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 夜
帕圖先生剛要接近林奇，就看見沃德里克先生先走了過去，他腳步一頓，停在了原地。
這個時候走過去並不是一個禮貌的行為，必須由「核心」人物發出邀請，比如說林奇或者沃德里克先生這個時候看向他，給他一個含義非常明確的表達，他才能過去。
否則，他最好等兩個人分開之後再過去。
而這也是社交最基本的禮儀，如果說有什麼東西在這塊神奇的土地上和「自由」同價，那一定是隱私！
限制別人的自由，會有人和你拚命。
侵犯別人的隱私，也一定會有人和你拚命。
「那個老傢伙……」，沃德里克先生瞟了一眼帕圖先生。
在資本家的陣營中，他和帕圖先生並不屬於同一個利益集團，但其實兩人私交不錯，並不能因為帕圖先生一直自封為「貴族」，就認為他一定是一個思想守舊的人。
有時候，他的思想比一些年輕人還要前衛。
收回目光的沃德里克先生和林奇走到了人群的邊緣，「我剛才看見有一些客人提前離開了。」
林奇點了一下頭，「我和他們談了一些合作，他們得回去考慮考慮。」
沃德里克先生抿了一下嘴，「我能知道是什麼合作嗎？」
這個問題其實非常的冒昧，這就屬於隱私，林奇的隱私，他不願意主動說出來的時候，最好連問都不要問。
可林奇並不是很反感，「當然，我們談到了一些軍事方面的合作……」
他把自己的想法和沃德里克先生說了一下，沃德里克先生一下子就明白了林奇玩的花招，他把自己的優勢再一次擴大了，讓其他軍事機構永遠都追不上他。
甚至到最後，這些軍事機構中的大多數都有可能從此消失掉，因為在和黑石安全的競爭中他們永遠都落於下風。
林奇能賺錢，他們也許還要虧本，既然要虧本，那麼為什麼不直接雇傭黑石安全的人來幫自己做事？
這個邏輯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問題，畢竟資本的目的是盈利，無論是近期目標還是遠期目標，盈利都是核心訴求和硬性指標。
沃德里克先生考慮的卻是其他事情，「你知道，我手中有一些重工廠，我最近一直在考慮，我要做些什麼。」
「毫無疑問，未來這個世界必然要面對一次新的世界大戰，或許我能為這個國家，為我們的人民做點什麼。」
他的語氣很誠懇，就像是這一切都是他發自內心的，來自靈魂的聲音。
可林奇知道，這不是真的，他只是想要獲得更多的財富和更多的影響力。
有時候人們都會遇到一個問題——「你已經那麼的富有了，為什麼你不能休息一會，你的錢已經足夠多了！」
大多數時候提出這些問題的人，這個人，他/她/它必然是個窮人，或者說至少是個普通階層，不尊貴，更談不上富有。
也只有這些人才會有這樣天真的想法，覺得錢足夠多了，就能停下來。
資本的世界永遠都比人們看見的可怕以及殘酷，在這個世界里唯一的主題就是「生存」，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這就是資本的世界。
明明很多人都知道這個道理，為什麼會怕如此血腥冷酷的食物鏈世界，想象成理想當中充滿溫情的世界？
中世代的資本家正在面臨著很多問題，這些問題初世代的資本家也遇到過。
當工業革命興起的時候，初世代那些掌握著大量自然資源，土地的資本家們目瞪狗呆的看著中世代的資本家們通過工廠迅速的暴富。
在他們充滿了迷茫的眼睛里可能根本看不到未來，他們甚至都不清楚為什麼在一個狹小貧瘠的地皮上蓋一間工廠，就能快速的累積出比擬，甚至是超越他們的財富？
他們想不通。
這就像是現在中世代財閥，財團，大資本家們正在面臨的問題，他們就是想不明白，為什麼可能只是一個無聊的技術進步，所帶來的時代紅利就會遠超他們的工廠？
而依託這些科技進步作為核心的加工業，甚至都不需要多少重型機械，所產生的利潤就是重工企業的很多很多倍？
他們彷彿變成了「昨日」的初世代財團財閥們，一樣充滿了困惑。
沃德里克先生也是這樣，現在由科學進步為核心的技術專利，加上輕工製造業的崛起，一批富豪們已經具備了挑戰老牌資本集團的基礎。
就像林奇他的明日之光投資公司，這已經初步的具備了一個財團的雛形，只要能維持下去並且強化核心成員以及成員的質量，這就是下一個財團！
這才多少年的時間？
沃德里克先生也感覺到了一絲緊迫感，特別是他發現了林奇和軍工集團的人又勾結在了一起，他肯定要再次加速了。
所以沃德里克先生就主動找了過來，他也想參加進來，不說改變什麼，至少不被這個時代所淘汰。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林奇應對了一句，他是真的不明白。
沃德里克先生手裡有各種各樣的工廠，鬼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意思，說自己有些重工企業，範圍太大，很難確定。
碰到區間值過大，無法確定的事情，最好不要盲目的給出自己的看法。
這就像是每個人都認識一個「老傑克」，但人家口中的「老傑克」和你認識的「老傑克」未必是一個人，卻又有可能因為你先說你認識這個人，從而讓對方佔一些便宜。
沃德里克先生看了看周圍，他拿出了一根煙，還掏出了一個小盒子，就像是裝粉餅的那種小盒子。
裡面是香煙伴侶，各種天然的草木粉，他用煙頭沾了沾，然後煙屁股朝下，放在盒子上震了兩下，這才點著。
「你知道，我認識很多人……」，林奇點了點頭，這個話不假，沃德里克先生繼續說道，「所以有時候我的消息很靈通，我聽說有人正在研發一種戰車。」
「他們把裝甲車上面掏空，然後把迫擊炮放了進去……」
在這之前，火炮主要是由駑馬和少量機動力量拖行的，聽起來有些扯淡，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用馬拉，但戰場上就是這樣。
可能是因為駑馬比較便宜，有可能是只有駑馬適合做這些事情，總之火炮陣地一旦鋪開，想要快速轉移就會變得很麻煩。
人們發現，在防守中使用大口徑的火炮陣地比進攻時更有效率和價值，因為進攻過程中前線是不斷變化的，有可能超出了有效射程，這也會導致戰機被延誤。
總之社會有需要研發出一種可以自行行走的火炮，而且能適應更多的地形。
這個時候，整個社會的科研機構，進行技術迭代的目的，都是為了服務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發的戰爭。
所以很多重工都開始設計自己的戰車，沃德里克先生手中的重工企業，也設計了一些。
「我明白……」，林奇點了點頭，這也是歷史必然的發展軌跡。
沃德里克先生則說著他的一些想法，「我們有設計，有原型，但缺少實際的實驗。」
林奇接過了他的話，「你的意思是你那些東西，也想去『前線』？」
他用了「前線」這個詞，不過兩人都不是很在意，沃德里克先生點著頭說道，「是的，我們打算把它放在實際的戰爭環境中看一看實際的效果。」
他甚至還開著玩笑說道，「如果你能提供一些有建設意義的建議，就更好了。」
林奇總是有一些奇怪的想法，比如說他對飛機的執著，比如說國防部有一個絕密項目，據說有人在檔案中看見了林奇的名字。
總之問一問不會少塊肉，萬一林奇有想法，沃德里克先生覺得自己就一定賺到了。
林奇略微沉吟了片刻，「要我提建議，我就得持有一些股份，你知道，有時候一些創意是無價的。」
沃德里克先生只是愣了一下，緊忙問道，「你想要多少？」
「奧盧斯曼重工現在市值六千多萬，我打算把它和另外兩家公司合併在一起，總市值應該能撐到兩億。」
林奇有些意外，「你很大方，也許我只是隨便說說？」
「我當真了。」，沃德里克先生直視著林奇，「不要逼我讓賽維瑞拉來說。」
想到那個女孩，林奇沉默了一下，報了一個價格，「百分之十。」
沃德里克先生沒有太多的遲疑，「我可以做主同意你的報價，我什麼時候能看見你的想法？」
一口答應下來對沃德里克先生來說並不算太多，三家企業合併后兩個億的市值的百分之十，也就是兩千萬。
可要說這兩千萬就等於兩千萬現金，那也未必，有多個股東產權的股份和企業想要變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使他就算被人騙走了這百分之十。
騙走這百分之十股份的人，反而會為自己找一個大麻煩。
有錢人，特別是真正頂層的有錢人口袋裡的錢，不是那麼好拿的。
你不拿出對等的東西來，這就不是錢，是毒藥，是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