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再次送別
「你突然笑什麼？」皇甫晟還以為自己等到了一直想要的機會，可是慕梨瀟卻停住了，還笑了起來。
「就是想到了之前的事情，覺得好笑。」
「好笑？」皇甫晟自然知道慕梨瀟說的「之前的事情」指的是什麼。他揚起頭，手指捏住慕梨瀟的下巴，「你耍得朕團團轉，現在覺得好笑？」
「我那個時候的確不喜歡你，所以也不是我的錯，倒是你，甩手離開，反而讓太后抓住了我的把柄，沒讓我少受苦。」說到這個，慕梨瀟又想起了那段不愉快的經歷，那個時候為了逃避皇甫晟不肯道歉，後來他就找上了徐梓黛，沒有少讓她吃醋。
等等，這麼說的話，其實那個時候慕梨瀟就已經喜歡皇甫晟了吧？她竟然一直都沒有發覺，還以為是這次的事情才讓她動心的。其實這顆心早就已經不屬於她自己了。
「你好意思說？你敢違逆朕，朕沒有找你麻煩，對你已經很好了，太后那裡，不也是因為你自己不肯道歉才會如此的？」皇甫晟忿忿不平，這件事情可和他沒有什麼關係，誰讓慕梨瀟那麼大膽？他可從來沒有遇見過會這麼拒絕他的人，就連雲霜都不算。
「好啦，不說了。現在有的是事情需要擔心，翻舊賬有什麼意思？」慕梨瀟起身，忘了皇甫晟的手就在她腰間，不但沒有能夠起來，反倒是被禁錮得更緊了。
「以後，你都不會再逃走了對吧？」皇甫晟問得格外認真，這語氣就跟他說他一定會把慕梨瀟救出慎刑司的時候一樣。
「只要阿晟你對我足夠好，我想我根本就沒有理由要離開。」她低頭，看到了皇甫晟腰間的那塊玉佩。「我等你實現你的承諾。」
「朕自然不會食言。」而後他把慕梨瀟攬入懷中，低頭吻住了她的唇，像是害怕她會說出什麼反悔的話來。
慕梨瀟被這突如其來的熱度驚得渾身一顫，身體的血像是沸騰了一般。皇甫晟的呼吸都撲在了她的臉頰上，她閉著眼睛，睫毛輕輕顫動著，覺得自己就快要窒息了，但又捨不得這種感覺。
不過最後因為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奏摺，兩個人分開了。慕梨瀟低頭去把地上的奏摺撿起來，然後就繞過書案走到了前面，全程都沒有抬頭看皇甫晟一眼。她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吻一個人。她都可以感受到身體里的電流，就好像那些心理學家說的，你真的愛一個人時會有的那種表現。
她是真的愛這個人吧。
「瀟兒的傷還沒有好，先去休息吧。」皇甫晟輕咳一聲。照理說，他不應該有這種感覺，他的身邊有過那麼多人，但沒有一個人像慕梨瀟這般，讓他什麼都不想去理會，什麼都不想再管，只希望能夠留住這一刻。
可是時間是留不住的。
「臣妾告退了。」慕梨瀟局促地想要離開，差點撞到了門上。
這一切很快就可以過去了，他們很快就能夠擁有很多這樣的時光了，哪怕只是在一起看奏摺，都會是美好的事情。
原本以為又會是平靜的一天，可是傍晚的時候，卻聽到消息說，三峰嶺的人開始行動了。
「竟然會選擇在晚上動手，看來今晚是沒有好夢了。」慕梨瀟嘆氣，「既然如此，我也沒有辦法了。阿晟，我先將雲霜帶走，會寧宮的人，還要拜託阿晟你照顧了。」
「瀟兒放心，一旦有危險，我會先讓人將楚嬤嬤和熹春送走的。」
慕梨瀟到穠華宮的時候，正好看到風姝妍一臉不爽地從裡面出來，「這不是妍妃嗎？哎呀，怎麼，好像生氣了？是哪個不開眼的竟然敢惹你，說出來，或許我可以幫你出出氣？」
「姐姐說笑了，我哪裡有不開心。倒是姐姐你，這個時候怎麼到穠華宮來了？」風姝妍剛剛才和那個雲霜說話，不知道為什麼，今天雲霜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油鹽不進。風姝妍懷疑她已經恢復了記憶，不過一直都瞞著自己而已。出來又看到了慕梨瀟自然就更加懷疑了。
看來雲霜和這慕梨瀟兩個人早就有所勾結，皇上或許已經不喜歡這個雲霜了，這一切不過都是她自己自討苦吃。
「原來是我看錯了，還真是不好意思。」慕梨瀟笑道，「我找雲霜還有事，改日再到翠微宮裡和妹妹說話。」
風姝妍似乎一點都沒有注意到現在的形式，大概是因為她花了太多心思在雲霜身上的緣故吧，對周圍的事情都一無所知。
「瀟兒，這是要走了？」雲霜好不容易才把那個風姝妍打發走，就看到慕梨瀟進來了。
「嗯，李將軍已經有了動作，我現在需要出去和燕校尉會和，順便帶你出去。你的東西收拾好了嗎？」
「我說過了沒什麼可收拾的，走吧。」雲霜跟在慕梨瀟身邊，走出了穠華宮。
這次離開，她可能一聲都不會再回到帝都了吧？
「對了，瀟兒，我記得，帶我來帝都的人，和皇上長得有幾分相似……」
有幾分相似？慕梨瀟在心裡偷笑。不過御風應該做了偽裝，所以雲霜才會這麼說的吧。說到御風——
「雲霜，你等我一下，我還有事情沒辦完。」
慕梨瀟來到了海棠園裡。她現在最最擔心的就是御風，所以才叮囑無名一定要寸步不離地看著阿晟，就怕御風有什麼企圖。雖說現在他還沒有找到那雙適合他的眼睛，但他畢竟和太后合作，如果他本來不是想要皇位，而只是想復仇自己的父皇呢？
海棠園內一片寂靜，除了蟲鳴和風聲，什麼都沒有。裡面的房子也沒有燈光，恐怕御風根本就不在裡面。慕梨瀟還在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去，就聽到一個聲音在耳邊說，「怎麼，就這麼不放心孤，都要離開了還忍不住要回來看看？」
慕梨瀟回過頭，發現御風站在她的身後。這麼說來，剛才御風其實就在她的身邊？以前她都能夠感受到御風存在的，怎麼現在不行了？是因為和雲霜在一起分散了注意力？
「我當然不放心了。誰知道你想要做什麼？你不是還和太後有合作？」
「孤的確是和太後有合作，太后的解藥也是孤給的，太後會離開帝都，主意也是孤出的。」御風全部都承認了，「只是孤沒有猜到，你竟然想要出征，而皇甫晟那個廢物居然還答應了。他要不是慌不擇路了，會選擇你？」
「慌不擇路？」慕梨瀟擰眉，「如果我贏了，你就離開帝都，如何？」
「這麼一個小小的條件，還不配讓孤放棄大業。」其實御風心裡清楚慕梨瀟的能力，如果由她帶領的話，能夠贏了李將軍，也不會是一件奇事。
「那你想要什麼？」聽他的意思，倒是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他放棄的，「那些寶藏？」
「在你心裡，孤的眼裡就只有這些東西？」御風冷笑，「沒有什麼能夠讓孤放棄，孤處心積慮這麼多年，為的就是能夠奪回屬於我的東西。」
「可是你也知道，就算你當初留在這裡，也不一定能得到這個位置，如果阿晟可以給你一個王爺之位呢？」現在可不是談條件的時候，但慕梨瀟就是想要測試一下御風的心思。
那雙紫藍色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嘲諷，「王爺？你未免有些看不起孤了。」
「你不也是自稱為孤嗎？」一開始就承認了自己是王爺啊。慕梨瀟已經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了，拖得越久，只會讓戰事更加緊急，而且一會兒非言看不到她，一定會找過來的。「我還有要緊的事情，就不和你廢話了，不管你究竟想做什麼，只要你不傷害阿晟，都和我沒有關係。但你若是要輕舉妄動的話，也不要怪我不客氣。」
御風似乎是想笑，但最終沒有笑出來。「孤也說過，你一定會後悔的。」
「拭目以待。」
慕梨瀟說完，就回到了穠華宮門口。然後和雲霜一起走到了宮門口，用皇甫晟給的令牌出了宮門。
「不用躲著了，出來吧。」才走出去，慕梨瀟就對著空寂的大街說了句話，把雲霜嚇了一跳。
未幾，就有一個人影從角落裡走了出來。光是看黑暗中的一個剪影，雲霜就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當年，是他送她離開帝都；如今，還是他送她。
「雲霜，我只能送你到這裡了，接下來的路由非言陪你走，他會送你到帝都外的安全之地。而後，你就要一個人前行了。」
「瀟兒……謝謝你。」雲霜有許多感激的話要說，但到了嘴邊只剩下了這一句。
「不用謝我。走吧。」慕梨瀟微笑，看到非言還是一張苦瓜臉，她都忍不住想要拍他的頭，如果這樣就能記起來該有多好？「非言，答應了我的事情可一定要做到才行。」
「是——」非言把聲音拖得老長，慢慢的都是不情願。
雲霜卻笑了起來。慕梨瀟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她卻說，「他沒有變。一點都沒有變。」還是當初的那個非言。那個總是有很多話，做什麼都沒有精神，但一吃到雲霜做的東西就會笑得像個孩子一樣的非言。
他記不記得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他的生活軌跡並沒有因為自己而打亂，而自己的生活軌跡也還是一樣。她要回到倉仂去，回到哥哥身邊，幫他打理家中的生意，讓他早日娶回自己心愛的姑娘，不用再找人滿江湖地給她送信。
「是啊，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嘛。恐怕再過二十年，他都還會是這個樣子。」慕梨瀟心中酸澀，但嘴上還是要說要讓雲霜開心。放下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尤其是她這麼多年終於得到了自己的答案，才知道那道題其實根本就無解。
於是不再執著了。
慕梨瀟看著他們兩個的背影，在朦朧的月色下，也算是一對璧人。只是緣分這種東西，從來都讓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