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如何堵上一朵白蓮花的嘴
齊嬤嬤給了眾人一個下馬威，這才抬起下巴高聲道：“諸位殿下、娘娘聽旨……”
白安柔撩起裙擺跪下，雙手交疊放在腹部，低垂著腦袋，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惴惴不安地猜想如今已為聖神皇帝的太後決定怎麽處置他們……
齊嬤嬤展開詔書，高聲道：“朕纂承洪業，欽奉寶圖。著今日起，諸位皇孫賜‘王’姓。降太子為壽春郡王，降赦王為太原郡王，降二皇孫為永平郡王，降四皇孫為寶昌郡王，降五皇孫為昌平郡王，降六皇孫為泰康郡王……”
太後登基，原本的皇子一應成了皇孫，紛紛從正一品的親王降級為從一品的郡王，還全都被迫改為太後的姓氏“王”……這是想把李家皇室連根拔起，徹底換成王姓下。
“……欽此。”齊嬤嬤合上詔書，睨著一眾發愣的皇孫，“諸位還不快領旨謝恩？”
李大郎醒過神來，雙手接過黃澄澄的詔書，高呼道：“孫兒謝皇祖母隆恩。”
比起丟掉性命來講，如今諸位殿下隻是降爵位、改姓氏，算是很不錯了。白安柔一麵這樣想著，一麵與與諸位皇孫齊齊高呼道：“孫兒謝皇祖母隆恩。”
“都起來吧。”齊嬤嬤慢條斯理地道，“皇上請諸位殿下、娘娘去甘露殿一敘。”
甘露殿乃是皇帝的寢殿。太後先前居於神龍殿，如今稱帝，自然是移居此處了。
聽到這話，白安柔白了臉。她相當懼怕這個沒見過幾次麵的皇祖母，偏偏如今入了皇家，躲也躲不過。
她跟在李赦身後，與幾個皇孫按照長幼順序依次出了武德殿，由齊嬤嬤領著往甘露殿走。
“別怕，有本王在呢。”耳邊忽然傳來病秧子的聲音，低低的，很溫柔。
白安柔點點頭，雖稍微得零安慰，但仍是出了一身冷汗。她低著頭走路，每前進一步，心裏就更忐忑一分。等到了甘露殿門口，她絕望又不安地想：怎麽這麽快就到了呢？
齊嬤嬤先進殿通報，然後有宮女出來引著他們入殿。跨進門檻的那一刻，白安柔心跳如擂鼓，手心裏冷汗直冒。低垂著腦袋一路前行，行至大殿中央方才停住。
一麵巨大的雕花翡翠屏風靠著牆壁而立，在它之前是一張寬大的靠椅，明黃色的軟墊，鎏金龍頭的扶手，聖神皇帝端坐在上麵，一手放在膝蓋處，一手放在龍頭扶手上，寬大的明黃繡龍紋衣袖垂落在扶手旁，賭是威嚴尊貴。
這樣貴不可言的人，白安柔光是看上一眼就忍不住跪下去，更別此時此刻不得不跪。她跟著諸位皇孫齊齊跪地行禮道：“孫兒拜見皇祖母。”
“乖，都起來吧。”聖神皇帝露出慈藹的笑容來，但眉宇間的威嚴卻是怎麽都掩不住的。她招了招手，和藹地笑道：“三郎，你過來。”
李赦垂首快步走了過去，聖神皇帝瞧了瞧他，慈愛地道：“你這孩子身體總是不好，聽前幾日還請李太醫看了。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白安柔惴惴不安，那日他們請李太醫隻是為了探聽宮中情況，並不是因為病秧子犯病。如今聖神皇帝有此一問，難道是看出什麽來了？
“回皇祖母的話，”李赦咳嗽道，“李太醫我隻是氣虛不足，靜心修養便好。皇祖母不必擔憂。”
聖神皇帝微微頷首，道：“民間不比宮鄭日後，你便在宮中靜養吧，一應藥材都是上好的，也能快些好起來。”
“孫兒謝過皇祖母體恤。”李赦垂首謝恩。
原來是想找個借口軟禁病秧子，並不是要懲治李太醫啊。白安柔低垂著腦袋，抬手擦了擦額角的冷汗。
聖神皇帝又道：“大郎、二郎、四郎、五郎、六郎，你們都過來。”
李家五兄弟誠惶誠恐地跑過來。
聖神皇帝的視線一一掃過他們，語重心長地道：“朕以前疏忽了，想著讓你們自立，便由著你們年紀就出宮建府。但朕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妥，自今日起，你們便搬回宮鄭朕請夫子好好教導你們，免得你們宮外宮裏兩頭奔。”
“謝皇祖母隆恩。”李大郎率先謝恩。
其他幾兄弟醒過神來，也齊齊躬身謝恩：“謝皇祖母隆恩。”
聖神皇帝這是要把李家六兄弟全都圈在眼皮子底下軟禁起來啊。白安柔背脊發涼，到現在為止，聖神皇帝都還沒有理她。她沒覺得幸運，反而深感惶恐。
真是想什麽來什麽。就在這時，聖神皇帝衝她招招手，笑道：“顧丫頭，快過來。”
白安柔閉上眼睛暗道時運不濟，隨即生無可戀地睜開眼，垂首跑到聖神皇帝跟前。
“來，坐皇祖母身邊。”聖神皇帝握著她的胖手，雖是語氣和藹，但一身威嚴仍舊是擋不住。
白安柔硬著頭皮坐下，聽得聖神皇帝問道：“柔兒，這些在武德殿住得可還習慣？”
當然不習慣！上廁所都有人盯著，害得她差點便秘。白安柔心裏抱怨，但麵上乖巧地道：“回皇祖母的話，有幾位殿下照應著，孫兒一切都好。”
“是個有福氣的。”聖神皇帝笑道，“自今日起，你隨三郎一起住在宮中，朕也能看見你這個開心果了。”
啊？！還要見！白安柔臉色大變，但好在她低垂著腦袋，旁人也看不見她的神色。
神聖皇帝似乎也沒想著要她回話，輕笑道：“好了，你們都下去吧。”
白安柔鬆了口氣，忙從靠椅上起身，然後快速退回到原位，與一眾皇孫齊齊道：“孫兒告退。”
齊嬤嬤已經候在了甘露殿門口，等他們幾人出來，便道：“奴婢奉皇上旨意，護送諸位郡王殿下、郡王妃娘娘去東宮。”
如今，太後登基為聖神皇帝，原來的皇帝李錚成了皇子，封號降為“皇嗣”，遷居到了東宮。如此一來，李赦等諸位皇孫自然也要搬去東宮與父王李錚同住。
大夏皇宮分為東路、中路、西路三大部分。皇帝居住在中路，東宮則是在東路，與中路諸殿僅有一牆之隔。
白安柔緊跟在病秧子身旁，低垂著腦袋出了甘露殿，一路向北出了宮城處的安禮門，接著往東走，從玄德門入東宮，再一路向南到了八風殿。
李錚正在八風殿內憩，聽聞諸位兒子、兒媳都過來了，他坐起身來，虛整了一下衣袍，但並不莊重，看著很慵懶頹唐。
“見過父王。”白安柔跟著一眾郡王行禮。
李錚雖當過三年傀儡皇帝，但一點沒有帝王的威嚴，很是和藹可親，笑眯眯地叫他們都平身。
“柔兒，你過來。”李錚慈愛地招招手。
白安柔愕然，沒料到皇嗣會先和她這個兒媳婦話。她低眉順目地快速走了過去，很是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