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我是為了丞相好
呂不韋先是楞，楞了半響才慢吞吞的問前來送信的寺人「太后找我何事？」
也不怪他疑惑不解，真有什麼事情的話，直接在上朝議事的時候說不就行了，何必把自己叫到寢宮裡去。
那寺人討好的笑著「太后說了，甚是想念丞相，請丞相去聊聊當年在趙國的往事。」
聽完這話，呂不韋的臉都綠了。
也不是，他是臉都黑了。真正的草原俠，現在已經躺地底下去了。
之前就感覺不對勁，現在算是確認了。
確認之後，黑著臉的呂不韋就恨不得破口大罵。
豬腦子啊。
這裡是秦國，他們本質上都是外人，在這裡毫無根基。
之所以能在大秦呼風喚雨，本質上是在於他們的身份，根源則是在於身為秦王的王霄。
閑著難受就找自己去寢宮幽會，這事兒要是被秦王知道了，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至於保密什麼的，更是胡扯。
王宮這種地方，是天底下最難以保持秘密的所在。
「本相還有要事在身，改日再說。」
毫無疑問的，呂不韋選擇推脫。
雖然說趙姬曾經是他呂不韋的侍妾，雖然說趙姬依舊美貌。
可今時不同往日。
趙姬再是貌美如花，他呂不韋身為丞相，難道還會缺不成。
至於曾經的身份。雖然說再這個時代里並不看重這個，可對於手握大權的呂不韋來說，這種事情當然是能推就推。
寺人笑著應聲說「太后吩咐了，若是相國推脫不來，就告知相國，日後休想讓再用太後印鑒。」
呂不韋氣的都想當場翻臉。
在信息傳遞困難的時代里，各地想要確認來自上面的命令，最重要的就是依靠各種印鑒與符。
像是大名鼎鼎的虎符什麼的，自然不用多說。
而更多的，則是用印鑒。
現在大秦算是太后監國，所以丞相呂不韋下達的政令上，必須要有太后的印鑒才算是合法。
這一下，算是拿住了呂不韋的命脈。
不去也不行了，他動身入宮準備好生勸說太后，風大浪急要注意啊。
這邊王霄安靜的看著一篇周易註解。
作者是誰已經不知道了，不過對周易，尤其是對八卦的分析很對王霄的胃口。
除了字數太少外加竹簡太重之外，其他方面沒有可以吐槽的。
「學到了不少。」
對於八卦的理解更加深刻的王霄，心滿意足的放下了手中的竹簡。
「嗯？」王霄有些疑惑的看向身邊的寺人「王綰人呢。」
身為秦王謁者的王綰，可謂是每天都待在王霄身邊，默默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王霄對此當然不在乎了，不過今天突然看不到人，反倒是疑惑起來。
「大王。」寺人急忙回應「是丞相入宮了，王謁者去迎丞相了。」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正好是午後時分。
這種不搭嘎的時間段，讓王霄愈發好奇起來「丞相入宮，什麼事情？」
那寺人雖然想要在王霄面前表現一番，可惜他是真的不知道呂不韋來幹嘛來的。
這時代大臣們進出王宮是常有的事情，哪怕直接到大王的寢宮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不像是之後那些朝代里，只有太監才能進後面的宮殿。
王霄對此並沒有太過在意，放下竹簡之後就準備找個地方練箭。
這是他常年來所養成的習慣，閑來無事的時候不喜歡躺著，總是琢磨著射兩輪。
之前都是如此，大家也沒在意。
可當王霄快到靶場的時候，卻是被急匆匆趕來的樊於期給攔住了。
「大王。」樊於期身披甲胄，帶著大群衛兵攔住了王霄的去路「太后正在休息，此時不宜打擾。」
王霄打量了一番，這才恍然起來，射箭的場地就在太后寢宮附近。
正常情況下沒什麼多說的，問題在於樊於期反應過大。
別人或許看不出什麼來，可這種事情在王霄眼中卻是看的清清楚楚。
「你，好像有些害怕？」
樊於期面色一僵，強笑著行禮「大王說笑了，末將不怕。」
王霄側頭看著一旁的太后寢宮，轉身就要走過去。
大驚失色的樊於期，下意識的就攔在了面前「大王，太后真的在休息。」
幾件原本看似不相干的事情，突然間混合在了一起。
從謁者王綰去迎接呂不韋，從呂不韋莫名其妙的在這個時間點入宮，在到樊於期死守太后寢宮外。
換做真正的祖龍，這個時候都得疑慮重重。更別說是早就什麼都知道的王霄了。
『嗆啷~』
比起後世皇帝大都喜歡手裡拿著書本不同，秦漢時代的皇帝都是佩劍。
不是裝飾用的那種，是真正意義上的殺人劍。
而之所以崇尚讀書的儒家備受歡迎，那是因為讀書的成本很低，能熬就行。
而尚武的話，成本很高，會送命。
樊於期只感覺眼前劍光一閃，對面的王霄已經收劍回鞘。
沒等他說話，身上的甲卻是直接裂成兩半，嘩啦啦的摔在了地上。
王霄對樊於期沒有什麼好感，因為歷史上這傢伙是嫪毐的同黨。
別看易水寒里好似很悲壯似的，實際上都是他自找的。
跟嫪毐混一起的，能有好人？
當然了，還沒到現在就宰了他的程度。
「我是秦國大王，你還要攔我？」
聽著王霄不咸不淡的話語，樊於期頭皮都要炸了。
這個時候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太后和丞相正在秘會，大王卻是要在這個時候闖進去。自己奉命在這看門，卻是最後沒能攔住。
這特么的，簡直就是夭壽啊。
至於王霄的劍法為何如此之高超，一劍掃過來只斷甲就連裡面的內襯都沒有傷到什麼的，那根本就沒時間去考慮。
看著額頭落汗的樊於期，王霄收劍回鞘。
也不跟他廢話，直接抬手推開他，邁步就走向了太后寢宮。
守衛宮殿的衛兵，效忠的都是他們的大王。看到王霄走過來，根本無人阻攔。
很快就有人將消息傳入了宮中。王霄這邊才到寢宮門口，那邊趙姬和呂不韋就已經黑著臉走了出來。
經驗極為豐富的王霄，一眼就看出了這兩人的確只是在談事情。
至於為什麼能看的出來，別問，問就是量子宇宙。
「政兒，你要做什麼！」
趙姬很是生氣，拿出了太后的架勢來訓斥。
王霄微笑著行禮「太后勿驚。只是來問安，被人攔住罷了。」
目光落在一旁的呂不韋身上「丞相最近別來無恙？」
趙姬再次插話「要喊仲父。」
王霄微微垂下目光，再次抬起的時候，目光已然是銳利起來。
「不叫仲父，是為了丞相好。」
趙姬楞了下神，一時之間沒能明白過來。
而一旁的呂不韋卻是面色驟變，他是聽明白了。
「既然丞相是在與太后商議國家大事，那本王就不打擾了。」
王霄的目光意味深長看他一眼，再次行禮之後轉身離開。
呂不韋感覺之前王霄的眼睛里倒映著蒼茫的星空，彷彿是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
「這孩子，脾氣真是古怪。」趙姬甩了下手，招呼呂不韋「話還沒說完呢。」
趙姬這次找呂不韋過來，的確是有著舊夢重圓，給嬴子楚上環保俠稱號的心思。
不過在那之前，更加重要的事情是，她要和呂不韋聯手控制內外大局。
趙姬雖然是太后，可之前的身份太低。
不過是一區區歌姬而已。
要知道像是宣太后，華陽太后她們都是貴族出身，很早就是瞧不起趙姬。
雖然現在成功驅逐了王室之中楚國羋家的勢力，可身份的低微以及娘家的不給力，依舊是給她帶去了巨大的壓力。
爭權奪利這種事情，從來都沒有結束的時候。
哪怕是始皇帝如日中天的時候，也沒有辦法完全避免，更別說是現在了。
趙姬和呂不韋一內一外的掌控秦國大權，贏氏宗室，百官勛貴之中想要奪權的多的是。
所以這位太后的第一個打算是和呂不韋好好聯手合作，之後才是排解寂寞。
王霄這麼一打岔，事情談到了一半還沒說完。
「太后，此事容本相回去想清楚。等下次過來，再與太后詳說。」
呂不韋抓住了機會直接告辭離開，根本不給趙姬挽留的機會。
他身為丞相，身邊什麼都不缺。為人又是心思縝密的，當然不願意在這種事情上犯錯。
後來送嫪毐過來，無外乎是被趙姬纏的不行，而且又不敢得罪。只好找人做替罪羔羊來抗下麻煩。
出了太后的寢宮，呂不韋一眼就看到了神色惶恐的樊於期。
「你這甲是怎麼了？」
「是大王用劍斬的。」
「大王親自動的手？！」
「是。」
呂不韋深吸口氣「咱們的這位大王，不簡單啊。現在在哪？」
樊於期拱手行禮「大王正在練箭。」
射箭場上，王霄挑選了一把符合心意的強弓，對著數十步之外擺放箭靶的人揮揮手「走遠點，八十步！」
王霄拿了十支箭插在面前的沙地上，之後張弓搭箭一口氣全都射了出去。
九支箭在靶心線四周邊緣排列成一個標準的圓環，最後一支箭正中紅星。
眾人齊聲歡呼與讚賞，這都是發自內心的。因為此時的秦國，講究的就是武勇。
王霄落弓，目光轉向一側呂不韋那邊「丞相，過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