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不是現在
非言卻還被慕梨瀟剛才的那句話噎著，半晌沒有動靜。是啊，為什麼沒有懷疑是無名放她走的呢？可是他稍微清醒了一點之後，才想到，不是無名讓他來問這件事情的嗎？如果真的是無名做的，他根本連提都不會提吧？
他一定是剛才吃紅燒肉吃多了，大腦才沒有辦法思考的。一定是這樣。
「如果和無名有關的話，他就不會讓我來問了。他也沒有那麼傻。」
果然是無名。是覺得不甘心還是真的想要打聽真相，想更好地保護皇甫晟？慕梨瀟覺得大概是二者皆有。「不過你倒是挺傻的。」
「所以……你和那個人究竟有沒有關係？如果有的話，你知不知道他究竟有什麼目的？」非言把自己想問的問題問完了，靠在牆上等著慕梨瀟的答案。
慕梨瀟則在心裡仔細考慮了一番。就算承認了也沒有關係，她甚至還可以承認現在那個人還活著，而且是她救的。不過這樣做實在是太危險了。要是承認是御風救了她的話，就足夠證明他們兩個人關係不簡單了。而御風對皇甫晟而言又的確是一個威脅，她和御風有關係，那麼她對皇甫晟來說，也會是一個威脅。
她還有關心的人在身邊，不能拿這件事情冒險。
「無可奉告。」她最終吐出了這麼四個字。其實就是在變相地承認了。
非言看了她一眼，似乎也看出了慕梨瀟的無奈。他和無名都算漏了這一點。就算真的認識，慕梨瀟也絕對不會輕易承認的，畢竟這可是承認她和刺客有勾結。慕梨瀟才剛剛回到帝都，最不想的就是再牽扯上任何罪名。而聽她這個語氣，是真的和那個人有什麼關係了。
「無可奉告？」非言冷笑，「難道不就是說，我認識他，但就是不告訴你嗎？」他還想再往前推進一點點，但也明白自己不能用暗衛的手段來對付慕梨瀟。畢竟……慕梨瀟在他心中，還算是友。
雖然非言的話聽起來冷淡，但慕梨瀟還是能從他的眼中看出惻隱之心。除了御風以外，她可沒有任何事情隱瞞，而且御風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威脅，和慕爍完全不一樣。
「我可以給你答案，但不是現在。」慕梨瀟把話說明了，「我不想再摻和這些事情了，不過是想把我的父親接走，讓他能夠安度晚年而已。如果可以，我寧願我不用回到這個地方來。」
非言還記得無名的擔憂，覺得慕梨瀟這次回來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看來是無名錯了。慕梨瀟的話不像是假的。她應該真的只是想要接走慕恬而已，之所以會在路上耽擱那麼久的時間，大概只是想讓皇上明白，他騙不了她。
「等你安頓好了慕恬，就可以告訴我答案了？」非言半信半疑。
「你可以轉告無名，我的確是在某個人的幫助之下離開皇宮的，我沒有本事對他動手。」慕梨瀟沒有再多說什麼，非言也知趣地不再問了。他今天晚上這麼貿然開口明顯就是一個錯誤。但既然慕梨瀟說了以後會告訴他答案，他願意相信這一點。
至少無名可以不用擔心以後非言再用這件事情去嘲笑他了。慕梨瀟不是憑藉一己之力離開的，她的確是有幫手。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幫手的話，現在事情恐怕也不會鬧到這個地步吧？
可也不一定……皇上對於這件事情的處理可是不太讓人滿意的。慕相被貶，慕爍流放，慕梨瀟就算留在宮中，貴妃之位也會不保，更不用說她還是會對皇上有所記恨了。
所以有些事情就是註定的，沒有辦法改變。
看到非言似乎相信了她的說法，慕梨瀟暫時鬆了一口氣。御風這會兒應該還在灕江邊找尋寶藏吧？真的希望他不會白費力氣。
「那好，我相信你。」非言最終說了一句，然後走出了廚房，消失在夜色之中。慕梨瀟則去收拾好了碗筷，然後和慕恬說了自己有事，就出了門，一路走到悅來客棧。
她還在想自己要怎麼才能找到風雲軒，一進門就看到他坐在角落裡。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風雲軒對著她一笑，讓她到身邊坐下。慕梨瀟走了過去，看了一下四周，和之前一樣，風雲軒似乎並沒有帶什麼人，可能只是沒有讓他們這麼近的保護吧。大概是想到慕梨瀟可能會覺得不舒服。
「怎麼會不來？明明是我求你的事情。」慕梨瀟看了桌上的酒，用手碰了一下，是熱的，「現在就開始喝溫酒了？」
「昨日才下了一場雨，今天就覺得冷多了。所以才想著要喝溫酒。你要喝嗎？」風雲軒明顯是早有準備，桌上擺了兩個杯子。
「當然。」慕梨瀟坐了下來，自己拿起酒壺斟了一杯酒，她對這個身體的酒量還不是很自信，不過只喝一點應該沒什麼關係。杯子就還沒舉起來，就已經聞到了濃郁的酒香，「看來是好酒。」
如果是以前的她，狠狠喝上好幾倍都不會有什麼問題，不過她只是呷了一口，並沒有多喝。因為舌頭才觸到，就感受到了一股辣味，酒香濃郁，酒勁大概也不小。她不敢多喝。
「怎麼只喝一小口，不說是好酒？」風雲軒看到她酒杯里還是滿的，不由笑道。
「好酒也不能貪杯。我對自己可沒那麼自信。」慕梨瀟淺笑，卻不知道風雲軒今晚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風雲軒也注意到了慕梨瀟神情的轉變，把她手邊的酒拿過來，一飲而盡，「沒關係，如果自己沒有辦法應付的話，我可以幫你。」
慕梨瀟能聽出來他話中有話，他大概是知道慕梨瀟遇上了什麼麻煩吧。反正她回來不就是來遇麻煩的嗎？「我知道。」慕梨瀟輕聲回答。
「銀票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風雲軒把銀票交到慕梨瀟的手中，「不過，我看你並不是很想留在這裡。」
「我還有事要做，所以暫時只能留下來，等手上的事完成了，會考慮讓爹爹搬到其他地方去，只是他可能無法經歷長途顛簸，大概最多只能去錦州。」畢竟徐州還有太后在，怎麼說都是一個威脅，慕梨瀟自然不會去冒這個險。
「我可以先讓伯父搬到錦州去。你在這裡處理事情，也免得老是擔心他。」風雲軒提議。
慕梨瀟考慮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不必了，要是他不在我眼前我才會擔心他呢。」
「既然如此……」風雲軒說道，「我看那個宅子還有挺多房間的，我能不能也去那裡住？」
慕梨瀟看了看手上的銀票，這個忙是風雲軒幫的，如果她開口拒絕的話，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可是，要是慕恬問起了他的身份，他會怎麼回答呢？
「你是擔心伯父不會喜歡我的身份？」風雲軒明白慕梨瀟的猶豫，之前她已經推脫過一次了，但這次他不會再讓她推脫掉了，「我會說我是個生意人。從錦州過來的。怎麼樣？」
慕恬應該不會懷疑的吧？畢竟他也不知道這段時間慕梨瀟究竟做了些什麼，她勉強點了點頭。如果被慕恬知道她差一點成為梓錦國的太子妃，慕恬不把肺氣炸了才怪。在慕恬的眼裡，梓錦國向來都是敵國。
「我會和爹爹說，你是我的舊友，這次專程過來幫我的。」慕梨瀟說道。她得先把這些事情和風雲軒說清楚，免得到時候露出了什麼馬腳。慕恬在朝堂上叱吒了那麼多年，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舊友？我不太喜歡這個稱呼。倒不如說是舊情人？」風雲軒笑了起來，又為自己斟了一杯酒。
「如果我真的有什麼舊情人，當初也不會要死要活地入宮了。」她的話才說完，就看到風雲軒的眼光一黯。她明白自己可能是說錯話了，「不過那也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就算後悔，也沒有辦法過去改變這一切了。」
「你要是真的有能力改變這一切的話，我就不會遇見你了。」風雲軒更願意相信其實這一切就是命中注定的，就連老天都讓慕梨瀟在路上耽擱了時間，讓他及時趕到了帝都。
「是啊。」慕梨瀟垂眸，或許這一切根本就是錯的，她應該待在那個酒樓之中哪裡都不去的。不應該再對皇族的人有任何的妄想，也不會再一次失望了。「我該回去了，明日等我收拾好了那個宅院，會來通知你的。若是太簡陋了，還請殿下不要介意。」
「有你在的地方，不管是什麼樣子，我都不會嫌棄的。」風雲軒看上去有些微醺了，就連眼神都迷離了許多。
「你的房間是哪個，我扶你回去吧。」雖然把他留在這裡也不會沒有人管，但慕梨瀟總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她站起來，將風雲軒扶起，然後問了店裡的人風雲軒的房間，把他扶上了樓。風雲軒故意倚靠在她身上，她都有些站不穩。
慕梨瀟暗中積蓄力氣，等到了房間里，她乾脆利落地把風雲軒扔到了床上，他吃痛地哼了一聲，「阿離，你真是好狠的心……」
他這一句不知道是氣話還是發自內心。慕梨瀟為他脫了鞋，蓋好了被子，就默然走出了房間。
她可不覺得自己狠心。風雲軒大概都沒有想到，慕梨瀟聽到過他說更狠心的話。
皇后之位，只會留給那一個人。
而那個人卻不是她。她以為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不過是又一個深淵罷了。好在這一次她提前收住了腳步，沒有讓自己再往前走一步。這讓她不由得想起了斷情谷，或許風雲軒把她帶到那個地方去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他們兩個人的命運呢？
風雲軒自以為他看透了真相，卻不知道慕梨瀟也並非一直都被他蒙在鼓裡。反倒是他自己太過於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