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1 明白的太遲
上士妻子旳堂弟坐在勒馬爾政府大樓對面的一棟四層樓的民居中，透過窗戶他能看見勒馬爾政府大樓的全景，也包括了大樓前的廣場。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球，剝開外面的一層油紙，將裡面一個大拇指大小的小球塞進了口裡。
這是口力球，它的學術名稱，實際上人們更願意叫它「健口球」或者「健口膠」，這是一種很難描述它在人們生活中定位的產品。
可能算是保健品？
可能是這樣。
它最初是在健美領域裡誕生的，那些恨不得頭髮絲彎曲時都能拱出來一塊肌肉的健美運動員們，對臉部的肌肉也有相應的要求。
但是咬合力的訓練並不像其他訓練那麼的容易，有些困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方法。
直到一名健美運動員嘗試著把一塊廢舊輪胎的橡膠做成一個球，塞進嘴裡后！
口力球就誕生了！
口力球的專利曾經一度被評為最具有商業價值的年度專利，並且在很多領域被廣泛的使用。
那名健美運動員的身材管理很快就因為巨大的財富失敗了，不過對他來說，也許現在的生活才是他想要的！
現在它已經不只是健美運動員在使用，普通人也在使用。
醫療集團從口力球中獲得了很多的思路，他們利用一種醫學橡膠製作關鍵的模具，然後將一些清潔口腔的東西加入進去。
電視中也有他們的廣告，說什麼每天嚼一顆，可以保證一整天的口氣清新，也能保護口腔健康之類的。
聯邦人對牙齒有一種偏執的追求，有人說是聯邦人注重口腔的健康，也有人認為這和以前奴隸時期的某些制度有關係。
總之有一口好牙齒是每個聯邦人所追求的，比起還沒有列入社會醫療保障的牙科類醫療費用，買上幾個便宜的小球似乎更可靠一些！
醫療集團從這個別人發明的小專利上賺了大錢，緊接著食品行業巨頭也發現了這個商機。
他們尋找到一種對人體沒有危害的果膠，在裡面加入一些增味劑，一些色素，一些果糖，讓它吃起來有水果的味道，甜甜的
然後這些人鼓吹使用健口膠可以緩解壓力，或者通過攝入糖分補充能量，曾經一度想要把它打造成第二個煙草類產品！
當然，最終他們失敗了，因為健口膠本身不具有成癮性
但這不意味著它在商業上是失敗的, 很多人, 從小孩到老人, 喜歡它的人總會時不時來一顆。
通過咀嚼，把堅硬的果膠變成柔軟的果膠，並在這個過程中獲得味覺上的享受, 這能減輕人們很大的壓力。
它在高壓行業中很流行，甚至是聯邦軍方的供應商品名錄中, 就有健口膠的存在。
只是它不是圓形的, 而是矩形的, 這是為了方便攜帶。
上士妻子的堂弟透過望遠鏡看著遠處正在發生騷亂的人群，時時刻刻注意著那些窗戶, 那些大門。
這次他來這裡，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要做。
在這之前他執行過一些任務，但是從來都沒有執行過這麼重要的任務, 他很清楚, 這對自己來說, 是一次機會。
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
如果他能做到, 他就可以像他的姐夫那樣，改變自己的命運。
如果他做不到
就算沒有什麼嚴重的後果, 至少這輩子自己也沒有什麼光亮了。
壓力，讓他咬了健口膠，東西雖然常見, 但是真的解壓！
而另外一邊，已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的總統先生在辦公室里不斷的走來走去。
此時和外界通信的信息差所帶來的壞處完全的體現了出來, 其實這個時候最簡答的方法，就是讓彭捷奧帝國發布一則通告。
有世界級的強國為勒馬爾共和國背書, 現在發生在勒馬爾群島上的一切騷亂很快就能平息。
但問題是，他們沒辦法立刻聯繫到彭捷奧帝國, 如果安排人寫信可能等那邊知道消息的時候這邊已經進入了無政府狀態。
就算用電報也不太來得及，現在的電報技術也需要多次中繼，所以實際上彭捷奧帝國想要知道勒馬爾國內的一些情況，以及大總統的態度，至少要在四五天之後。
現在對大總統來說最大的問題就是他們還能不能支撐到一周的時間，他把時間放寬了一些，畢竟四五天只是理論上的時間, 總需要校對，人不能總抱著僥倖。
如果這一周時間能撐下來，那麼事情就有機會得到解決。
如果這一周時間撐不下去那麼以後會發生什麼，也和他沒有什麼關係了。
他滿腦子都是各種問題, 明明昨天的局勢雖然不好，但還沒有差到這種程度，為什麼一夜之間，所有的問題彷彿都一瞬間爆發了？
當然，如果他考慮到實際上這些消息是從賽多拉斯方面作為中繼，連夜發電報過來的，就會解決他的一點小困惑，和大局無關的困惑。
他在辦公室里繞了很多圈之後，最終跺了跺腳，「不行，我得去說點什麼」
他看著其他人，「這個時候我們躲起來不是辦法，我們必須和我們的人民坦誠的聊一聊，讓他們知道我們為這個國家所做的一切努力！」
對於大總統的這個提議，助民黨黨主席並沒有出聲，他不想出去。
聽說一些小島已經失控了, 一些大城市也陷入了混亂當中，警察和武裝警察都已經出動了，還是壓制不住騷亂。
外面已經非常的危險了, 甚至一些電台都稱這是一場改變勒馬爾未來的政變！
聽聽他們說的話，這他媽已經不是騷亂了，是政變！
你讓他跑到外面去冒險和人們解釋什麼？
他能有這樣的想法，但他自己不願意去。
他的沉默讓大總統很為難，有時候人就是這樣，當自己缺乏勇氣的時候也希望有人能陪自己一起，這樣就能鼓起勇氣。
就像是自己想要和女生告白卻不太敢，如果有同學能陪著自己一起，那就能鼓起勇氣說出那些話。
當然，最終表白失敗和女神與同學走到一起是另外一回事，至少在這個時候，能夠有勇氣面對這些。
助民黨黨主席的沉默，換來的是大總統的一聲嘆息，他搖了搖頭，自己一個人朝著外面走去。
助民黨黨主席也意識到這次風波過後，他們這對合作很多年的夥伴有可能會分開，一時間想要追上去，但最終恐懼還是阻擋了他。
「多安排一些人保護總統先生，不要讓人傷害他！」，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至於其他的，等以後再說吧！
大總統來到政府大樓一樓的時候，才發現所有的玻璃窗都被石頭擊破了，滿地都是玻璃碎片，還有些地方有一些血跡。
他的心情非常的沉重，沉默了片刻后毅然的走了出去。
他就站在那，站在政府大樓已經被推倒的大門處！
他就站在那，站在無數雙眼睛的目光聚集的地方！
他就站在那，站在了以世界和國家為舞台的中央！
此時大總統面對著洶湧的，被稱作為「政變者」的人們，他的表情是從容的。
他發現自己說話的聲音被那些人的咆哮所掩蓋，他讓工作人員找來了麥克風，連上了擴音器。
一句「我們得談談」像丟進湖面石頭掀起的漣漪快速的向遠處盪開。
人們陷入到短暫的沉默當中，但緊接而來的就是更大的咆哮。
他沒有動搖，就站在那，看著人們，「我們得認真談一談！」
周遭的聲音越來越低，也可以說在他執政的這段時間裡，他做得其實不錯，所以他在人們的心目中，還是有一些地位的。
人們逐漸的安靜了下來，打算聽他說點什麼，然後再決定做什麼。
這是給他一個機會，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
遠處還有些人在吵鬧，但是離他最近的這些人，都安靜了下來。
警察們和武裝警察有些緊張的擋在他和人民的中間，他讓那些人散開，總統和人民應該時時刻刻站在一起，而不是分開。
也許是過去他做的一些事情，也許是此時面對困難時他的風度，總之人們都安靜了下來。
他面對著民眾，突然間彎下了腰，久久沒有抬起。
氣氛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過了好一會，他才直起身，臉色也因為長時間的彎腰鞠躬，漲的通紅。
「對不起，我要對你們說這個詞，對不起。」
「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抱有任何幻想，是我太天真的去看待這些事情，我突然間想明白了。」
「就在那！」
他指了指身後，滿地的碎玻璃和一灘血跡。
「就在那，我想明白了，我們總得選擇一個，而不是誰都不選！」
就在大廳中，看見那些鮮血，彷彿一瞬間，他就明白了一切！
也許發展到今天這樣的局面，不只是他和聯邦的問題，彭捷奧人也沒有少出力。
只是他們出力的角度你看不見而已，但這不代表他們沒有出力！
是的，彭捷奧人也有份。
他終於想明白了，但是想明白得有些太遲了。
上士妻子的堂弟此時緩緩的放下電話，他把口中已經軟化的健口膠吐出來，黏在窗戶上，然後端起了手中的步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