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 輪到我了
弗蘭克接到前任總統的電話時,臉上多了一些笑容。
他知道發生了什麼,甚至是他在總統府得到消息之前,就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這麼大的壓力,如果不是因為現在是戰爭時期,市長,州長,包括國會,都會有很多人下台。
總統也必須公開向民眾道歉,為發生的災難,以及沒有做到提前預防道歉。
這其實無關於他們到底做了什麼,或者沒有做什麼。
死了這麼多人,總得有人丟掉了權力才能平復底層民眾的情緒!
有幾個市長肯定是做不下去了,州長說不定還能保住,不過這已經達到了弗蘭克的目的。
如果這樣的時間還要持續半個月……,不,不說半個月,哪怕是一周。
這一周時間裡產生的損失,都是人們難以接受的!
這次他要做的就是釋放一個信號,一個「大家沒有必要繼續彼此針對的信號」。
哪怕是集權總統,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對大財團動手,而且他們剛剛自己打斷了自己一條胳膊。
如果總統府再威逼他們,其他財團也不會坐視不理。
九點五十五分,弗蘭克代表「傑瑞戴斯」集團公司,出現在總統辦公室中。
兩人以前見過面,但不是很熟。
弗蘭克來的時候特魯曼先生都沒有站起來迎接他,甚至對弗蘭克伸過來想要握一握的手,都沒有絲毫的興趣。
他只是說了一句「坐」,然後拿起了那份來自大停電州的報告,「你看過了嗎?」
他認為弗蘭克肯定看過,或者說肯定知道,因為這就是他們策劃的。
他們一邊徹底的剝離了電網服務公司,又坐視,甚至是推動電網故障的爆發。
這場大停電並不是機緣巧合下的意外,而是這些資本家的陰謀!
弗蘭克點了一下頭,「我雖然沒有看過紙面的報告,但具體發生了什麼,還是很清楚的。」
特魯曼先生把文件放回到辦公桌上,他輕聲說道,「近三萬人,而實際遇難的人數可能超過三萬人!」
弗蘭克聳了聳肩,攤開了雙手,「我對此也很難過,也不想發生這件事,可它畢竟發生了。」
「我們會捐一點錢,為這些需要幫助的人提供一些幫助。」
這在特魯曼先生看來就是全天下最好笑的事情!
他們一邊不把人命當一回事,一邊又虛偽的捐錢救災,這就是資本家!
不擇手段,沒有底線,兇狠,惡毒,虛偽……
人世間一切醜惡的辭彙都能施加在他們的身上,而不會讓人覺得有任何突兀的地方!
特魯曼突然嗤笑了一聲,他看著弗蘭克,「你覺得我會妥協。」
弗蘭克依舊保持著他紳士一樣的風度,「不,我不認為這是妥協!」
「這是我們雙方作出的各自讓步!」
特魯曼先生拿起了文件的一角,「三萬人以生命作為代價的讓步?」
弗蘭克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他覺得這位聯邦總統的情緒不太對勁,他的語氣也放緩了一些。
「我也不希望這樣,我對這些事情也很難過。」
「但是逝者已經離開了我們,我們還得考慮那些活著的人。」
想想吧,這才死多少人。
如果供電不恢復,接下來還要死多少人?
特別是老年人,死亡的風險更大!
特魯曼先生沉默了一會,微微搖頭,「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抱有任何的幻想。」
「你可以離開了,等會門衛會領你出去,弗蘭克先生。」
特魯曼先生按了一下電話上的按鈕,下一秒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了,兩名安全人員站在了門口,喊了一句「總統先生」。
他不顧弗蘭克一臉的震驚甚至是有些驚慌的表情,對兩名安全人員說道,「把他丟出去!」
弗蘭克的表情再也綳不住了!
戴斯家族三任總統,他們在社會上有深厚的背景,廣闊的人脈關係。
在任何地方,他都是別人的座上賓!
如果今天他被特魯曼先生從總統府丟出去,那將會成為他人生中的污點!
有些人也會變的不那麼尊敬他,甚至是不再恐懼他!
「你不能這麼做!」
他站了起來,但特魯曼先生面無表情的模樣讓安全人員知道了自己該怎麼做。
兩人直接反架著弗蘭克把他拖向門外,在大門緩緩關閉,即將切斷了兩人彼此對視的視線的那一刻。
他從弗蘭克的嘴型上,讀出了他最後說的話。
「你會後悔的!」
門,緩緩的自動閉合。
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堅定,就像是在回答弗蘭克最後那句話那樣,「不,我絕對不會後悔!」
他說完就開始處理工作,救助,物資,以及電網的搶修。
他已經經過了解,現在比較麻煩的就是電網覆蓋了整個州,其中包括了跨地區的線路。
出現故障的不是某一個地區,而是成片成片的出現。
所以要修復,也必須一點一點修。
發電廠繼續供電,修好的地方就來電了,沒有修好的地方則沒有電。
這個辦法很蠢,但目前卻是唯一有效的辦法。
他只能寄希望於盡快解決電網的故障,同時希望物質上的救援,能避免更多的人死於寒冷!
晚上,結束了一整天的工作,他打電話給了林奇。
他本來不想這麼做,這會顯得他在某方面無能為力。
可是他又必須這麼做。
他是聯邦總統不錯,但是他做事情最少也得符合聯邦的司法流程,否則哪怕他現在擁有聯邦最大的權力也沒有用。
他不可能自己去做每一件事,因為具體辦事的人有可能因為他的命令不符合最基本的規矩,而拒絕執行。
就像他現在知道這一切都是傑瑞戴斯集團在背後搞鬼,可他們已經剝離了出事公司,還剛結束其他公司的壟斷調查。
現在要對他們動手,短時間裡似乎並沒有太好的辦法。
哪怕動用稅務機關,也只是給他們增加麻煩,不可能讓他們感受到那種絕望!
所以他需要幫助,需要來自資本方面的幫助。
晚上喬安娜不在,自從基金會成立之後,她一直在忙著基金會的事情。
本來內心對喬安娜就有一些愧疚的特魯曼先生,更不會阻攔她現在找到自己的興趣愛好,還要去約束她。
晚上就他和林奇兩個人,在他的書房裡。
他們把茶几上的東西挪到了其他地方去,買了一些披薩,一些烤肉,牛排什麼的,胡亂的堆放在一起。
就像是那些少年們最喜歡的派對那樣,各種酒精飲料,披薩,烤肉。
只是這場派對,只有他們兩個人。
酒是林奇帶的,度數合適,不會太低。
兩人喝了幾杯酒,氣氛一下子就活絡了起來。
特魯曼先生解開了領帶和領口,臉色有些飲酒後的紅潤,他看著林奇,表情有些輕微的扭曲。
「你肯定想象不到當我說出有近三萬人,因為他們對我的報復行為而死亡時,他臉上的那種無所謂的態度!」
「我恨不得一拳打在他的臉上!」
「但我知道我不能那麼做,不只是因為我是聯邦的總統!」
他端起酒杯又灌了一大口。
如果說對他而言這輩子最讓他感覺到屈辱的時刻,那麼到現在為止,只有兩次。
第一次,他被放假了,因為資本家們認為他不是一個聽話的傢伙,所以他不得不暫時停止工作去休假,哪怕總統都保護不了他。
他學會和資本家們坐在一起吃喝玩樂,學會了在必要的時候接受資本家們善意的饋贈。
他和那些他最痛恨的人混在了一起,成功的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而今天所發生的,就是他人生中第二件最屈辱的事情!
他明明有力量,卻不能那麼做,因為這一切,不符合聯邦的規則!
這讓他無比的煩躁,身體里充滿了毀滅的無望!
手中的酒杯重重的落在茶几上,如果換一個質量差一點的,可能茶几都被打碎了。
特魯曼先生打了一個酒咯,一股子酸臭的酒氣,他略微發紅的眼睛盯著林奇,「你得幫我!」
他本能的認為,這件事只有林奇能幫他,也只有林奇能做到。
林奇輕描澹寫的點了一下頭,「沒有問題,你希望我做到什麼程度?」
特魯曼先愣了愣。
以他戰時總統的身份,有些事情都不太好做,沒想到林奇居然能一口答應下來。
他此時反而開始思考,思考林奇要怎麼做,以及他希望能做到什麼程度。
不知不覺中他又想起了那些近三萬的死者,這個數字可能會在未來一直增加到五萬,甚至是十萬!
一想到這麼多人是因為一些人對自己的不滿,就離開了這個世界,特魯曼的情緒又開始沸騰!
「我要他們也去感受那樣的絕望!」
「絕望,痛苦,後悔,甚至是死亡!」
如果他沒有喝醉,如果他沒有受弗蘭克的刺激,他不會對林奇說出這樣的話。
這些話太不像是一位總統該說的話了,它甚至不應該由特魯曼先生的口說出來。
林奇還是之前那樣表現得很沉穩,「沒有問題,但我需要一些小小的幫助。」
呼吸逐漸加粗的特魯曼先生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飲了大半,「你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