的氣息刺激得厲九川心口發癢,好似有什麼不再受到束縛,將要破土而出。
「度殷,合窳。」
厲九川提氣側身,後腳撤開半步,拉起武架。
他眼裡飽含興奮的殺意,「你們曜日府,是不是可以隨便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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