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 頂撞
父妃和我笑了起來,笑到沒了力氣,父妃眼尾的笑意還沒有收起來,他,“可不要讓你的沈途叔叔聽到,他又該懊惱了。”
我,“沈途叔叔一輩子未娶,也無兒女,真是孤單。”
父妃,“他雖未娶,卻是有兒子的。”
“……”那他兒子的母親是誰啊?他該不會是收養的兒子吧。
父妃,“當年他隨我一起出使西域和那裏的一個姑娘看對了眼,可是實在是有要務在身來不及讓他談情愛,這段感情便惶惶而終。”
雖然我不應該問的那麽清楚,但是我看著沈途將軍的臉也覺得他做不出這種毀姑娘清譽,轉頭就走的這種畜牲事來。可是他兒子是誰的?
果不其然就又聽見父妃,“後來那姑娘嫁了人,可惜丈夫英年早逝,她又懷了身孕,一個人很辛苦。沈途便將她接了回來,認了她的兒子做養子,隨了他父親的姓氏,取名周十一。”
“?!!”父妃的實在是太過於平靜了,卻給我沉重的打擊。周十一?那個嘴巴特別毒總是喜歡吵架隻認錢的賤人周十一是沈途的養子?!
有沒有搞錯啊?父妃是認真的嗎?要真是這樣沈途會把自己的養子扔到相公堂子做老板?這是得有多大的仇恨啊?
“那……那我怎麽沒聽周十一起過啊?”
父妃,“那孩子心思縝密又懂事,是不會亂話的。沈途去過幾次,可是為了避嫌就很少來往。”
“……”我是真的,沈途去相公堂子裏麵還被我撞見過一次,但是他沒有見到我,我當時還驚訝於他為什麽要來這種地方啊,還暗地裏惡意揣測沈途其實喜歡男的。
那個時候我十四歲,尚且不知道周十一的相公堂子和謝秋書的賭坊到底是做什麽的,真正是做什麽的還是後來父妃告訴我的。
我還是有些緩不過來,“周十一那個賤……家夥吸水煙上癮,沈途將軍也不管管他。”
“十一那孩子聰明又好學,就算是十幾個身強體壯的男人站在他很少,他也能打趴下。”
我才不信!就他那麽一副孱弱的身子骨,“他平日裏走路都搖搖晃晃的走不穩,渾身跟沒骨頭似的輕三兩。”
父妃笑了一下,然後教育我,“安柔,人不可貌相。世人三分皆會偽裝,更何況十一偽裝了七分。”
父妃又來又來了,這副模樣真的跟李赦對我諄諄教誨之時同一個模樣了。
我突然間想起了什麽,我問父妃,“父妃,你知道我和李赦被皇奶奶定下了娃娃親嗎?”
父妃愣了一下,眼睛下意識的飄了一下,“知道的。”
“那為什麽不告訴我啊?”
父妃,“先帝留有遺詔,若非你到了及笄之年,是不可公布於下。”
“……”皇奶奶的遺詔可真多,在我還是個玩泥巴的孩子的時候,她就給我定下終身了。
我有些苦惱的,“李赦可是年長我五歲,又頗喜好教育人,我的命可真苦啊。”
父妃眉梢都帶著笑意,“我看你一點都不覺得苦,這話的時候還在笑著。”
我僵硬了一瞬,有些茫然的看著父妃,原來有些變化我自己都是不知道的。
父妃,“子珝淑人君子,又才人行短,是個值得托付的良人。先帝眼觀六路,心中早就有了定奪,一直將子珝放在身邊養著,也是為了給你覓得良婿。”
我有些的得意,“皇奶奶一直很喜愛我的。”
父妃伸手撫我的頭,“安柔,你身在福中不知珍惜,日後沒了饒庇護,又怎可獨當一麵?”
我,“因為我想永遠活在父妃的庇護之下,我想永遠都隻做一個孩子。”
父妃眼眶有些濕潤,“沒有誰會一輩子都是孩子,安柔你總要長大。我會老去,也會死掉,有些路隻能靠你自己。”
我緊緊的撲在父妃的懷裏,“你別這樣的話。”
父妃歎了一口氣,“安柔,父妃愛你。”
我,“父妃,我也愛你。”
出了父妃的寢宮,我看見沈途正在院子裏筆挺的站著,他眸光看向琉璃般的宮瓦,那瓦片之上鳥兒是立不住的,所以隻有一兩隻的鳥兒稍作停留然後又立刻扇動著翅膀飛走了。
我仰頭也看著,卻看不到什麽,隻能看到高牆之上碧藍的空。
這地浩蕩,卻始終不知有無來處,隻有歸途。這世間的人都本是直立於空之下行走,又有這樣那樣百態的人生,可不管是身居高堂還是江湖之間,到最後也總是孤苦的,也來不得這世間的飛鳥來來往往的瀟灑自在。
沈途回頭便看見了我,他躬身向我行禮,“殿下。”
我遙遙的望著高高的宮牆,“沈將軍,父妃從來沒有這樣意味深長的跟我促膝長談,我看父妃的身子骨有些孱弱,有宣禦醫來診治嗎?”
沈途垂眸,“未曾宣醫,將軍最忌看病吃藥,隻是……這是這些時日沒有睡好,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是我父妃告訴你這麽的?沈叔叔你根本就不會撒謊。”
沈途一時之間有些窘迫的看著我,“殿下……”
我,“父妃不願意告訴我,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我轉移話題問他,“沈叔叔,你好像很喜歡眺望遠方啊。”
沈途,“年輕的時候打仗,經常熬夜看兵書講戰術,導致眼睛有些模糊。每望一望遠處,眼睛便清明了不少。”
我,“沈叔叔,我為你找一副琉璃鏡吧,戴著那個會看的更清楚。”
沈途拒絕了我的好意,他搖了搖頭,“微臣謝過殿下的好意,隻是練武的時候不甚方便。”
我又和沈途閑談了片刻,這才出了父妃的宮門。我一個人默默的走在青磚上,沒走一步我都要數一數腳下到底有多少青磚,走出了一段路,我往回看了一眼,原來已經走出了好遠,這期間我走了五百六十一步路,越過了四百五十三塊青磚。
這偌大的皇宮之中就像是一個囚籠,我以為我飛出去了,可是原來我就像紙鳶一般被牽著線,我總是想著逃脫,卻最終還會被牽扯回來。
我生平最痛恨勾心鬥角到親離子散,可是而今父妃一番推心置腹的話,令我驀然清醒。若我不爭有人來搶,尚有退路,往後退上個一兩步,可不能一直退,也不能一直任人宰割和擺布。
父妃很清醒,一直不動聲色的點撥我,我也很混蛋,一直裝傻充愣的躲著,往後退縮。
我並非無憂無擾,隻是在我之前有人替我掃了雪。
我知道不能有害人之心,卻也知道不能坐以待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