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要平等的合作
不知何時,寧氏顫聲來到近前,曹誠頓感煩悶,揮手遣散眾人:「夫人,節哀。」
「懷兒好端端的,不過去了趟陝南,怎的就會丟了性命!老爺,你可要為我兒做主!」
寧氏聲淚俱下,幾乎癱軟在了地上,如今曹天懷這麼一去,等於要了她半條命,曹誠見寧氏如此,他自然也不好過,因此將寧氏扶起:「夫人放心,老夫這就進宮,請皇上明察秋毫!」
不待曹誠多述,顧容崢已然抬起左手:「曹尚書節哀,此事朕已然知曉,陝南之事,朕自會令人徹查。」
「微臣謝主隆恩!」
曹誠老淚縱橫:「皇上,懷兒乃是被巨石砸死,死狀極其凄慘,還望皇上能讓其屍骨還鄉,莫要埋葬在那他鄉之地。」
「准。」
顧容崢薄唇輕抿,遙望著陝南的方向:「來人。」
「屬下在。」
「去秘密查探一番陝南。」
角落裡的暗影應了一聲后,方才閃身而出,好似他從來都不曾出現過一般。
陰雨綿綿,纏繞在陸綰的心上,惹得她略有些煩悶,陸綰何嘗不知,水患一日不除,百姓便多了一日的難熬,只是,她還留著陝南水患有更大的用場。
「外頭盛傳,道新皇登基日,陝南水患時,可是你的手筆?」
陸綰不置可否:「公子既心知肚明,又何必來問我?」
「你該知道,這些流言殺不死他。」
「我知道。」陸綰搖了搖頭,似是想要將心頭的那些煩悶悉數一掃而空般:「俗話說得好,癩蛤蟆殺不死人,但膈應人。」
「我還是頭一遭見人這麼比喻自己。」
「左右這事兒又不是我一個人做的,公子也有份。」
顧容息被陸綰這麼一噎,竟一時之間無話,倒是惹得一旁的木簡有些好笑,自打他跟了顧容息之後,還是頭一次見到顧容息露出這等無奈的表情。
想來,也算是一件好事。
「接下來,便要看陝南百姓自己的了。」
「你要煽動他們造反?」
陸綰將視線投向外面,悠悠地嘆了一聲,卻並未正面回答顧容息的問題:「公子,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公平之事,一如你出生在帝王家,一如他們身為陝南人。」
說到底,人活著終究是要為自己找尋一條出路,榮華富貴也好,淪為塵埃也罷,都是自己的造化。
果然不出顧容息所料,不過四五日的功夫,陝南百姓不堪重負,洪澇泥流一日日地嚴重起來,沒了過關文書,他們哪兒都去不了,不願原地等死的百姓終於決定揭竿起義,既然他們要亡,那麼首先也要亡了這江山!
既然是由於新皇登基而引發的水患,那麼殺了那狗皇帝便是!
「你明明知道,他們不可能成功。」
顧容息望著眼前女子近乎冷漠的嘴臉:「陸綰,你在利用他們。」
利用么?
陸綰隨意地把玩著手指,面對顧容息的質問,她顯得從容甚至慵懶:「公子,你若真是心疼他們,大可以救他們於水火之中,既然你我都是一路貨色,何必要故作清高?」
「陸姑娘,請你說話注意分寸!」
木簡隱隱拔劍而立,陸綰卻並不在意:「倘若公子如此婦人之仁,你也便不必替我哥哥照顧我,說不定不知什麼時候,我便要因了公子的一念之差而死了呢。」
「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顧容息不怒反笑:「只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不過是枉送了他們的性命而已。」
「當年奪嫡,公子又認為有幾分把握?這天底下,從來沒有十分把握之事,唯有盡人事,聽天命!」
「陸姑娘!」
木簡大急,此乃顧容息心中永遠的痛,而今陸綰竟不管不顧地揭開了他的傷口,著實是可惡。
如果不是顧容息事先有令,木簡定會拿著長劍夾在陸綰的脖子上,而陸綰的語氣卻越發地挑釁起來:「怎麼,公子,難道我說的不對?」
「不錯。」顧容息撫掌:「不得不說,陸逸的妹妹總算是不辱沒了他的名聲,你倒是有幾分本事,竟敢和我如此說話。」
「不過陳述事實罷了。」陸綰莞爾一笑:「公子也不必嚇我,我知道適才公子所言並不完全出自真心,一個敢於奪嫡的皇子,難道還會是善男善女不成?不管旁人是否相信,左右我是不信的。」
顧容息不置可否,眼前的女子似乎有看透人心的能力一般,只是,這樣的女子,卻著實有些危險。
可這樣才有趣,不是么?
「不知公子現在可否認為,我有與公子合作的資格呢?」
「你從來都有。」
「公子言不由衷,從前不過是哥哥要公子照看我一二罷了,只是,我要求和公子平等的合作。」
合作?
顧容息一怔,陸綰給了他太多的驚喜,從來都只有他命令別人的份兒,何談合作?
不過,陸綰的提議,聽起來也不是那麼不能接受。
「合作愉快。」
陸綰眯了眼,好似得逞的小孩子般:「公子可要小心,自古最毒不過婦人心,若是哪一日著了我的道兒,還望公子莫要怪罪才是。」
這話聽起來,怎麼那麼耳熟?
是了,姜菀也曾經這般提醒過他,只不過那時他意氣風發,全然將姜菀的話當作耳旁風罷了,區區一個女子,能奈他何?
然則,就是那樣一個女子,卻使得他奪嫡不成,反而落得腿腳不利,被逼假死的下場。
陸綰心中一驚,不知覺間,自己竟對顧容息鬆了些許心防,就連從前的調笑竟也掛在嘴邊,好在借屍還魂這種事兒實在太過不可思議,想來顧容息亦不會浮想聯翩才是。
「我要見公子和姑娘!」
木簡一個箭步堵在了外面:「姜公子,公子正在和陸姑娘有要緊事相談,姜公子擇日再來吧。」
要緊事?
姜霈冷笑一聲,索性放高了聲音:「我知公子和姑娘都不是一般人,如今獨獨將我帶到陝南,難道是讓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去死不成?我有治水患的法子!」
「即便如此,難道你能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