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一章
喬楚一顆老父親般的心再次酸透了,他親自帶出來參加大比的小師侄,剛拿了榜首就要被人拐走家都不回,高興得起來才怪。
但見依依堅持,他最終也沒有強行阻攔,只暗戳戳地告訴洛啟衡沒有晉級金仙之前不要踏入他們雲仙宗談什麼提親之事,畢竟他們內一峰的姑娘可不是那麼容易求娶的。
哼,誰來提親都一樣,洛啟衡不到金仙,便是齊靈仙帝親自來下聘也一樣。
「好!」
沉默了片刻,洛啟衡點頭應了下來。
他不覺得喬楚是在刻意為難於他,因為他的依依值得這世間最好的對待,只是要求他晉級金仙才有資格提親求娶,本就已經是極低的要求。
「你們說什麼呢?」
張依依剛剛把小拾遺收拾好,過來時只聽到了洛啟衡一臉鄭重地點頭說了個好字,自然不知道洛啟衡這是又答應了自家師叔什麼。
「沒什麼,師叔這不是在叮囑他一路上好好照顧你嗎。」
喬楚半點心虛都無,就好像剛剛真的只是說著這個。
而他更不擔心洛啟衡轉頭就會把他賣了,畢竟這小子想娶他們家的姑娘,還不至於蠢到為這點小事來得罪他這個師叔。
果然,洛啟衡聽到他這般說,也跟著再次點頭:「師叔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依依,等事情結束之後,再送依依回去。」
喬師叔只是說他沒晉級金仙之前不能去雲仙宗提親,又不等於未及金仙之前都不能去雲仙宗,所以該去的時候他當然還是會去。
「行,那我等著你到時親自將依依送回!」
喬楚特意咬重了「親自」兩字,也算是默認了洛啟衡將來鑽他言辭空子,未達金仙之前不提親卻也將成為雲仙宗常客的既定事實。
兩人之間打著機鋒一併把剛才之事給翻了過去,完全不給依依陷入為難的機會。
張依依見事情都安排好了,這才把小拾遺交給師叔帶著,也沒再多耽誤,剩下的真仙境大比他們沒有再繼續等著觀戰,與洛啟衡一併直接離開了太安仙城,直奔墜仙淵而去。
喬楚倒是沒這麼快離開回宗,一則他還打算順道把這一界真仙榜的榜首獎勵領了,二則當然是要親自在這裡等著拂遠那事的下文。
看仙王的熱鬧,還是由他親手弄出來的熱鬧,這種事喬楚當然不會錯過。
……
三個月後,張依依與洛啟衡不僅已經趕到了墜仙淵,而且來來回回將那一片附近搜查了好多遍,特別是當初齊靈仙帝找到還是嬰孩時期洛啟衡的地方。
洛啟衡有沒有看出點什麼來,張依依不知道,反正她是什麼都沒看出來的。
「你確定,你外祖當年真是在這裡找到你的?」
張依依原本沒有打算細問,不過一想到洛啟衡當年出現在這裡的方式跟他與喬師叔撿到小拾遺的情況有點兒類似,一時間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腦洞太大,想得太多。
聽到張依依的話,洛啟衡並未隱瞞,徑直說道:「外祖說,當年他突然陷入夢境,而我母親短暫出現在他的夢中。母親匆匆一現,只來得及告訴外祖關於我的存在與下落後,夢境便徹底結束。」
到了齊靈仙帝這樣的修為境界,又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做夢。
這明顯是他的女兒費盡千辛萬苦、想盡種種辦法才換來的一次託夢傳訊的機會,哪怕只有這麼匆匆忙忙的一句話,哪怕再也來不及多說其他,可對齊靈仙帝而言卻已足夠。
已經過去上萬年,他也沒有放棄尋找女兒,如今女兒夢中現身,便證明至少孩子依然還活著,這對齊靈仙帝來說,無疑是世間最好的消息!
所以齊靈仙帝毫不猶豫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女兒提示之地,而後果然在那裡找到了一個還只是嬰孩的洛啟衡。
抱起小小的洛啟衡后,齊靈仙帝瞬間便確定這孩子的確是他嫡親的血脈後輩,是自己唯一女兒所生下的孩子。
「雖然到現在,外祖依然找不到母親的下落線索,可至少她還活著,沒有消息對外祖來說便已經是最好的消息。」
洛啟衡提及自己的母親齊韻仙王時,情緒並沒有特別的起伏:「依依,我們去墜仙淵邊看看。」
「好。」
張依依自然沒有意見。
雖說墜仙淵這名字聽起來有些嚇人,但事實上,對於正常的修行者而言,墜仙淵附近卻比著很多地方都要安全得多。
因為墜仙淵還真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想進就能進得去的地方。
深淵之上有著專門只針對墜仙成魔者的特殊封印,對正常修仙者根本沒有影響,僅僅就是一道普通的深淵。
「當年你外祖在這附近尋到你后,就沒想辦法進入墜仙淵中找找看?」
張依依看著普普通通感受不到任何特別的深淵,站在邊上若有所思。
「你覺得,我可能是被我母親從裡面扔出來的?」
洛啟衡一下子便聽懂了張依依在想什麼,同時也不覺得這種猜測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一般仙人未墜仙成魔者自然沒辦法進入墜仙淵查探,但他外祖卻是仙帝之身,即便無法親身進入,但以其實力總能找到辦法查探一番。
實際上,當年齊靈仙帝的確做了,他本身受排斥無法親身進去,可神魂以秘法進入,整整將墜仙淵內每一個角落都掃蕩過,只是依然沒有發現齊韻相關的半點線索。
「不是,我認為你母親肯定不在墜仙淵中,但我覺得你當年突然出現在墜仙淵附近,卻很可能跟這裡有關。」
張依依指了指深淵下方,繼續說道:「洛啟衡,我想進去看看!」
她突然扭頭看向洛啟衡,滿眼都是認真,沒有一絲的玩笑之意。
「不用,當年外祖以神魂之狀進入過,但並未有任何發現。」
洛啟衡怎麼可能讓依依進墜仙淵那種地方冒險:「即便我當初突然出現當真與墜仙淵內世界有關,但隔了這麼多年也早就什麼都沒了。」
還有一句話他沒有明說,以他們之力根本沒法進入墜仙淵中世界,而他想過來這裡看看,也真的只是看看,算是了卻一樁心愿罷了。
「我能進去。」
張依依直接道出了洛啟衡未盡之言:「我可以進入墜仙淵內,而且之所以突然想要進去看看,不僅僅是為了你,同時也是為了我自己。」
「什麼意思?」
洛啟衡這回是真不明白依依的意思。
據他所知,墜仙淵從來不是人為製造出來的,而能夠進入墜仙淵內世界者一般來說也只有兩種情況。
一種是墜仙成魔者有意或者無意間經過附近時,觸發了深淵上方的特殊封印,被確定為墜仙后直接帶入深淵內世界。
另一種,即便你離附仙淵十萬八千億里遠,也根本沒有觸發過特殊封印,但墜仙者一旦成為大魔,厲害到一定程度,便將會被仙界天道意志強行送入墜仙淵內世界,從此永遠封印關押於其中。
也可以說,這是仙界天道對於能夠危及到仙界之魔的一種本能清洗,也是一種本能的自我保護,從這一方面來說,所謂的仙魔對立還真不是口頭上說說而已。
那樣的地方,呆著的全都是真正的墜仙惡魔,沒有人知道墜仙淵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出現的,所以也沒有人知道那裡面世界到底關押了多少危險恐怖的惡魔存在。
而連外祖都沒辦法親自進入,依依又怎麼說她能進,且要進去的念頭也與她自身有關?
張依依現在也沒法解釋得太多,她盯著洛啟衡的眼睛無比認真的再次說道:「我有辦法進入,而且也有一定要進去的理由,不論你進不進,我都將親自進去。」
「那好,我們一起進去看看。」
如此,洛啟衡自然沒有再多質疑反對,既然依依說有一定要進去的理由,那麼無論如何他都跟著一起便是。
「那我們一起。」
張依依直接牽住了洛啟衡的手,說完便帶著洛啟衡一起朝著深淵跳了下去。
跳下深淵后,張依依眉心處閃過一道金光,金光直接將她與洛啟衡兩人一併包裹住。
片刻后,金光漸漸消失不見,而張依依與洛啟衡兩人也跟著一併消失不見。
「哈哈,終於又來了新貨,還是一男一女兩個!」
「怎麼磨磨唧唧的站著不動,趕緊過來呀,老子都等不及了,好久沒有嘗過新鮮人肉的味道了。」
「滾,吃屁,那麼等不及有本事你自己過去了,你要自己過去又沒人跟你搶。」
「呸,你當老子是傻子不成,老子先過去,然後讓你們這群王八蛋撿便宜?想都別想!」
「吵吵吵,吵個屁,再吵吵先吃了你們!」
「哎喲,說得你多厲害似的,有這能耐還用得著浪費這功夫跟我們一起耗在這裡逮肉吃?」
「閉嘴別爭了,一個個眼瞎了,沒看見那一男一女根本不是墜仙嗎?」
「哈哈,還真是,這對狗男女竟然不是墜仙,他們怎麼進來的?到底怎麼進來的?」
「都給老子聽好了,等這一男一女過來后誰都跟個餓死鬼投胎似的只想著吃肉,咱們今天走大運,先合作一把一起把人抓起來審問,最後再決定誰來吃這口肉!」
……
剛一落地,張依依與洛啟衡不沒來得及仔細察看將將進到的墜仙淵內世界,卻發現千米之外一堆光禿禿的石林中,圍著二三十人在那兒爭吵不停。
這些人眉心之處皆有一枚黑色流雲標記,那是典型的墜仙標記。
不僅如此,他們之中差不多有半數身上出現了一系列奇奇怪怪的變異。
有的人身上長出了類似於魚鱗的鱗片,有的人五官出現極為誇張的伸縮變形,有的人多了一條尾巴,還有的人整個下半身都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如老鷹般的一條腿,還有的……
其他剩下的那些外形哪怕沒什麼改變,可整個人的氣質都顯得格外詭異,似乎將來他們的身體也會發生這樣或者那樣的變異,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總之,在張依依看來,這哪裡像是墜仙成魔,反倒更像是變妖。
再聽到他們當著自己與洛啟衡的面,站在石林中完全無所顧忌地議論如何抓他們吃他們,一時間,張依依也不知道到底是他們出了問題,還是自己出了問題。
「洛大哥,他們說要吃我們的肉!」
張依依碰了碰洛啟衡,問道:「我沒聽錯吧?」
洛啟衡還是如之前一般緊緊牽著張依依的手,根本沒有放開的打算:「沒聽錯。可能,他們以為咱們看不到他們,更聽不見他們說的話。」
好吧,這是當他們眼瞎耳聾吧,才一進來沒想到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若非這些人眉心間的墜仙印記造不得假,連洛啟衡都覺得像是走錯了地方。
他們兩人一問一答間,石林中那二三十人卻已通通住了嘴,一臉震驚意外且不可思議地模樣看著他們,空氣陡然間安靜得過份。
當然,這樣的安靜僅僅只持續了片刻,很快,石林中再次爆發出驚呼質疑之聲。
「天呀,他們竟然看得到我們!」
「不但看得到我們,還聽得到我們說的話!」
「有沒有搞錯,他們都還沒有踏出臨時安全區,怎麼可能看得到我們,聽到見我們說的話?」
「難道是因為他們不是墜仙,所以臨時安全區的限制規則對他們不起作用?」
「那這樣的話,是不是也意味著現在哪怕我們踏過石林界線直接衝過去吃肉,也不會有問題?」
「哈哈,肯定是這樣的,要不咱們現在就過去把他們綁了審問他們到底是怎麼進來的?說不定還真能找到出去的辦法!」
聽到這些,張依依頓時更加覺得這些人的智商恐怕是長年被什麼東西給腐蝕掉了。
「洛大哥聽到沒有,他們不敢隨意跨過石林界線,咱們在這片區域應該是安全的。」
張依依笑著說道:「反正咱們也不急,要不先坐著休息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