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 生死相依
「你……那個時候就已經知道了？」風雲軒這下是真的怔愣了，他還以為自己的這個秘密她從來都沒有發現過，即便她兩次和夏雨薇獨處，他都沒有擔心過夏雨薇會說出事實，但是她竟然會自己聽到。
「我還要告訴你的是，我從來都沒有中過亡心之毒。我之所以會在離開你之後，再回到你身邊，為的並非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只是想要得到黔靈夜明珠而已。我知道宮中有，所以才進宮去的。我原本是想著要從夏雨薇那裡偷，可是找遍了她的寢宮也沒有發現夜明珠。恰好明妃想要整我，我就順便給了她一個表現，騙到了夜明珠。可是你卻出現了，毀掉了半顆。」
「所以你假裝毒發騙我，然後從我手中騙到了那顆夜明珠？」風雲軒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所以你才要馬不停蹄地回到連州，為的根本就不是救你自己，而是想要救另外一個人？」
「答對了。其實原本不需要勞煩到你的，誰讓你自己要出現搞破壞？我後來才明白，為什麼我沒有辦法在夏雨薇那裡找到那顆夜明珠，是因為她把夜明珠送給了你。也幸虧是送給了你，不然我的朋友可就沒命了。」
皇甫晟當然知道她口中的這個朋友是誰。御風。那個時候無名還和他說，那個刺客中了亡心之毒，絕對沒有辦法活下來。可是誰又能預料到，他竟然能夠得到慕梨瀟的相救。
「你是因為知道了我和雨薇的事情，才下定決心要離開時我的？那你寫的那封信，又是為什麼？」風雲軒並不想相信這些。他還記得自己看到那些信的時候心中有多激動。他還以為慕梨瀟真的是愛過他的，可是現在看來，她根本就是一直在耍他。
「我不過是想讓你心裡好受一點而已，畢竟退婚的事情，是我親口向風齊安提出的。」雖然並不能看清風雲軒臉上的神情，因為她都懶得歪過頭，而風雲軒因為害怕她會有什麼詭計，根本不敢面對她，在聽到她說這些話以後，也只是挪到了她的側面站著而已。
「是你？」風雲軒這下徹底懵了。當時他都沒有想明白，父皇看起來分明很喜歡慕梨瀟。最後卻沒有讓她做太子妃。他並不覺得父皇會因為她說的那些話生氣，畢竟父皇向來就喜歡坦率的女子。
原來都是她自己在幕後搗的鬼。
「反正你也沒有愛過我。」慕梨瀟蔑笑，「或者說，不能算是沒有喜歡過我，不過是在知道我嫁過人之後有了一絲嫌棄，在知道我的身份之後又覺得我可以利用，就把先前的喜歡喝討厭全部都抹去了而已。如果你現在還能說自己喜歡我，我可能會感動得哭出來的。」
「朕為你付出了那麼多……」風雲軒的語氣像是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說的話。他所謂的付出，有哪一樣不是為了自己？不過是不願意承認罷了。他還想在自己的士兵面前維護好自己的形象呢。
「是啊，付出了那麼多，卻不是為了我。」先前她已經戳破了他和夏雨薇的事情，如果真的有人聽到，以後傳揚出去的話，必然也會成為他人生中的一個大丑聞。反正和她是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了。
但她還是希望自己能夠青史垂名的。
做特工的時候，最慘的一點就是，不管你為這個國家付出了多少，一旦你的行動出了一點差錯，就會被完全抹去，像是從來都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她根本就不會「死」在那場爆炸里。她只是會消失。
而現在她至少還能夠在史冊上為自己留下一個名字。只要贏的人不是風雲軒。要是風雲軒贏了，不知道會把她抹黑成什麼樣子。
「朕都是為了你。不讓你當皇后也不過是因為你的出身，並非是別的……」但是他突然想起來，慕梨瀟是知道他和夏雨薇的事情的。她偷聽到的談話，應該就是他和夏連岳說，自己不會讓慕梨瀟成為皇后的那次吧？
但他的確想過要讓慕梨瀟母儀天下。因為除了她，他覺得世上再沒有任何人有那個資格。要不是夏連岳盯著他的話，她就不會只是貴妃。
可他也明白，就算是真的封后，她同樣還是會逃離的吧？畢竟她都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麼，知道他對金月國的覬覦，知道他要對付皇甫晟。所以她是無論如何都會回到皇甫晟身邊去的。不必在這裡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
「如果我的雙手有空，我真的會為你鼓掌的。」她笑道，「而且，應該給你頒一個影帝獎，不然都對不起你這麼用心付出的表演。」
風雲軒其實並沒有聽懂她究竟在說什麼，但是知道她說的不是什麼好話。他也懶得再在這裡和她消磨下去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殺了金月國的皇帝，這金月國的天下，就已經在他的手上了。他大可以回到梓錦國去，讓他手下的人替他完成後面的事情。
「既然你自己不肯說要怎麼死，還是朕來為你們決定吧。」風雲軒轉身離去，重新跨坐到馬上，隨著他離去，身邊包圍著他們的士兵也一個個後退。
慕梨瀟和皇甫晟對視了一眼，，彼此都不知道風雲軒究竟是想要做什麼，但是心裡都有不好的預感。
風雲軒退到了不遠處，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而周圍的房頂上，突然出現了許多弓箭手！
「朕看你們這麼想死在一起，就你們兩個一個萬箭穿心好了。畢竟你在朕的心頭戳了那麼多刀，這就算是朕給你的回禮！」風雲軒說完，轉身走得更遠，而弓箭手已經做好了準備，只等著風雲軒一聲令下了。
「看來，我們這次是真的沒有辦法逃掉了。只可惜，沒有能夠拖上太長的時間。歸根到底還是我無能。」慕梨瀟還在猶豫著要不要把毒針扎在自己身上，或許還能夠比萬箭穿心死得稍微痛快一些，但是又並不想那麼做，她說過會和皇甫晟一起撐到最後。
這不是，還沒有到最後嗎？
「你答應我的事情，都一一做到了，而我答應你的事情，卻沒有能夠一一完成。只能留下這個遺憾了。如果……如果有來世還可以和你相遇的話，我一定會實現對你所有的承諾。」皇甫晟的聲音都有一些顫抖。
慕梨瀟知道那並不是因為他害怕，是因為他真的覺得遺憾。他沒有能夠做到的事情，一直都是他心裡的一根刺，而這一刻他是真的明白自己再也沒有辦法完成了。
「沒有關係。其實在我心裡，你說過的話，都已經做到了。我和楚姨一樣，人生沒有留下一點遺憾。我已經算是重新活了一次，雖然沒有能夠活得太久，但是卻讓我體會到了之前二十多年都沒有能夠體會到的許多事情。」慕梨瀟其實真的覺得自己沒有什麼好遺憾的。穿越到這裡之後，她得到了太多自己以前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能夠得到的關心和關愛，她第一次覺得人活著可不只有目標和任務，可以不只有冷漠。
她原來是可以愛上一個人的。
更可以為她愛的這個人付出一切。
「真的？」皇甫晟似乎都不肯相信她說的話，她竟然沒有覺得遺憾。可是皇甫晟卻一直後悔自己當初沒有能夠放她離開皇宮，說不定現在她都不知道在哪個地方過著她瀟洒的人生。
可是他是真的沒有辦法放開自己的那雙手。他從來沒有這麼想把一個人留在自己的身邊。從來沒有想這麼去愛一個人。
而現在，是他放手的最好時機。他不知道風雲軒什麼時候會給出命令，只是靜靜等待著。剛才他還在抱怨時間過得太慢了。他們想要拖延到傍晚，結果拖延了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
眼前他卻覺得，整個世界都像是停滯了一般。周圍的弓箭手，上百雙眼睛看著他們兩個人，他卻只覺得心中平靜。
慕梨瀟沒有遺憾，那麼，他就沒有遺憾。
他知道自己還欠慕梨瀟很多東西，如果他沒有辦法做到的話，他希望還有人可以為她做到。
好在現在他是背對著慕梨瀟的，不然他一定會流淚。或許，他已經流淚了。他好不容易才掙扎著走到今天，沒想到也不過半年的時間。這半年時間還是他人生中最痛苦的時候。
他得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江山，卻失去了自己最愛的那個人。他是真的很想能夠放下一切和慕梨瀟一起走。但是他放不下。
江山美人卻不能兩全。他不想放下江山，也不想放下慕梨瀟，就註定兩樣都會失去。好在，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都還和慕梨瀟在一起，他知道慕梨瀟愛她，知道她原諒了過去的所有，他就滿足了。
「你知道么？我還曾經想過，如果你能為我生一個孩子，會是什麼樣子。」皇甫晟突然把身體的所有重量都壓在了慕梨瀟身上。慕梨瀟只當他是太累了。
「是嗎？」慕梨瀟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成為一個母親。她知道自己並沒有那個能力撫養一個孩子，雖然穿越之後的情況有所不同了，但是她可是直到很久很久之後，才和皇甫晟真的圓房。
而且，也不過是兩日的溫存而已。
就算那兩日之中，她真的有了皇甫晟的孩子，按照她當時的性子，或許也不會讓孩子活下來吧？但是她自己也不清楚，等她的肚子里真的有了那麼一個東西，她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為人母的感覺肯定是不一樣的了吧？
「是啊，我還在想，如果孩子和你一樣聰明狡黠我要怎麼辦，多付你一個人就足夠了，還要再對付一個，我恐怕會覺得沒有辦法應付吧？」
慕梨瀟都能夠想到那個溫馨的場面。她也知道皇甫晟必然是一個很愛孩子的人，畢竟那個時候他都為了風姝妍假孕留在了帝都，沒有能夠追上她。
「如果真的能像我一樣聰明就好了。」她笑了起來，身體突然一僵，因為她看到風雲軒停下來了。
這也就意味著，她和皇甫晟的談話，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