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死無對證

  聖神皇帝笑道：“你還真是個滑頭，莫不是想趁朕睡著了溜出去玩兒？現在看朕沒睡著，心裏不舒服了是不是？”


  “才沒有呢。”白安柔孩子氣地道。


  聖神皇帝笑了笑，接著幽幽歎了口氣。


  白安柔問道：“皇上為什麽歎氣呢？”


  聖神皇帝沉默了一瞬，緩緩道：“朕的皇兒、孫兒聯合上書奏告李來俊謀反，哎，難啊……”


  白安柔手心裏直冒冷汗，當初李來俊誣告皇嗣、安平公主與雍州郡王三人謀反時，皇上怒不可遏，還隱隱有查案的意思。可如今皇嗣、安平公主、雍州郡王三人聯合狀告李來俊謀反時，皇上非但不生氣，還隱隱有保全李來俊的意思。這事兒可就麻煩了！


  思及此，白安柔故意問道：“皇上，謀反是大事，交給大理寺審理不就行了，怎麽會難呢？”


  聖神皇帝搖了搖頭，沉聲道：“李來俊是個忠臣，這些年替朕辦了不少大案子。他得罪的人不少，若是進了大理寺，那可就麻煩了。”


  白安柔臉色微變，聽這口氣，皇上一心要保李來俊，那可對郎君他們太不利了。一旦李來俊這次有驚無險，這廝回頭一定會立馬繼續誣告皇嗣、公主等人謀反，到時候東宮、公主府等處可就萬劫不複了！

  “皇上，在朝為官的人誰又沒有幾個仇家呢？”白安柔循循善誘道，“您若是不放心，大可以讓信得過的官員去陪審啊。更何況，謀反這種大事，單單一個大理寺是不夠資格處理的。到時候刑部、禦史台、大理寺三司會審，想來也沒誰敢這般栽贓陷害李大人。”


  “柔兒你還是不懂官場險惡。”聖神皇帝疲憊地閉上眼睛，慢慢道：“在朝為官的人，誰能保證自己是幹幹淨淨的？不怕是栽贓陷害，就怕是確有其事。本來很多罪名都可以是事，但一旦時機不對，事都能變大事。到時候，李來俊可就翻身不得了。”


  白安柔心急如焚，皇上這一顆心都偏的沒邊兒了，她若是再開口相勸怕是討不得好。正想到此處，她就聽得聖神皇帝道：“柔兒，你這是在替三郎他們遊朕吧？”


  這話如同驚雷炸耳，白安柔猛然一驚，垂首道：“柔兒不敢！不過……柔兒承認自己很討厭李來俊這人，誰叫他以前欺負過我？”


  所謂的“欺負”，自然指的是五年前李來俊審訊皇嗣謀反一案，將白安柔等皇孫、皇孫妃送去了大理寺。


  聖神皇帝看著白安柔這負氣的樣子，心中的疑慮消解了幾分，好笑道：“你這孩子心眼兒怎麽這麽呢？”


  白安柔憤憤不平地道：“我就是討厭他！”


  她故意隻討厭，而不自己在獄中受的苦。畢竟皇嗣謀反一案是聖神皇帝默許的，此時她若是自己過得多苦多苦，那就有抱怨皇帝的嫌疑。所以，她避實就虛，隻單單自己不喜歡李來俊這個人。


  聖神皇帝不覺莞爾，很有耐心地教導道：“你這孩子！看問題的時候不能有這麽大的情緒，否則極容易出錯，甚至會被別人牽著鼻子走。”


  白安柔嘟著嘴點點頭，一副很不服的樣子。


  聖神皇帝見白安柔這般孩子氣，心裏不覺好笑，疑慮也消散了。“朝堂上的事你還不懂，要多看多問。你今這話也不算的不對，朕也沒有怪你的意思。你以後還是得繼續這樣，有話就，朕才能知道你學得如何。”

  “嗯。”白安柔乖巧地點點頭，臉上的不平之氣似乎消減了一些。


  “朕看了這麽久的折子也累了，叫二郎他們進來吧。”聖神皇帝吩咐道。


  徐謹、徐慎兩兄弟很快進來了，哥哥徐謹彈古琴很不錯，徐慎則無論是在相貌還是舞技上都略勝一籌。


  白安柔看著徐慎在一群舞女中翩然而動，如同一隻展翅盤桓的仙鶴。少年郎啊，的確養眼得很……


  這時，有宮女進來道：“啟稟皇上，蘭陽郡主求見。”


  聖神皇帝興致正好，點頭道：“讓蘭兒進來吧。”


  蘭陽郡主梳著貴族婦女最愛的孔雀髻，五支鏤空金雀簪嵌在發髻上，如同漂亮的孔雀尾。身上穿著秋季新作的薄紗廣袖衫，肩上戴著披帛，實在是奪人眼球。


  聖神皇帝笑道：“你這一進宮，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又要學你的穿著了！”


  蘭陽郡主嫣然一笑，道：“皇姑母別打趣我了，我都還不是跟你學的。”


  這話不無道理。蘭陽郡主雖然不是正經百澳皇室宗親，但自幼養在聖神皇帝膝下，十五歲及笄那年，更是被親封為郡主。她的一言一行受聖神皇帝影響極深。


  姑侄倆一聊起來那是不完的話。聖神皇帝笑問道：“惜玉快到弱冠之年（二十歲）了，也該娶妻了。”


  蘭陽郡主神情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頗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這孩子性子不羈，後院裏養了不少姬妾呢。”


  聖神皇帝擺擺手，不以為意地道：“朕的不是納妾，是娶妻。惜玉年紀不了，又是親封的郡王，是時候娶一個門當戶對的王妃了。你這當娘的不上心，朕倒是要幫惜玉看著，不能委屈了朕這乖孫。”


  蘭陽郡主下意識瞟了一旁的白安柔一眼，強笑道：“皇姑母，我就惜玉這一個孩子，怎麽不上心呢？隻是，他如今後院裏都不少姬妾了，我怕他娶妻回來後更收不住心。”


  話雖是這麽，其實是蘭陽郡主根本就做不了自己兒子的主。惜玉現在打定主意要娶白安柔，就跟個瘋子似的，她這個當娘的能怎麽辦？若是皇姑母頭腦一熱給惜玉指了一門婚事，這孩子鐵定是要大鬧一場的，到時候可就收不了尾了。


  “你這是什麽話？”聖神皇帝不以為然，“誰家後院裏不是養著幾個妾呢？遠的不，就我那幾個孫子。哎……，大郎今年也不過二十一歲，妾室都有五個了。二郎更是不用，光是妾都有十個，要是他養的那幾個孌寵加進來，怕是二十個都不至。”


  這的是李大郎與李二郎。對於這兩個哥哥的風流，白安柔略有耳聞。


  如今聽聖神皇帝親自提起這事，白安柔感覺很是微妙。她原本以為，聖神皇帝作為一個女帝應該很討厭男人納妾才是，可是事實恰好相反。


  蘭陽郡主神色有些尷尬，轉移話題道：“皇姑母的是。誒，我從進來就沒看到二郎，他在哪兒呢？”


  她口中的二郎指的是徐家二弟，徐慎。


  聖神皇帝指著舞池裏的一個少年，笑道：“喏，那不就是。”


  “哎呀，我還以為是隻仙鶴呢！難怪一直看不到。真是我眼花了。”蘭陽郡主笑著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