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教室

  學姐被葉晴突如其來的熱情嚇了一跳。

  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選擇裝傻帶著二人前往超市。

  反正把會員卡借出去，對她也沒什麼損失。

  先打探到這位學弟的聯繫方式才是關鍵。

  在去往超市的路上。

  葉晴帶著耳機，一路哼著小曲走在兩人身後。

  學姐看她這麼知趣的騰出和艾涼獨處的空間，朝著葉晴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學姐故意走的很慢，這移動速度，也就比拄著拐杖的方欣蕾快一點。

  就這一小段路，艾涼看見一個志願者，都帶著不同的新生來回跑兩趟了。

  學姐邊走邊跟兩人交談。

  「你們兩人都是重點班的？學習都這麼好的兄妹可不多見。」

  學姐見葉晴笑眯眯的模樣，還以為這是小姨子故意給哥哥打助攻。

  「不是兄妹，我是他鄰居。」葉晴開口解釋道。

  嗯？小老妹，你怎麼回事？

  「啊？抱歉抱歉，一開始看學妹你領著他，還以為他是你哥哥呢，原來是青梅竹馬啊……學弟叫什麼名字，是哪裡人？」

  學姐努力把話題往艾涼身上帶，同時看向葉晴的目光，帶上一絲疑惑。

  你們的關係，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還是說這位學妹有特殊癖好？

  「艾涼，來自內華市。」艾涼正視著學姐說道。

  「我叫葉晴，是千花市本地人哦。」葉晴緊跟著說道。

  學姐有些驚訝，上個高中跑這麼遠是非常少見的事情。

  至於葉晴的話，直接被她過濾掉了。

  亞聯沒有地域錄取分數的偏差，每一所大學的分數線，在各地都是統一的。

  不存在那裡容易考上，那裡不容易考上的事情。

  況且能考進實驗中學，哪怕你是關係戶，那也代表著你有家底作為保障，更不用擔心這些問題。

  畢竟考個好大學，不就是為了找份好工作嗎。

  自家有錢的話，這點就被淡化不少。

  「內華市？可你們不是鄰居嗎，學……艾涼你為什麼要來這上學？」

  聞言，艾涼移開視線：「沒什麼，只是想出來走走。」

  學姐想了想問道：「走走啊……你家裡人不擔心嗎？」

  葉晴見這位學姐一直找艾涼搭話沒理她，也不生氣。

  她瞥了眼艾涼，選擇岔開話題：「哎呀，學姐，超市還有多遠啊？」

  「就快到了。」學姐沒好氣的說道。

  面對葉晴三番兩次跑過來打岔，饒是她心裡素質再好，也不由得生出一絲怨氣。

  女人嘛，很正常。

  自己的小動作被戳穿，學姐不再拖延，恢復正常速度帶著二人前往超市。

  當然，這是帶著小情緒的。

  「艾涼和家裡人的關係不太好，學姐最好不要問這些。」

  葉晴湊到學姐耳邊小聲說道。

  嗯？

  學姐瞪大眼睛看著葉晴。

  艾涼是隔壁市的，葉晴又是本地人，兩人又是鄰居，這複雜的關係，讓她的大腦一團亂麻。

  而現在……她腦子更亂了。

  好像這位學妹和艾涼，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種關係？

  學姐雖然看不懂葉晴這番態度是什麼意思，但不妨礙她對葉晴的看法有所改善。

  這是個好學妹啊！

  學姐看了艾涼一眼，然後和葉晴湊到一起，嘀嘀咕咕說著什麼。

  「艾涼和家裡的關係不好？」

  「對對對，剛搬來的時候我聽他提過一嘴，我也沒多問。」

  「那他有什麼興趣愛好嗎？」

  「應該是讀書吧，我經常看見他拿著書本坐在陽台。」

  「還有別的嗎？」

  「嗯……做飯？他每天都是自己炒菜做飯吃。」

  「好的，謝謝學妹啦！」

  「不客氣，那個學姐……」

  「拿去用，不過會員卡只有滿一百才能打九折，不夠的話，找幾個人湊一湊就好。」

  「好嘞！」

  一場關於艾涼的情報交易，就在他本人的眼皮子底下進行著。

  葉晴興高采烈的從學姐手上接過會員卡。

  末了，還悄悄的朝艾涼，俏皮的眨了眨眼。

  不愧是高情商人類女性代表。

  心情由陰轉晴的學姐清了清嗓子：「咳嗯……學弟剛開學就帶著書，真的是非常有上進心啊，也只有這樣才能進重點班吧，我就不行，沒那份毅力。」

  艾涼瞅了眼葉晴，後者扭過頭繼續哼著小曲。

  「這是小說。」

  學姐：「……」

  「其實……我也很喜歡看偵探小說和科幻小說，不知道學弟愛看哪一種？還是說世界名著？」學姐連忙轉移話題。

  艾涼聽得滿腦門黑線，極具既視感的一幕重新上演，旁邊的葉晴，都已經開始捂著嘴偷笑了。

  「青春校園。」

  學姐：「……」

  「是、是嗎，原來學弟內心，還是很纖細的啊……」

  學姐一路上，圍繞著小說和做飯，努力找著話題。

  而艾涼的回答很少超過五個字，這讓她逐漸對自己的談話能力，逐漸喪失信心。

  艾涼的性格，本就是沉默寡言不愛搭理人。

  加上這位學姐所說的那些東西，根本驢唇不對馬嘴，不管是小說還是做菜，都只是一知半解。

  艾涼根本就沒有聊下去的興趣。

  他平時跟葉晴在陽台上聊天。

  葉晴就很少投其所好或者刻意迎合，她聊的都是些生活中的瑣事。

  平淡但不枯燥，不如說這種平淡的日常，更符合艾涼的胃口。

  多次搭話無果后，學姐又開始懷疑人生。

  難道旁邊的葉晴是他女朋友？看上去不像啊，葉晴自己也說了是鄰居……

  看來這是一個高冷系帥哥，不能進攻的太快。

  想明白的學姐不再嘰嘰喳喳的廢話。

  這使得艾涼終於能清凈一會兒了。

  人家雖然動機不純，但好歹也算是有點用處，直接屏蔽了對方的聲音，不太不禮貌。

  所以艾涼決定直接攆人。

  「既然超市已經到了，不如學姐先去幫幫其他新生吧？我們知道自己班級在哪，不用在我們身上耽誤時間了。」

  艾涼說的比較委婉，但明眼人都能聽出來這是什麼意思。

  「這……這樣啊……」

  學姐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僵硬：「不如先加個好友……」

  話沒說完，她就發現艾涼無視了自己，直接走進超市買東西去了。

  這種輕蔑的態度，讓學姐既羞又怒，她感覺自己彷彿變成了一條舔狗。

  「學姐，艾涼沒什麼惡意，只是喜歡安靜而已，我之前也被他氣的不輕，這傢伙屬於那種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心地其實挺善良的。」

  葉晴憋著笑，安慰了她一句。

  學姐終於綳不住了：「他這性格也太惡劣的了吧，目的地到了立馬就要攆人？」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學姐依舊沒有氣沖沖的扭頭離開。

  人畢竟是視覺動物，像這種小事，高顏值完全可以抵消百分之七十的怒氣。

  不然世上哪來那麼多舔狗。

  葉晴拍了拍學姐的肩膀：「天才嘛，都有一些怪癖，很正常。」

  「天才？」

  「對啊，之前報道的時候聽班主任說，他是以內華市全市第一的成績，考入我們學校的，而且在我們這邊也是第一。」

  學姐：(꒪⌓꒪)？

  惹不起，惹不起……

  學姐乾笑一聲：「那我先回去了，學妹會員卡用完后，直接送到志願者休息處就好。」

  繼續死皮賴臉的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意義，於是她隨便找了個理由離開。

  葉晴走進超市，用食指戳了戳艾涼的後背：「你對別人一直都是這樣？」

  「沒有，只是我不想和動機不純的人說話。」

  艾涼拿起一盒黑筆芯和兩支黑筆。

  「嘛，不是所有人都是自願當志願者的，其他志願者都是直接在校門口附近接待學生，他們幾個卻是在教學樓那閑聊，很明顯是想趁機勾搭學弟學妹才當志願者的。」

  葉晴撐著臉，又補充一句：「都是青少年，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艾涼將文具裝進購物籃里：「校門口那些志願者？」

  「你說他們啊。」

  葉晴從牆邊拎起一個購物籃：「他們都是高二的學生，我聽學姐說，當志願者好像可以增加班級評分，每個班都會派一些人出來……畢竟沒好處的事，沒多少人願意乾的。」

  「說的也是。」

  艾涼對這句話表示贊同，但腦海里卻浮現出了，信使和金平安的身影。

  「你就不擔心你的態度得罪別人嗎？」葉晴問道。

  「我不想為了迎合陌生人，刻意壓制自己的想法。」

  「咦~感覺你好像在含沙射影，是不是覺得我對別人笑臉相逢是為何迎合別人？」

  葉晴在艾涼的胳膊上拍了一下。

  「沒有，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葉晴輕哼一聲：「說的你很了解我似的，明明才剛見面還沒倆月呢。」

  女人真麻煩。

  艾涼敷衍的點點頭，沒有去反駁葉晴。

  如果他想的話，完全可以在一瞬間，比葉晴本人都更了解自己，甚至製造出第二個葉晴，但那樣就沒意思了。

  濫用能力，只會招來自我毀滅。

  這是艾涼十年裡，所得到的，最刻苦銘心的教訓。

  這份教訓的後遺症，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消失。

  兩人在超市文具區挑挑揀揀，沒一會兒就撿了小半框東西。

  葉晴看著手中的購物籃嘀咕道：「這些東西怎麼算都不夠一百塊吧，打折還要門檻，真是奸商……」

  你是沒聽說過無商不奸這句話嗎？

  艾涼順手從書架上，抽下來一本滿分作文集錦，放到購物籃中。

  書的標價二十八元，加上這本書，兩個人的東西放在一起，差不多有一百了。

  到了付錢的時候，艾涼攔住了葉晴，他掏出自己的學生卡遞了過去。

  葉晴沒有推辭，選擇接受這份好意：「謝謝，回頭還你。」

  「不用，回頭去超市帶點菜回來給我就行，我懶的繞路跑一趟。」艾涼收回會員卡和學生卡。

  他看了眼手機消費提示，此次消費共計一百零六塊二毛。

  便宜了差不多十二塊錢。

  葉晴接過塑料袋和會員卡：「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

  兩人來到教室，這次防盜門只是虛掩著，並沒有上鎖。

  走到門口時，絲絲冷氣從門縫中溢出。

  葉晴推開門，於鑫正坐在講台上翻看著名冊。

  「「老師好。」」

  「喲，來的這麼早啊。」

  於鑫抬頭看了兩人一眼：「暫時不排座位，隨便找個地方坐吧。」

  班級座位分為六豎排，每豎排八到九人。

  現在班裡只有一個人坐在正中央的座位上，桌子旁還靠著一根拐杖，此人正是方欣蕾。

  艾涼僅僅是看一眼就收回視線，目光並沒有在她身上過多停留。

  他沖著於鑫點了點頭，來到班裡最裡面第一排靠窗的座位坐下，也就是傳說中的一號座位。

  這個位置是最安靜，最少有人造訪的位置。

  葉晴則是緊隨其後，坐在艾涼身後。

  至於為什麼不坐同桌……

  第一橫排中間四個座位離講台很近，應該沒人愛吃粉筆灰吧？

  看著窗外的花園和空蕩蕩的教室，葉晴興緻勃勃的說道：「你說這個時間點，不應該有很多人嗎，為什麼咱們班沒人呢？」

  艾涼打開包著書皮的小說：「重點班人少，而且報道會持續到明天，不是所有人都會在第一時間趕過來。」

  葉晴看了眼講台上的於鑫，小聲說道：「也不知道老師的性格怎麼樣啊，聽說重點班的老師都挺幽默的，一點也不嚴格。」

  「或許吧。」

  「學校里還有社團呢，聽說去年我們學校，還參加了市裡的羽毛球和籃球比賽。」

  「我又不是本地人。」

  「你考慮過加入一些社團嗎？我們學校的社團，可不是奔著玩去的，是實打實的鍛煉技能，還可以參加比賽拿獎金的呢。」

  「放學我要回家做飯。」

  「無趣，我們學校又沒有早晚自習，五點多就放學了，正好我可以趁著這段時間，去超市做兼職！」

  「空閑時間是挺多的，可以多看會書。」

  葉晴的熱情，絲毫沒被艾涼的冷淡反應所澆滅。

  她不停的聊著當地的各種事情，例如學校附近哪家小吃店很好吃啦，附近有哪些好玩的地方啦之類的話題。

  艾涼則是一邊看書，時不時漫不經心的應一聲。

  但沒過多久，葉晴就坐不住了。

  「一直坐在教室挺無聊的，我們出去逛逛吧。」

  艾涼點了點小說：「可我並不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