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 尋覓影蹤
還以為自己怎麼都還有機會和阿晟說上一兩句話的，沒想到她早就已經失去那個資格了。
「你去休息吧。」琉璃看到慕梨瀟的臉上又露出了那樣的悲傷，都不忍心再看下去。
慕梨瀟倒是聽話地站了起來，不過被一旁的雜物絆住了腳，差點摔倒在地上。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笨手笨腳了？她連自己都沒有辦法照顧了嗎？
她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走進了一個房間裡面。點燃了蠟燭，然後看著蠟燭跳躍的火苗，想起了那天的火光。
戰爭接近尾聲，沒有別的事情再縈繞在她的心頭，她就又開始陷入無盡的悲傷之中去了。她都好想對自己催眠，把所有的一切都忘掉。
但是她知道，除非她死，她是永遠都沒有辦法忘記皇甫晟的。
她吹滅了蠟燭，抹黑走到了床邊，躺了下去。
她用自己受訓的方式，把所有的東西都鎖在腦海深處，好讓自己先休息一下。但是她知道這種方式並沒有辦法堅持太久的時間。
既然無名在碎葉城，而且身邊還有兩個傷員的話，他一定沒有辦法很快離開這個地方。只要她願意用心去找，還是可以找到的。
可是找到了又能怎麼辦呢？無名對付她不過是太容易的一件事情了，她根本就不可能從他的口中打聽到任何消息。
她最終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不過半夜就醒來了。
她看了看外面，城樓上依舊燈火明亮，但是並沒有任何人說話，大家應該都已經休息了，她從床上下來，推開了房門。
還沒有走出幾步，就聽到有人在她身後問道，「慕將軍這是要去哪兒？」
御風也派了人來看著她？她不由在心裡冷笑。
「不用你管。」她冷冷回應了一句，繼續往前走去。身後的那個人並沒有要攔住她的意思，她很快就走出了城樓。
除了城樓之外，城中其他的地方都是一片漆黑，寂靜到讓人覺得害怕。
但慕梨瀟並不覺得害怕。她在黑暗中前行著，盡量不發出任何的聲響，觀察著自己周圍的情況，希望能夠聽到什麼聲音。再細微的聲音都不想放過。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直到天都開始亮了。她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能夠發現。
其實天亮了也沒什麼關係，反正碎葉城如今是一座死城，就算是天亮了，也不會活過來的。
直到烈日席捲而來，她都聽到了蟲鳴和鳥叫，還是沒有能夠發現什麼。
無名自然會為自己找到最佳的藏身之所。他甚至都在忌憚御風會對他們下手吧？畢竟他們之前曾經傷害過御風。
所以，只要在碎葉城，他就不會出現吧？
她聽到了人說話的聲音。她現在處在碎葉城中間，按理說是不會有任何人的，她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因為太過於急切所以出現了幻聽。
不只是人說話的聲音，還有腳步聲。她再仔細聽了聽，發現那個聲音她無比熟悉。
她回過了頭。
「瀟兒！我就說看背影像是你！」慕爍和熹春走到了她身邊。
「你們怎麼回來了？」她覺得驚訝，之前不是已經讓他們兩個離開了嗎？按理說應該是走得越遠越好，怎麼現在還出現在了碎葉城？
「我們……其實並沒有走多遠。我們知道你一定能夠打敗風雲軒的，所以就一直躲在附近的山裡等消息。」慕爍回答。
「娘娘，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讓人失望的！」熹春還是沒能夠把她的稱謂改過來。
慕爍看到慕梨瀟臉上悵然若失的神情，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一樣，說道，「皇上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想那個所謂的死而復生，是御風吧？」
慕爍其實也希望皇甫晟是真的死而復生了，但是這樣的事情只會出現在話本里，現實生活中哪裡有人被萬箭穿心了還能夠活下來的？
慕梨瀟點頭，「是御風。」
慕爍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才好。他知道皇甫晟對於慕梨瀟來說有多重要。她的心裡一定十分難受。但儘管如此，她還是硬撐著打完了這場仗，堅持到了最後，直到把風雲軒趕出去。
「你們在說什麼啊？」一旁的熹春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兩個究竟在說什麼，一臉的迷茫。但是看著兩個人的表情，她又知道這其實並不是她應該問的話。她撇了撇嘴，還想說什麼。卻被慕相打斷了。
「既然回來了，就和我回城樓去吧。不知道風雲軒今天還會不會來襲。不過他就算真的來，我們也不怕了。洛沉已經是我們的人了。」慕梨瀟勉強笑了笑。她不想讓慕爍看到她脆弱的一面，不然他怎麼都不會覺得安心的。
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麼展現出堅強。她根本就沒辦法堅強。
「你是說，戰神洛沉？他現在是我們的人了？」慕爍根本就不敢相信，慕梨瀟居然能夠收編了洛沉。這樣的話，他們根本就不用害怕風雲軒了，風雲軒只要敢出現就是他的勇氣了。
「嗯。所以我們不需要擔心，只要風雲軒認輸，我們再與梓錦國立下一個誓約，就能夠回去了。」
說到回去，慕梨瀟還不知道慕爍和熹春之後有什麼打算。慕家的事情已經算是平反了，慕爍現在也有了將軍的頭銜，如果他想回去的話，是絕對可以在朝廷站穩腳跟的。至於慕恬，要是慕爍願意回去的話，他應該就不會想要回到朝堂，而是在慕爍的身邊安心養老了吧？
只是不知道這兩個人的矛盾能不能這麼輕易就解開了。
在走往城樓的路上，慕梨瀟問了慕爍這個問題。
慕爍看起來有些為難，倒不是因為他沒有辦法確定自己的心意，而是沒有辦法確定熹春究竟想要做什麼。如果熹春不願意回去的話，他應該就會和熹春一起走了吧？
即便他心中還有抱負，但是對他來說，熹春才是最終要的。他經歷了這麼多的痛苦，為的不就是想要讓熹春在他的身邊嗎？
「我都忘了，我根本就不應該問你這個問題，我應該問熹春的。你現在可是完全都聽她的啦。我的哥哥也是一個妻奴啊。」慕梨瀟故意揶揄了他一句，但是慕爍卻反倒是把她的話當成了誇讚一樣，笑了起來。
「所以，我的熹春嫂子，我的哥哥要何去何從，可就在你的一句話了呢。」慕梨瀟這一聲嫂子叫得熹春臉都紅了。
「娘娘，你怎麼能夠這麼叫我！你讓奴婢怎麼擔當得起？」
「什麼叫擔當得起？這可都是規矩，慕爍是我的哥哥，你是他媳婦兒，自然就是我的嫂子了，難道還有什麼錯不成？要是我不叫你嫂子，難道還要叫你熹春？我哥不打我才怪！」慕梨瀟卻完全沒有要改口的意思。
「可是娘娘……」
「你倒是不應該再叫我娘娘了。有些事情我雖然沒有辦法和你解釋清楚，但是我想讓你明白的是，我已經不是什麼瀟貴妃了。我和你一樣，只是一個普通人。」慕梨瀟知道自己不能和熹春說太多的情況，不然可能就會和當初給她編造的那些記憶起衝突。
雖然並不會讓她想起被封存的那一段記憶，但是她還是免不了會覺得頭疼。
其實熹春的心裡一直都有猜測，她也知道當初慕梨瀟和皇甫晟的那些約定。所以慕梨瀟會真的離開皇宮，也不能算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畢竟後宮發生的那麼多事情她都還記得。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還可以叫你小姐嗎？」熹春沒有多問，不過還是想要換成以前的稱謂。
不過慕梨瀟當然會搖頭了，「你倒是可以叫我瀟兒，如果你叫我其他的，我可是不會答應的。」
「可是……」熹春看起來十分為難，似乎沒有辦法跨過主僕那個坎。
慕梨瀟卻眯起了眼睛，「你連我哥哥都睡了，你還怕什麼？你以前也不是叫我哥哥公子的嗎？那現在呢？」
熹春一愣，臉更紅了，她身邊的慕爍也是一臉的不好意思。要怪只能夠怪慕梨瀟說話太直白了。他只能幹咳一聲表示自己的尷尬。
「瀟兒？」熹春試著叫了一聲，慕梨瀟很高興地回應了。
「所以，嫂子，我哥究竟應該去哪兒，這還得你來給他拿主意。他現在可是個完全沒有主意的人了。」慕梨瀟問道。
其實熹春也明白，她雖然喜歡那種平靜恬淡的生活，但是慕爍卻並不能算是很開心。他一介男兒，心中總是會有自己的抱負，但是卻為了自己放下了所有不說，還承擔了罪名。熹春自然不忍心他再過那樣的生活。
即便慕爍一句怨言都沒有。
如果回到帝都的話，生活條件也會好很多，慕爍還能夠把慕恬接過來照顧，一家人重新在一起。
熹春看了慕梨瀟一眼。雖然她也是這個家庭的一員，但應該是註定沒有辦法留住的那一個吧？她最終還是會選擇離開，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其實那樣的話，熹春反倒會為她覺得高興。
「如果他想要回到帝都的話，我當然是不會不同意的。畢竟外面的日子雖然安寧，但是也清苦很多。其實我倒是想過那種富裕的生活。」
一時間，慕梨瀟都不知道熹春究竟是在說笑還是認真的。她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就是啊，能過富裕的生活不過，去偏偏要過清苦的日子，那是傻子才會做出的選擇。」
她當然明白，熹春之所以會這麼說，完全是為了慕爍。畢竟她是真的沒有什麼理由回到帝都去，哪怕她不記得曾經的創傷。她也明白朝堂和後宮的陰暗。
可是，如果那是慕爍想要的生活，她願意和慕爍一起面對一切。
「熹春，你真的想讓我回去？」慕爍倒是有些意外她的答案，他都已經準備好了要和她一起繼續過那樣的生活了，就算不能夠實現自己的抱負也沒有關係。只要和熹春在一起，他就不會再有任何乞求了。
但是熹春卻願意為他做出犧牲。
慕梨瀟看著這兩個人恩愛的模樣，都快要忘記他們之前究竟經歷了多少的苦痛了。
她的心裡，為他們甜蜜的同時，也不禁為自己覺得難過。
這樣的幸福，她曾經也觸手可及。但是最終卻沒有能夠緊緊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