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番外：往事

  崇裕帝在位二十九年。


  沒什麼功績，也沒什麼過錯。


  他一生有很多子女，不過多半數都夭折了。養到了成年的，不過區區五個。三個兒子，兩個女兒。


  三位皇子是三皇子齊懌儀，五皇子齊懌修，六皇子齊懌宸。


  從名字上看，也知道這六皇子，是皇帝的心頭好了。


  崇裕帝年輕時候，也是一個俊美的兒郎，他的母親葉氏是個美人。


  自然，他的後宮里，美人居多。


  生的子嗣，總是不差的。


  三皇子也對得起名字，確實儀態不凡。


  五皇子呢，溫和卻又俊美。一雙丹鳳眼，笑起來叫人見之忘俗。


  六皇子生的俊美，人又風流又瀟洒，還帶著十足的驕傲，有寵愛他的父皇，又有疼愛他的母妃，當時的皇城裡，那還有人比他強呢？


  明裡暗裡，父皇也都已經表示，日後大懿朝這江山，定然是要給他繼承的。


  雖然還沒有立太子，可他不著急，不就眼前的事？


  老三出身不好，他母妃活著時候連九嬪都不是。


  老五母子不得寵，李妃什麼時候不得躲著他母妃？


  下面那些嬪妃，也常年不見父皇，自然生不出孩子來了。


  這樣的六皇子，自然活的肆意洒脫。


  不過，楊氏出身太低，見識有限，有幸得了皇帝的恩寵，卻不懂的教養子嗣。


  她自認在後宮無人能敵，皇后都要給面子的。


  就也覺得，前朝也是一樣，她的兒子，自然也是無人能敵。日後她的兒子就是皇上了，誰不敬著？

  她是忽略了皇子們的驕傲，也小看了爭儲的鬥爭。


  畢竟，她雖然貴為皇妃，可見識到底有限。她被崇裕帝養的眼高於頂。


  這樣一對母子，註定是不能善終的。


  而齊懌修，從來也不著急。


  他很小的時候，就很確定自己一定要坐在他父皇的位置上。


  並且，日後他不會叫後宮里有楊氏這樣的女人出現。


  至於他那個成日里只知道炫耀寵愛的弟弟，他更是不放在眼裡。


  他是真的不著急，他一步步穩紮穩打，朝中的臣子對於楊妃母子的恩寵捧著的不少，可真看得起的根本沒有。


  六皇子的德行，以及楊妃的德行，這兩個人，日後做了太后，做了皇帝，那是大懿朝的災難。


  是文武百官的災難。


  所以，臣子們面上自然要敬著，可目光早就挪開了。


  崇裕帝又不是只有這一個皇子。


  這不是還有三皇子，五皇子？


  三皇子為人魯莽，卻也寬和好說話。所以他要是做了皇帝，下面臣子好做事啊。


  五皇子笑面虎，手段極其厲害，可也獎罰分明。想做出個成績的臣子們，還是喜歡他的。


  大懿朝平定不過幾十年，崇裕帝是沒見過多少刀兵，可有些個老臣們，還是上一位大懿朝皇帝們留下來的，他們經歷過戰火。


  而五皇子，就與那位皇帝性子一樣，甚至更有風範。


  所以對比起六皇子來，六皇子除了一個出身歌舞姬，絲毫沒有大家儀態的，得寵的母妃之外，還有什麼呢？


  說白了，那些個見過血的老將軍們，連崇裕帝都瞧不上呢，何況一個咋咋呼呼的六皇子？

  而文官也心高氣傲，又有馮家擋著，哪裡就那麼順利了？


  這也就是為什麼，明明皇子十歲就可以議儲了，皇帝一心要立的六皇子十五六了，還是皇子。


  支持五皇子齊懌修的人越來越多，明著暗著，已經積聚了大懿朝大半的力量。


  而齊懌修終於對那個愚蠢的兄弟出手的時候，他絲毫不覺得愧疚。


  因為這些年，他們母子幾番在楊妃母子手裡逃出來，還有什麼兄弟情分可言？


  其實，那時候的齊懌修，不是不能送楊妃上路，他只是不願意。


  他要楊妃生受著。


  六皇子當街縱馬，六皇子流連青樓，六皇子打傷人命，六皇子醉酒不歸……


  六皇子的問題太多了。


  所以，他再一次當街縱馬，馬匹失控把自己摔死的時候，幾乎沒有人懷疑。


  馬踩到了釘子，所以受痛發瘋，將人摔了下來。


  剛好，牆角有一塊堅硬突出的石頭。


  不可一世的六皇子，死的難看，死的不光彩。


  齊懌修甚至保住了那匹馬。


  居功至偉的馬，當然要活著。


  六皇子死在當場。


  沒有任何施救的可能性。崇裕帝聽聞消息，當時就暈過去了。


  楊妃哭的死去活來，可這一日，整個後宮的女人，除了楊妃，都笑了。


  這可真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啊。


  楊妃哭，楊妃鬧，她要皇帝徹查，要皇帝問斬放了石頭的人，要皇帝斬了灑了釘子的人，要皇帝斬了擋住六皇子去路的人。要皇帝將伺候六皇子的人全部都誅九族。


  她要求了很多，可惜六皇子是死了。


  甚至，五皇子不再忍耐，他跪在了皇城皇宮外頭，口口聲聲，為那些無辜的人求情。


  百姓家牆角的石頭，只是人家蓋房子留下來的，沒人想到會有人衝上去，所以這位無辜的百姓不能死。


  灑了釘子的人固然找不到，可要是馬速度沒那麼快，六皇子如何能出事？

  那些擺攤的人本就是以此糊口的，他們受了無妄之災，糟蹋了多少東西，這其中或許就能導致他們傾家蕩產。所以他們不僅無辜，甚至可憐。


  五皇子口口聲聲，泣血為無辜之人求情。


  朝中臣子，無不附和。


  而皇城中的百姓無不稱道。


  大懿朝到底開放，到了夜間，就有無數百姓自發的跪在了皇宮外頭，他們求皇上網開一面，放了那些苦命的人。


  他們求皇上睜開眼，看看五皇子這樣的好皇子。


  他們也求皇上看看這些年六皇子做的錯事。


  以往，崇裕帝都想著六皇子雖然荒唐了一些，可他還小，總能教導的。


  可忽然之間，這個能教導的人死了。


  沒有了。


  崇裕帝雖然無能，卻畢竟是不是個昏君，他怕愧對祖宗。


  他也頂不住群臣的壓力。


  所以，該放的人都要放。除了伺候六皇子的人斬首之外，其他人都動不得。


  也動不得那些人的九族。


  崇裕帝妥協了。


  崇裕帝無法不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