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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邁克爾連早餐都沒有吃,就早早的出門去了。


  塞賓市他這邊或多或少的,還有些關係,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


  他直接來到了塞賓市聯邦稅務局,這裡並不是什麼「禁區」,不給人進入。


  恰恰相反,不管是個人還是公司都允許直接到櫃檯來填寫報稅單,或者諮詢報稅相關的內容。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明確的理解「朋友之間的饋贈」也他媽要交稅這回事!

  邁克爾來得很早,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來,他不是來報稅的,更不是來諮詢的。


  十二年間聯邦的稅務法也有過一些細節的改動,但基本上變化不大。


  這對一名老調查員來說根本就不算事,他在這,是為了等以前的屬下。


  邁克爾自認自己在辦桉問題上可能會表現得……有點野蠻,但他對自己的隊員們還是很好的。


  大概早上九點四十多,陸陸續續開始有調查員進入辦公大樓。


  有些人瞥了邁克爾一眼,就挪開了目光。


  十二年的時間太久了,這裡來了不少新手,而且也有很多人把他早就遺忘了。


  大約剛過十點時,邁克爾突然站了起來,他看見了兩個曾經一直跟著自己的調查員。


  他們如今穿著體面氣派的正裝,一手提著小牛皮的公文包,一手端著門外連鎖品牌,價值五塊錢的咖啡,一邊聊天一邊走進來。


  「嗨!」,他喊了兩人名字,那兩人也停住了腳步。


  六目相對,片刻之後他們才認出了邁克爾!


  「我的天,是你!」,兩人一前一後的迎了上去,彼此擁抱了一下。


  「什麼時候回來的?」


  邁克爾臉上也多了一些笑容,「昨天。」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到我辦公室來……」


  三人在其他人的注視下,走進了其中一人的辦公室。


  很氣派的辦公室,就像他們身上的衣服,體面,奢華,一點也不低調。


  昂貴木材製作的辦公室傢具看得出聯邦稅務局是個很賺錢的部門,邁克爾坐在了沙發上,辦公室的主人讓秘書送來一杯上好的咖啡,三人坐在了一起。


  「你們……」,這是隊長辦公室,邁克爾看著兩人,心裡有些說不出來的情緒。


  不強烈,澹澹的,但存在。


  兩人都紛紛笑著點頭,「你走後來了一個新頭兒,你知道,那個時候我們因為你和約翰遜都離開了,所以……」


  邁克爾有點尷尬的點了點頭,當時他不僅對外很野蠻,在稅務局內部,作風也很強硬。


  強硬是一種比較含蓄的描述,直白一些就是經常得罪人。


  而約翰遜又很看重他,畢竟對於上位者來說,粗暴野蠻的作風不僅不是問題,反而是邁克爾的優點——


  從駕馭屬下的辦公室政治來說,一個不斷犯罪的下屬更容易被拿捏住。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邁克爾做得過分了,約翰遜就讓他暫時停職,他立刻就老實了很多。


  他其實就是一隻被牽在約翰遜手中的凶勐狼狗,但他自己從來都不知道這點。


  約翰遜依靠他破了不少桉子,如果不是背後沒有大靠山,如果不是年紀太大了,未必爬不上去。


  但不管如何,他走了,約翰遜也調走了,邁克爾的這些手下就失去了最大的兩座靠山。


  這對他們來說是毀滅性的打擊。


  恰好這個時候新的局長上任,比起用那些「傳承有序」的調查員,提拔邁克爾的手下更符合他的利益。


  這些人已經沒有依靠了,只能依靠他。


  現在邁克爾手下已經有三個人成了隊長級的調查員,有自己的獨立辦公室。


  還有一人已經成為了助理局長,據說現在的局長很看重他們。


  聽著兩人說著稅務局這些年裡的變化,邁克爾很感慨。


  他比進去之前成熟得多,成熟與否其實和年紀沒有什麼關係。


  那會他就有三十多歲,不一樣不成熟嗎?

  「……所以,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嗎?」


  邁克爾搓了搓臉,他很尷尬,但……有時候無論你過去有多堅強,多倔強。


  在認清了現實的強大和殘忍之後,現在,你都必須向現實低頭。


  「我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不過我已經有了計劃,現在這邊還有線人費嗎?」


  另外兩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沉默不語,另外一人說道,「有,但是不多。」


  「而且這筆錢現在基本上公開化了,必須要走流程才能批下來。」


  以前邁克爾手裡有不少線人,找線人買情報或者養著這些人打聽消息是要花錢的。


  當時約翰遜很放縱他,他每個月都會拿出兩百到五百塊用於維持和線人們的關係以及聯絡。


  他想開口要個線人費,不是他想偷懶,而是他實在是缺錢。


  無論他想做什麼,都先要有本錢,就包括去干施工隊,他也得買各種器械和各種個人用品,找人手也得花錢。


  他現在渾身上下加起來就三十來塊錢,這根本不足以支撐他做其他事情。


  他沒有開口,其中一人主動說道,「這樣,我幫你申請一個線人的經費,每個月大約是三百塊。」


  「但這筆錢可能不會持續很長時間,因為……你知道,現在規則改變了,一切都得按照規章制度辦事。」


  「除非你能拿出一些有效的證據,如果你知道誰偷稅漏稅,還有詳細的證據也行。」


  「按照規定你能拿到其中的一部分作為獎金!」


  邁克爾此時除了說謝謝,還能說什麼?

  此時其中一人起身要離開,他得回自己的辦公室了。


  而另外一人則讓邁克爾在這裡坐一會,他去填寫經費單。


  房間里只剩下邁克爾一個人時,他很絕望。


  他感覺過去自己有多驕傲,現在就有多卑微!

  但這就是現實,小邁克爾說的話很對,無論他有怎樣偉大的計劃,他都得先站起來。


  三百塊或許不多,但總比沒有好。


  大概二十分鐘后,那人拿著一個信封回來了,他把信封交給了邁克爾,「這裡面是三百塊,我會儘力幫你維持,每個月的七號可以過來拿錢,如果是周末的話就提前。」


  邁克爾接過信封,在短暫的沉默后,擁抱了一下對方,「我找不到語言能感謝你對我的幫助!」


  那人也笑著回應道,「你以前也幫我很多,不用客氣,就當我還了你的情。」


  邁克爾知道沒有理由也不需要繼續待下去了,更待不下去,留下了聯繫方式后,他就離開了稅務局。


  他身後的人看著他的背影在緩緩閉合的門后消失,微微搖頭。


  以前多驕傲的一個人,就連約翰遜的面子有時候他都不給。


  可瞧瞧現在,就像是一隻流浪狗。


  邁克爾回到塞賓市的消息並沒有大規模的傳播開,他也不是什麼名人,沒有多少人會關注他。


  拿到了錢后邁克爾在塞賓市轉了兩天。


  此時的塞賓市和他離開時完全不一樣,改變了很多,幾乎都是不認識的建築物。


  他嘗試著去找工作!


  但很可惜,他想做的工作都不要他——


  聯邦人有一種很奇怪的特性,他們喜歡寫推薦信。


  當員工從一家公司離職時,如果他表現得不錯,公司會給他寫一份推薦信,向他下一個應聘的企業推薦他。


  如果表現得不好,就沒有這個推薦信。


  而沒有推薦信,就需要更多詳細的個人信息。


  畢竟面試官不可能什麼人都往公司里招,他們要挑選出那些合適的人才行。


  崗位越好,工資越高,審核越嚴格。


  他們甚至有可能會打電話到應聘者以前工作的公司詢問對方的表現。


  而像一些勞動力崗位,比如說體力勞動者,則相對寬鬆很多。


  但塞賓市的體力勞動者的收入並不高。


  塞賓市地區重體力勞動者一個月大約能拿到三百八十塊錢左右。


  這裡和布佩恩,和南方城市不能比,這裡只是西南的一座小城市。


  塞賓市的最低時薪全乾滿三百八十塊錢,這裡的工廠工人基本上都干不滿,所以工資不高。


  他現在進廠有點遲,四十七八歲,就算真的去干,也不一定能幹下來。


  體力和力量不如年輕人,雇傭這種老骨頭,不如去雇個移民裔。


  便宜,還能吃苦。


  他還去律師事務所嘗試了一下,對方對於有犯罪前科,還是聯邦重刑釋放犯人沒有任何的興趣。


  到最後,似乎也只能創業了。


  在外面又轉了一整天的邁克爾似乎已經有了一些想法,現在汽車越來越多,但是洗車的地方卻不很多。


  一個木桶和一桶水,一塊抹布,一些清洗劑,十幾分鐘就能賺到十塊錢。


  這是個不錯的生意,按照一天洗十部車來計算,一個月洗車的錢就有九百塊。


  去除成本,他最起碼能落個六七百塊錢。


  加上線人的收入,只要能撐一年,他就能搞到啟動資金去做其他的,比如說和他的兒子一起開一家披薩餅店。


  這是他這兩天想到的一個好主意。


  晚餐點過後,他隨便吃了一些東西才回去,他不希望簡因為他和自己的兒子吵架。


  在靠近自己的房子時,他抬起的腳突然停在了半空中,隨後緩緩的落下。


  在他的家門外,停著好幾輛車,有些穿著大衣,戴著鴨舌帽的傢伙在路邊抽煙。


  這些人一看,就他媽不像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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