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沒辦法入戲
在場的人都已經知道慕梨瀟回來的消息了。蘭妃和寧貴人心中都是開心的,所以在妍妃派人來找她們,說要去看看沈月如的時候,都知道妍妃心裡有鬼。兩個人跟上來,不過是想要看看這裡究竟是什麼情況,好在關鍵的時候幫一幫慕梨瀟。而徐梓黛自然也是想要來落井下石的。
如果當初慕梨瀟真的放走了沈月如,可是重罪,她現在回來了也沒有辦法逃脫。根本沒有辦法待在這裡,都不用她再拿御風的事情來說。
只是……她原本以為御風能夠輕易逃脫的,卻沒有想到竟然會中了亡心的毒,現在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她的心裡多少還覺得有些愧疚。不過……能夠留在皇宮裡,留在皇甫晟身邊,她已經管不了那麼多的事情了。
「沈月如真的在這裡?」徐梓黛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有些不肯相信這個宮女說的話。宮中的傳言可是說得信誓旦旦的。而且沈月如的確是很久沒有出現了。就連她身邊的苓舟也說,她常見到一個和藍玉長得幾乎一樣的人在宮中活動。
如果這一切真的只是一場誤會的話,那就太可笑了。
「各位娘娘若是不信的話,可以隨奴婢過去看看。」慕梨瀟走向門邊,她還在擔心非言的情況,要是他真的故意給自己加戲的話,想要圓回來估計是不可能了。除非她說沈婕妤因病而瘋了。估摸著還會有人相信吧?
幾個人都湊了過去,屏息凝神地等著門開的剎那。她們都不知道,其實慕梨瀟和她們一樣緊張。門開了,床上的確躺著一個人,眼睛緊閉著,臉色蒼白如紙。當然後者是因為人皮面具放了太久的緣故。但卻恰好是慕梨瀟最想要的那種效果。
蘭妃和寧貴人心裡都鬆了一口氣。沈月如還在這裡,傳言可以說是不攻自破了。
「各位娘娘需要我把婕妤叫醒嗎?」慕梨瀟希望她們還有基本的人性,她都說了沈月如是好不容易才休息的,如果真的要叫醒的話,就太殘忍了。
「不必了。」妍妃冷冷說完,從門口走開。該死!這個杜鵑究竟是怎麼做事的?還說得那麼繪聲繪色的,結果竟然是這樣的一個狀況。
杜鵑也懵了,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猜測竟然是錯的。沈月如還在這裡,根本就沒有什麼偷梁換柱,就連眼前這個長得很像藍玉的人都不是藍玉。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怎麼辦才好。妍妃這下不知道會怎麼懲治她。原本以為是一件功勞的,這下好了,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奴婢恭送各位娘娘。奴婢會向婕妤轉達各位娘娘的心意。」慕梨瀟說著,看著她們一點點走向門邊。可就在要離開的時候,那個杜鵑卻突然回過頭來——
「你真的是藍玉的表妹,不是藍玉?」
「姑姑究竟是什麼意思?」慕梨瀟擰眉,她就知道這個杜鵑吃了虧絕對不會就這麼輕易地離開,「表姐可是一直都想出宮去的,難道有機會不走,還要留在這裡?」
「你這話可是大逆不道的!」杜鵑冷笑,「我看你就是藍玉,既然你在宮中沒有離開,那就是犯了欺君之罪!沈婕妤明知道這件事卻不說,也是欺君之罪!」如果不能怪罪到慕梨瀟的身上,沈月如出事,她也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杜鵑心裡的算盤還在打著,卻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對手是誰。
「可我並不是藍玉,表姐早就已經出宮了,難道還要把表姐從宮外找來才能證明?」慕梨瀟放了一個魚鉤,她知道杜鵑一定會上當。當初她讓暗衛把藍玉送出宮,也是出於這樣的考慮。
「娘娘?」杜鵑回頭去徵詢妍妃的意見。妍妃思量了一會兒,她已經吃了一次虧了,並不想再繼續吃虧下去,可是眼前這個人實在是和藍玉太過相似,說不是同一個人,恐怕沒有人會相信。她願意再賭一把,如果真的是她錯了,她願意認栽。
「那好,本宮自會找人去尋找藍玉的下落,如果你說的都是實話,本宮會親自向你賠不是,若你說的是假話,那不光是你,就連你的主子都要受到牽連,你可想好了?」
「奴婢……」慕梨瀟假裝緊張起來,看到妍妃眼中閃過一絲得意,這也太容易上當了,以前究竟是為什麼會覺得她是個難對付的人?「奴婢但聽娘娘處置!」
「那好,你就在這裡等著,本宮會讓人去把藍玉找來,以證明你說的都是真的。」妍妃說完,轉身離開了。
慕梨瀟看著她們漸行漸遠,應該不會回來了,稍微放了心。但是眼下還不能覺得輕鬆。後續還有許多事情需要處理。比如……沈月如要徹底消失,才能不留下後患。好在她現在已經是個重病纏身的病秧子了,想死可是分分鐘的事情,不過就要多委屈非言幾天時間了。
慕梨瀟正準備把衣服拿到房間里去,卻聽到了外面的腳步聲,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兒,可轉身一看,竟然是皇甫晟。她也就沒有怎麼理會,不過卻聽到皇甫晟說,「瀟兒不是安排你出宮了么?你怎麼還在這裡?」
慕梨瀟沒有忍住笑了起來,「藍玉的確是出宮去了。」
皇甫晟下巴都要掉了,他盯著眼前的人看了好一會兒,才不確定地問道,「瀟兒?」
慕梨瀟趕緊給了他一個噤聲的手勢,「你怎麼就不入戲呢?」
「朕沒有辦法入戲……」皇甫晟笑道,「看到你這個樣子。」
「那你應該去看看非言的樣子。」慕梨瀟冷冷說著,扯著皇甫晟的衣袖走進了房間里。
「呃,非言?」皇甫晟看著躺在床上的人,他已然不記得沈月如是什麼樣子了,不過非言這模樣看起來的確還是有些楚楚可憐的,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因為不能說話都快憋出眼淚來了。
「你可以說話了,我又沒有讓你一直都憋著。」慕梨瀟看著非言那可憐的樣子,覺得自己都要心疼了,「別把自己憋壞了,這場戲還沒有完呢。」
她把婕妤的衣服疊好放在一邊,然後就聽到那個楚楚可憐的人用雄厚的聲音說著,「我快要憋死了!你為什麼不讓我說話?」
「就因為這樣。」這聲音讓人沒有辦法聯繫這樣的一張臉。
非言本來想撇嘴,但又怕扯到了臉上的面具,現在他做什麼表情都需要小心翼翼的了,「我都不知道無名是怎麼忍下來的,這面具戴在臉上也太難受了。想笑都不行。」
「難道不是因為無名本來也是個面無表情的人?」慕梨瀟知道無名就在附近的某個地方,故意放大了一點聲音,「所以他不會覺得難受。」她還有一個願望沒有能夠實現呢。
先前好不容易才套到了無名的名字,可就是沒有能夠看到他的那張臉。她都怕,他的名字叫無名,然後……是一個無臉男。不過人皮面具之下的那雙眼睛還是能夠表達出許多表情的。
「你說的沒錯。」非言破天荒地同意了她的看法,「不過,我還要在這裡躺多久?我覺得我撐不下去了,這樣的角色就應該讓無名來演的,我覺得他可以面無表情在這裡躺上三天三夜的時間。」
「你自己攬下來的,就別抱怨了。」慕梨瀟說完,轉過身卻正好對上了皇甫晟的眼睛,「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嗎?」不對啊,她現在的臉都不是自己的臉,皇甫晟還能這麼盯著看。
「沒有,只是覺得,不管你是什麼樣子,好像都沒有關係。」皇甫晟說得莫名其妙,慕梨瀟聽得也莫名其妙。
「什麼意思?我怎麼完全聽不懂?」
「沒什麼。」皇甫晟卻不願意過多地解釋,只是笑了笑。他的意思很簡單,就是……不管慕梨瀟是什麼樣子,在他眼中都是一樣的。不過他剛才竟然沒有能夠第一時間看出來那就是慕梨瀟,心裡難免會有一些慚愧。
「你過來做什麼?是怕妍妃和黛妃找麻煩我沒有辦法應付?」慕梨瀟問道,她還以為自己在這裡的時候,都不用看到皇甫晟呢,她現在可算是額外付出的時間了。原本事情可沒有這麼麻煩的。
「你怎麼知道蘭妃和寧貴人不是來找麻煩的?」皇甫晟不解,「你就這麼相信她們?」
「什麼叫我就這麼相信她們?皇上難道不相信?蘭妃可一直都是站在你那邊的人,你這話聽得我心裡都不舒服。」慕梨瀟都不知道皇甫晟心中究竟是怎麼想的,她離開之後,後宮的權力都歸到了蘭妃身上,他理應是對蘭妃有極大的信任才是,現在又說這樣的話。
「朕不是那個意思……朕只是覺得,蘭妃之前不也對你有過不理不睬的時候?那個寧貴人也是沒有辦法才會聽你的話,或許她心裡恨著你呢?」
「原來皇上懷疑的不是她們,而是我看人的眼光。」慕梨瀟搖頭,「其實沒有這個必要。我看人雖然有失誤的時候,但並不證明我每一次都會出錯。每個人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就連我都不意外,所以當初離開的時候,才沒有選擇回相府,而是直接遠走高飛……」
說起這件事情,慕梨瀟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我為什麼一定要拿自己舉例子?我的意思就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所以我完全能夠理解她們的想法。蘭妃對我好,我一直都知道,而寧妃,我可是救過她和她家人,她沒有任何理由記恨我。」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至於我為什麼覺得她們不是來找麻煩的,只用看她們的眼神就知道了。和妍妃、黛妃不同,他們兩個眼中是緊張和擔憂。她們一定也知道了我已經回宮的事情,知道妍妃是想要用沈月如這件事情對付我,她們會跟著妍妃過來,恰恰是因為擔心我會因此出事。所以在看到沈月如躺在那裡的時候,都鬆了一口氣。」
「你說你也有失誤的時候,指的是什麼?」慕梨瀟說了那麼多話,皇甫晟關心的卻只有這一句。
他在想,自己算不算是慕梨瀟口中的失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