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一十九章 怛羅斯之戰 （上）
聖旨當然是真的，這就是王霄寫的。
之所以扔聖旨到唐軍軍營而不是書信，那是因為普通書信扔進來根本沒用，撿到的人會直接給燒掉！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真正的聖旨都可以不聽，更何況沒跟腳的奇怪來信。
戰時軍中發現這種書信，誰敢看那都是重罪，通常都是直接毀掉。
所以王霄扔聖旨，還是仍在行軍司馬的帳篷外面。
行軍司馬是皇帝的監軍，一眼看出是真正的聖旨，自然會打開來看，然後給高仙芝。
高仙芝的行軍司馬，名字叫做邊令誠。
他是宦官出身，自然是認得聖旨真假。而且絲毫不敢有所隱瞞與違背。
聖旨上面寫的內容的確是真的，王霄這兩天默默觀察，早就將葛邏祿部和黑衣大食之間的鬼祟事兒看的清清楚楚。
葛邏祿部與其他僕從軍，都是高仙芝沿路召喚來作為炮灰的。
他們不甘心做送死的炮灰，外加超過二十萬的黑衣大食軍隊所帶來的壓迫感。
在那些降服於黑衣大食羽翼之下的其他西突厥後裔的暗中撮合下，很自然的就會選擇背叛。
對於這些雜胡們來說，哪邊風大就往哪邊倒是他們的生存技能。
王霄這兩天仔細觀察過，雖然呼羅珊總督府的兵馬沒有史書上記載的三十萬那麼多，可二十萬還是有的。
這其中真正的戰兵，也就是六七萬人的樣子。其他的都是輔兵，幹活的那種。
而高仙芝只帶來了兩萬人的大唐戰兵，並沒有攜帶輔兵民夫。
因為這是一次長達兩三個月的漫長遠征，用民夫的話至少十萬人起步。
別說安西有沒有這麼多的民夫，就算是有也不能帶來，因為民夫多了消耗那就更多。
所以他一路上徵召了眾多大唐的藩屬小國與部落作為炮灰和輔兵，這其中葛邏祿部就是最大的一支。
部落里的牛羊帳篷什麼的都要提供給唐軍享用，他們自己卻是吃糠咽菜還要做送死的炮灰，因此勾結黑衣大食反叛是再為正常不過的事情。
所以藩屬就是干這事的，要不然還好吃好喝供著你不成？
歷史上大唐曾經在西域這裡與黑衣大食爆發過許多次的大戰，而怛羅斯之戰只是其中之一。
甚至於，這麼多次的激戰之中，怛羅斯之戰是唯一一次大唐輸掉的戰役。
哪怕是黑衣大食打贏了怛羅斯之戰，可之後多年他們不斷派遣使團去大唐求和。
他們是真的被大唐給打怕了，如果不是安祿山拯救了他們，那其下場基本上與吐蕃人沒區別。
高仙芝接到這份來歷神秘的聖旨之後，對此非常重視。
他暗中派人去進行調查，很快就掌握了有關葛邏祿部暗通黑衣大食的消息。
高仙芝對此大為震怒，立刻準備派人去將葛邏祿部的首領招過來鯊掉。
然後這個時候，第二份聖旨再度從天而降。
這次聖旨上寫的是『暗中處置葛邏祿部，偽消息引誘黑衣大食人前來救援。』
壓下心中對這來歷詭異的聖旨的猜測，從怒火之中平靜下來的高仙芝，仔細考慮之後覺得此事可行。
隨後他以召開作戰會議的名義，將各部落與藩屬國的領頭人都召集到了大唐的軍營之中。
人到齊之後，高仙芝根本就是懶得廢話，直接招來外面的甲士，將葛邏祿部和其他幾個小部落的頭人拿下。
至於說擺事實講道理，出示證據什麼的。在軍中沒這些東西，說鯊那就鯊了唄。
很快數十顆人頭就被送了上來，高仙芝看了一眼之後，目光看向瑟瑟發抖的眾人「明日五更造飯六更出兵，此戰有不聽號令者，國恆滅之！」
影視劇里那些「三更造飯五更出發」如果不是為了夜襲之外，那就是胡編亂造。
三更指的是子時，也就是半夜十一點到凌晨一點這一段。
而五更天指的是凌晨三點到五點，正是人一天之中最為睏倦的時候。
這個時間段，是最適合進行夜襲作戰的。
可大規模正面作戰的話，是不可能十二點做飯三點出發的。
不提夜盲症，就說以古代軍隊的組織力來說，天黑黑的數以萬計的大軍出營，估計天亮的時候大半個軍隊都得潰散了。
所以五更天的時候，伙夫們開始打水生火做飯，然後天光放亮士卒們從帳篷里出來吃飯做準備，之後集結出發才是真正的戰場對決時間表。
最大的猴子都被鯊了，那些被嚇到的雞自然是瑟瑟發抖。
他們齊齊應聲，表示一定會謹遵大將軍的命令行事。
高仙芝之後做總結說「此戰我大唐必勝！之後攻入石國，財貨子女任由爾等取之！」
他這次之所以不惜跋山涉水的遠徵到這裡來打仗，事情的起因就是因為石國。
石國是昭武九姓之一，去年的時候被高仙芝遠征滅了一次，連國王都被抓走了。
後來因為距離太遠，所以高仙芝退兵回到了安西。
而石國剩下的人，直接投靠了大食人並且引來了大食的兵馬。
這事情高仙芝當然不能忍了，他決定先發制人，這才有了這次的遠征作戰。
眾人都退出大帳之後，邊令誠上前說「大都護，要不等等看陛下是否還有聖旨來再行出兵之事？」
高仙芝不悅的回應「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別說不知道聖旨真假，就算是陛下真的從長安城送來了聖旨，今天也必須出兵！」
邊令誠大喊「你這是蔑視陛下！」
高仙芝翻了個白眼，直接揮手「監軍莫不是忘了小勃律之事？」
幾年前高仙芝曾經出征過投靠了吐蕃的小勃律國。
當時邊令誠就因為路途太過於遙遠，以『陛下還無旨意抵達』為由要求退兵。
而高仙芝也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之後帶兵出戰成功滅掉了小勃律國，並且在此地駐兵三千。
主張出擊的高仙芝大獲全勝，而想要退兵的邊令誠自然是被落了面子，在軍中威望大失。
小勃律國就是克什米爾北部地區，大勃律國就是克什米爾中部地區。
而其附近的眾多小國，也全都是大唐的藩屬。
大唐鐵騎所到之處皆為華夏之土。
所以說，阿三們是在廁所裡面點燈籠。
高仙芝無視了邊令誠，直接出了大帳去巡視營地去了。
邊令誠氣的咬牙切齒的跺腳，暗自發狠「你給我等著！」
天光放亮，唐軍帶著僕從軍離開營地，留下了老弱病殘威懾怛羅斯城內的守軍。
而呼羅珊這邊則是接到了葛邏祿部的信件，約定了時間一起去夾擊唐軍。
他們的營地此時也在做飯，只是沒人會想到頭頂上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坐在飛劍上的王霄，看著下面在陽光下醒來，熱火朝天的大食人軍營，抬手搓了把臉「這麼熱鬧可不行，我得給你們降降溫。」
大食人的軍營正在做飯，當然是熱火朝天了。
可沒等他們開吃，天空之中就開始逐漸飄來大片的烏雲。
隨後開始起風，跟著就是大風夾雜著雨水，呼嘯著席捲大食人的軍營。
而且雨勢越來越大，到了後面乾脆就是狂風驟雨。
正在做飯的大食人全都傻眼了，傾盆大雨直接將他們做飯的火都給滅了。
沒有了火，自然不會有熱食吃。而一整夜沒吃飯的人吃不上熱食，對於精神上的打擊更勝於餓肚子。
大食人的統帥，呼羅珊總督艾布.穆silin看著帳篷外面的大雨，正在考慮要不要取消今天的軍事行動。
畢竟這麼大的雨勢之下，軍隊根本沒辦法開拔。
沒等他做出決定，風雨卻是已經開始逐漸減弱，隨後消散無蹤。
大食人感覺很疑惑，彷彿這場雨水就是為了不讓他們吃飯而來的一樣。
艾布看到天空放晴，當即命令軍隊出發。
至於說沒吃熱食什麼的，軍官們都有放在帳篷里的碳爐烤的羊腿吃，士兵們吃什麼他根本就不在乎。
數以十萬計的大食呼羅珊軍團開始餓著肚子出營，不少人甚至還穿著被淋濕了的衣服。
這種狀況之下，呼羅珊軍團的士氣自然也是可想而知。
兩邊軍營其實距離並不書算遠，相向而行之下在午時之前就已經遙遙相對。
主要呼羅珊軍團這邊人數太多，排兵布陣需要花費的時間太多。
兩邊列好陣型，之後並沒有什麼斗兵斗將的演義情節，只有硬碰硬的亡命搏殺。
唐軍這裡人少，核心是一萬七千餘名安西都護府麾下，安西四鎮的精銳邊軍。
此外還有包括葛邏祿部，拔漢那國為主的僕從國兵馬數萬。
呼羅珊這邊人數更多，畢竟呼羅珊地區是阿拔斯王朝的起家之地，所以能夠動員起來規模龐大的軍隊。
當然了，其裝備訓練士氣經驗等等方面都遠遠不如。
就像是當年迎戰亞歷山大軍團的波斯大軍一樣，空有人數而已。
因為王霄的介入，以及這些年來不斷的給予包括技術突破在內的各種支持。
此時的大唐軍力，比起歷史上更加強勢。
大唐的甲胄已經真正發展到了鋼甲的水平，已經是真正意義上的含碳鋼甲。
他們騎乘的馬匹，都是經過諸多馬場一代代育種之後的駿馬，高大威猛不說，還有著超強的耐力，非常適合騎兵作戰。
除此之外，唐軍還擁有非常妥善的後勤設施，其水平遠超這個時代。
再加上安西軍團這些年一直南征北戰，其士氣和戰鬥力都是當之無愧的巔峰水平。
隨著隆隆的戰鼓聲響起，在後世有著極高名氣的怛羅斯之戰，就此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