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7 戴斯
「有人給我來電，說想要和你談談。」
蘭登參議員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點上一支煙，走到窗檯邊。
推開窗戶，外面的風吹進來時有些寒冷，這也讓他變得精神了一些。
彭斯昨天晚上出的事，半夜就驚動了一些人，大清早他們就安排了人想要和林奇談一談。
林奇的破壞力太大了，而且這次他們的嘗試不僅沒有破壞林奇和總統府的關係，反而讓雙方的信任更近了一步。
要是放在以前，林奇讓人在布佩恩搞車禍這一套肯定不行。
這裡不是塞賓市，不是其他偏遠的小地方，這裡是聯邦的中心。
在這裡發生的任何事情，最終都有可能被渲染上政治色彩，所以在這裡，有些事情不能做得這麼肆無忌憚。
可他做了，不僅做了，早上安委會的人還把彭斯帶走了。
這意味著特魯曼先生不僅知道了什麼，還對林奇採取的行動保持著緘默的支持態度！
一個手握著私人武裝的有錢人，背後還站著戰時總統，他們兩人已經足夠有資格挑戰整個資本秩序了，只要他們想！
所以一大早，一些睡不著的資本家們，就開始聯繫人，想要在戰爭爆發之前，終止它！
這些人不會一上來就表露出自己的身份，他們也會按照布佩恩，或者說聯邦的政治規則來談這件事，由中間人，也就是掮客來談。
這個人沒有直接找上林奇，而是通過蘭登參議員來給林奇傳信，這看上去好像是多此一舉的舉動，實際上有著更深層次的考慮。
「誰？」
林奇一邊享用著營養健康的早餐，一邊隨口問道。
他用純銀的餐叉把其中一小塊西蘭花挑了出來，撥到了一邊。
他並不是一個挑食的人，但……總會有些是喜歡的，有些是不喜歡的。
社區健身館的營養師給了他一份飲食計劃，對每周的用餐都做了比較規範的計劃。
考慮到林奇會時長在晚上有應酬，所以早上和中午的都相對的清澹一些。
大多數食材都改變了烹飪方式，不再使用橄欖油或者黃油進行煎制，改成水煮。
失去了食用油的香味和煎炸帶來的另外的味道，水煮和少量食鹽讓一些本來挺好吃的東西，變得不那麼好吃了。
比如說西蘭花。
簡單的煮一下，甚至都沒有煮熟，然後加入一點點鹽，那味道吃起來要多怪有多怪，他不喜歡。
小女傭和小小女傭看到這一幕只覺得好笑，林奇很少會對某種食物表現出不喜歡的情緒。
蘭登參議員沉默了那麼兩秒，說出了一個看上去很普通，但實際上很不一般的名字。
「弗蘭克，弗蘭克·戴斯。」
一開始林奇聽到弗蘭克這個名字時有無數的人影在他腦海里閃現，但都被他否決了，直到它和戴斯這個姓氏一同出現時，才意識到是誰。
戴斯財團，又叫「傑瑞戴斯」，財團的兩位創始人，整個財團圍繞著這兩個家族建立。
前者，傑瑞，負責財團的商業運作，而戴斯則負責為財團的擴張和運營保駕護航。
戴斯家族一共出現過三位聯邦總統，換句話來說，傑瑞戴斯這個財團至少扶持了三位總統成功的勝選。
這其實也是大多數財團最真實的寫照，他們會想盡辦法扶持各種自己人上台，包括現在的黑石集團。
如果有人要為黑石集團寫一本類似傳記之類的書籍，那麼在談論和它有關係的總統時，就肯定避不開特魯曼先生。
他會被所有人人作為是黑石集團送上總統位置的第一位總統！
黑石集團也因此獲得了極大的好處，各種政府訂單，軍方訂單，各種貿易政策傾斜。
不管這些是不是特魯曼先生反饋給林奇的好處，還是林奇自己爭取到的好處，人們都會認為這是政治回報。
因為至少特魯曼先生沒有反對，或者阻止林奇賺錢，賺大錢！
正是因為有特魯曼先生上台，所以其他財團哪怕和林奇的黑石集團在某些領域上有競爭，也會保持體面。
他們沒有理由亂來，畢竟那是戰時總統，一份文件就能把財團拆得稀巴爛！
蘭登參議員等人是林奇在政治方面的代言人，戴斯家族就是「傑瑞戴斯」財團在政治方面的代言人。
但這也讓林奇有些好奇，他和這個財團貌似沒有發生過任何直接的利益衝突，他現在主要的收入都集中在金融和軍工里。
為什麼這些人要挑撥他和特魯曼先生的關係呢？
因為……這段時間總統府的決定嗎？
林奇沒有拒絕這個邀請，同意了下來，「今天下午我有時間，你安排一個位置。」
戴斯家族的人這麼快發出信號，要不了多久特魯曼先生肯定也會知道，不管因為什麼，這次會面都會別有一番意義！
蘭登參議員掐滅了煙頭，答應了下來，「稍晚點我給你消息……」
另外一邊，電話的「主角」之一弗蘭克正在和他父親聊著這件事。
他們從一些渠道聽說接下來總統府還要針對性的加大對資本市場的管理，這是很多人都無法接受的。
特魯曼先生想要為資本戴上項圈，拴上繩子，觸動了很多人的敏感神經。
想要扳倒他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因為戰爭。
戰爭一天不結束，他就一天擁有無上的集權，同時林奇也是他最大的支柱。
這年頭，哪怕是聯邦政府，哪怕是這個集權於一身的聯邦總統。
他不管想要做什麼事情，都需要有資金的支持。
聯邦政府的資金是有限的，現在全面的傾斜戰爭，這點也不會有人妄圖去改變什麼。
但是他要在國內推動一些新的政策上台，就肯定需要資金的支持。
聯邦百分之二的人掌握著百分之九十八的財富，其中七大行就牢牢的掌握了一大半。
聯邦儲蓄銀行因為有幣權的關係，始終保持著中立，他們很難被資本勢力說服，因為不管聯邦政府的政策怎麼變。
他們的核心利益都不會受到挑戰，除非聯邦政府腦子不好的想要去收回幣權，但顯然這不太可能。
剩下的包括黑石銀行在內的六大行，本身就代表了一個個龐大的資本集團勢力。
他們如果不支持總統府關於國內的某些變化，那麼就算總統府推行政策無人可以阻擋，也會推行不下去。
這年頭，不管幹什麼，都得有錢才行！
連流浪漢都他媽要交稅了，不給好處，政策怎麼能推得動？
其他幾家銀行的態度很曖昧，但黑石銀行的掌舵者，林奇，則是特魯曼先生的至交好友。
前段時間第一夫人喬安娜還在她的慈善基金召開的募捐會上，公開的表示林奇多次參加總統的家宴，和他的家人都保持著良好的關係。
這已經不只是流於表面的朋友了，是真正的「好兄弟」！
加上林奇現在手裡有很多錢，只要林奇繼續支持特魯曼先生的政策，那麼對於接下來總統府的一些想法，大家依舊沒有什麼辦法。
可如果能離間林奇和特魯曼先生之間的關係，讓他們產生裂痕，失去了黑石銀行在資金上的支持。
資本勢力再攔住聯邦儲蓄銀行，他們就有了和總統府談判的可能！
誰都不想自己所掌握的，幾代人甚至是十幾代人，幾十代人的財富在一條條政策下成為泡影。
大家多說戰爭會結束的，一切都會好起來，可萬一他們在戰爭結束之前，就被一刀刀肢解了呢？
這又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所以這種緊迫感，讓他們嘗試著使用了一些小計謀，去改變兩人的關係。
不過看起來，好像沒什麼太大的用處，很快就被他們識破了。
或者說大家低估了他們兩人之間對彼此的信任，也高估了他們這個小計謀的可能性。
既然失敗了，那麼就要想辦法彌補。
不聯繫總統，是因為他們之間核心的矛盾，就在特魯曼先生身上。
聯繫林奇，是因為林奇也屬於資本的一部分！
有相同的內容，站在同一個層面，就有溝通的可能！
父子兩人正在談論目前的局勢，電話鈴聲驟然間響起。
「應該是蘭登的。」，老人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弗蘭克點了點頭，提起了電話，「是嗎……太好了……非常感謝……好的……好的，我記住了……再見！」
片刻后他掛了電話，向著他的父親點了點頭，「林奇答應和我們見面，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老人笑眯眯的樣子很和藹，也很慈祥，「外面的人都說他們是一條心，是穿一個背帶褲的好兄弟，但我不相信。」
「我們的總統閣下在推動一些政策的時候，顯然把林奇也納入了打擊範圍，我就不信他真的一點也感覺不出來，一點怨氣都沒有。」
「想辦法說服他，不能再讓我們的總統閣下這麼沒有顧慮的亂搞下去了！」
弗蘭克微笑著點頭，「我相信，他一定會明白我們這麼做的必要性！」
「他是一個聰明人，聰明人會明白什麼才是對的，什麼才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