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八章 一語成讖
但意料之中的，又被人擋了下來。
「這下你看清了嗎？」風雲軒並不願意就那麼躲在房間里，他可不是什麼膽小鬼，需要用這樣的方式來躲避。
而且，他很想知道究竟是誰在背後對他下黑手。所以才故意再次出來。
這一次，他的身邊其實有兩個人，一個負責為他擋去危險，而另一個則負責看箭究竟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看到了，是個女人。」那個人趴在地上，看向了慕梨瀟所在的位置，而另一邊正在垂頭喪氣的她，並沒有意識到即將到來的危險。
「既然看到了在什麼地方，就去給朕把人抓過來。」風雲軒心中高興，如果是女人的話，那多半就是慕梨瀟了。要是抓回來的人真的是慕梨瀟的話，他們也不能說沒有勝算。
慕梨瀟實在是有些沉不住氣啊，既然能夠待在安全的地方，為什麼還要出來送死？
「是！」那個人乾脆利落地回答，然後從一旁偷偷離開。
「你有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洛沉突然問了一句，慕梨瀟還在看著城樓上的情況，聽到他這麼問，回頭看了他一眼，「有什麼不對勁？」
「我總覺得，他這次出來，並不是因為他逞強。」洛沉看著城樓上的風雲軒，他剛才似乎低著頭，對著地上的人說話。
「是嗎？」洛沉這麼一說，慕梨瀟也緊張起來。「難道說，他是……小心！」
那句「小心」還才說出口，她就聽到了金屬碰撞在一起的聲音，「早就知道身後有人了，下次記得好好隱藏自己的行蹤，不要一下子就被發現了，怪丟臉的。」
御風一面和那個人纏鬥，嘴上也沒停下來。
「不過是手下敗將。」那個人明明是在下風，還是逞能地說了一句，似乎並不覺得甘心。
「手下敗將不過是因為我不想贏。而現在，想要贏了你，輕而易舉。」洛沉都沒有再給那人說話的機會，乾脆利落地結束了他的性命。
「果然是想要找到我的位置。」慕梨瀟皺眉，「不過，他應該是覺得我是一個人在這個地方，要不然也不會只派一個人過來。」
「此地不宜久留，我看我們還是回到豫州去吧。反正你也沒有辦法殺了風雲軒。」其實慕梨瀟一開始說要出來的時候，洛沉就是不同意的，但是只能待在豫州的確是對他能力的一種蔑視。所以他也在慕梨瀟的攛掇之下離開了。
果然就碰到了危險。
還真是一語成讖。
可是慕梨瀟現在真的能夠拖得回去嗎？洛沉懷疑自己的能力。
「走吧。」慕梨瀟的回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因為她可不想被風雲軒的人發現並且抓住，她不出事就是對御風最大的支持了。她也不過是覺得自己會安全，所以才會出來看看。但是風雲軒的舉動卻讓她明白，她還是應該待在豫州城，等著御風凱旋的消息。
如果風雲軒還要捲土重來的話，他們還要商量下一步的計劃。
兩個人按著來時的路線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豫州城中。琉璃正在城門口焦急地站在，看到他們兩個出現，馬上就走到了他們身邊。
「你們兩個為什麼這麼不讓人省心？」琉璃責備道。
「不過是想要出去看看而已，我們並沒有受傷。」慕梨瀟討好地笑了笑，「我不是懷疑御風的能力，只是覺得自己多少能夠幫上一點忙，所以才會出去的。我們現在不也回來了嗎？」
「我想你知道，要是你出了什麼事情的話，主人是絕對不會放過我的。我不過就是少看了你們一眼，你們兩個就都消失了。我知道你們對碎葉城十分熟悉，應該會知道怎麼藏身，但是我對碎葉城可是一點都不熟悉！」琉璃似乎還覺得有些后怕。
要是慕梨瀟落在了風雲軒的手中，主人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樣的抉擇。
「好啦，不要生氣啦！」慕梨瀟並沒有想到琉璃會這麼生氣，一時間也不知道鷹說些什麼才好。
「跟我進去吧，外面的事情交給主人來解決。」琉璃的態度總算是軟了一些，帶著兩個人往城中走。
而城外的戰鬥依然在持續。
在發現自己派出去的人一去不復返之後，風雲軒知道他面對的應該不只是慕梨瀟一個人，洛沉應該也在她的身邊，保護她的安全。
真是可笑。這兩個人肩並肩的時候難道都沒有想過在不久之前他們兩個還是敵人嗎？如果不是因為慕梨瀟那番莫名其妙的話，洛沉也不至於會倒戈。
她究竟是為什麼能夠輕易洞察所有人的心思？她究竟是為什麼會那麼一些奇奇怪怪的本事？她究竟是為什麼會對皇甫晟死心塌地？
這些問題風雲軒都從曾經想要從她的嘴裡問出答案，而現在如果是回想的話，他或許都會覺得，當初慕梨瀟會離開，就是洛沉故意放她走的。
那種對自己對手的欣賞，其實風雲軒心中也有。不過他並不會表達出來，而現在，他身邊能夠保護他的人又少了一個，這就意味著，他必須儘快離開這個地方了。
畢竟，當初他一個不小心讓皇甫晟的那幾個暗衛都逃走了，要是他們在這個時候捲土重來的話，他恐怕根本就沒有辦法保護好自己。
「準備好撤軍。」他有氣無力地吩咐了一句下去，卻看到每個人都幾乎是歡天喜地地離開了。
他們究竟是有多厭惡眼前的這場戰爭，還是說，他們究竟是有多清楚，他們一開始就沒有什麼勝算。
因為他們是不正義的那一方？即便打著為妹妹和父親報仇的口號都沒辦法讓他的行為變得正義嗎？他似乎有些太低估這些人的心思了。
但是話說回來，即便是真的是那樣，他也還沒打算在這個時候就認輸。他還有機會，他還有重來的機會。
可是就算他心中還有雄心壯志，他周圍的這些人，早就已經喪失信心了吧？在洛沉離開之後，就像是丟了魂一樣。
但怎麼說呢？洛沉是戰神，他原本就是梓錦國的魂。他沒有能夠留住這個魂，還讓他成為了對方的人。
還不知道梓錦國內如今是什麼風向呢。
風雲軒揉了揉眉心。為什麼所有他覺得對的事情，到了最後都會變成錯的？
唯一一個想要見到今天這樣的他的，就只有他母妃一個人了吧？
她親自為他鋪路，卻沒有能夠看到他走到最後。
軍隊已經往碎葉城外的沙漠走去。沙漠上正是烈日當空，他看著太陽，只覺得它刺眼到他都快要落下淚來。
如果還有一個人肯告訴他他這樣做是對的，他都會義無返顧地走下去。
可是他身邊已經沒有人了。他一步步走到今天，不知道拋下了多少東西。從他的手開始沾染鮮血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回頭了。
最初，他遇見慕梨瀟的時候，只覺得她會成為他人生的一個救贖。但是當她的真實身份被他發現的時候，救贖也成為了利用。
他失去了原本可以救贖自己的最後一根稻草，只能夠往更深的地方淪陷下去。
好在，和他一起淪陷的還有一個人。
夏雨薇。
慕梨瀟說得沒錯，他和母妃都不過是會利用別人的愛為自己做事的小人罷了。母妃利用了洛沉，他利用了夏雨薇。
母妃是不是真的愛過洛沉，他不知道。但是他明白，他是真的愛過夏雨薇。
要是還有人願意和他一起下地獄的話，他知道，那會是夏雨薇。
「皇上，該走了。」背後傳來了一聲提醒，風雲軒抹了抹自己的眼角。
或許他就是該下地獄的。
「走吧。」他走下城樓，坐上了轎子，向著晉安城走去。
他在心裡告訴自己，他還會回到這個地方來的。但是也並不敢相信自己說的話。
好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豫州。
碎葉城拿下了，風雲軒狼狽逃回了梓錦國。
慕梨瀟走過已經是一片狼藉的碎葉城街道，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和皇甫晟究竟是在什麼地方被風雲軒圍困的了。亦或是她自己選擇了遺忘。
那天發生的事情已經漸漸模糊不清，甚至是皇甫晟的臉，在回憶中都看得不那麼真切了，可當她看向御風的時候，還能夠感受到那種鈍痛。
她都不知道自己花了多久的時間才走到城樓。抬眼看到城樓上的御風她還是有一些恍惚。
就在幾天之前，她還和皇甫晟站在這城樓上，還在說著他們的過去和未來。其實那個時候就應該意識到了，在這樣的情況下，說未來無異於是一種折磨。而現在想起來，更是一種折磨。
「碎葉城，我們奪回來了。」御風的聲音異常冷靜，都聽不出一絲一毫的開心。大概是因為他的心中還有擔憂吧。怕風雲軒會帶著援軍再回來。
「我答應要做到的事情，終究沒有讓阿晟失望。」阿晟這兩個字像是一道閃電一樣，四周忽然就寂靜下來，沒有人說話，沒有別的聲音，她只能夠聽到自己的呼吸。
「我們還需要早點做好準備，現在還不是鬆懈的時候，要是風雲軒再次捲土重來的話，我們也要能夠應對才是。」過了一會兒，御風才開口。
「是啊，當然要做好準備。不過我們不是有戰神在側，根本就不用擔心什麼。洛沉會為我們處理還一切的。」慕梨瀟勉強笑了起來，然後爬上了城樓。城樓上能夠看到沙漠上漸漸遠去的人馬。
慕梨瀟看了看自己身邊，但是沒有能夠看到任何人。即便是在沙漠的烈日照耀下，她還是覺得渾身冰冷。
她知道自己是時候該離開了。反正御風會處理所有的事情，會以皇甫晟的名義接手這個國家。
她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