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迷人如他
李優優在姜思依的嚴肅認真的注視下沉默了許久,繼而紅了眼眶落下淚來。
她挽著吳昊的胳膊往後退,掩著唇抽泣著,「可不可以不要揭開我的傷疤,我不想回憶,我的孩子……」
逝去的孩子彷彿一把盾牌,替李優優抵擋著一切難題。
姜思依沉沉嘆了口氣。
直到此刻她終於確認,李優優就是故意的。
她就是故意把自己失足掉落的原因推在了別人身上,來換得自身的心安。
時至今日,她也毫無悔過自新。
此刻的道歉,不過是為了生存不得已而為之。
讓姜思依膽寒的是,如果不是葉清平拿出的監控,那麼李優優潑在她身上那一盆心思惡毒,傷害孕婦的髒水,會成為她未來人生中無法洗脫的嫌疑。
外科醫生?
誰還會允許姜思依站上手術台。
既然如此,那就沒必要手下留情了。
該訴諸法律的人,一個都少別想跑。
「姜思依,優優她已經知道錯了。你為什麼還要故意惹她傷心。」吳昊眉頭緊蹙,把李優優護在了身後。
「她現在是我的未婚妻,我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她的。我願意十倍賠償你因為受傷帶來的損失,這樣可以了嗎?」
姜思依對吳昊跳出來毫不意外。
他這樣愛護面子的人,怎麼可能讓已經是未婚妻的李優優人前受人欺負。
姜思依撇撇嘴,對吳昊可憐又可笑的指責不置可否。
「你覺得,我缺那點錢?」
一直很安靜著的葉清平冷笑一聲,瞥向吳昊兩人的眼裡都是譏諷。
他修長的食指慢慢指向李優優,聲音清冷自帶一股子慵懶,「不如我現在出一百倍的價錢,打斷她的腿怎麼樣。」
……
病房裡突然陷入死一般的靜寂。
老實講,姜思依一直覺得用錢來砸人並不是一件光榮的,值得提倡的事情。滿身銅臭味的男人只會讓人覺得油膩。
但是此刻,葉清平的話卻讓她覺得他性感迷人到言語難以形容,她忍不住想給自己身後的他一個吻。
她也的確這麼做了。
氣氛一下子就從劍拔弩張變得詭異甜蜜起來,充滿了消毒水味道的空氣也變得有一絲絲甜蜜的味道。
姜思依雙唇勾起,眼裡都是流動的喜悅光芒,「葉清平,你真讓我著迷。」
葉清平不知道其他人眼裡的自己此刻是什麼樣。
但他自己非常清楚的是,此刻的他渾身的肌肉都是緊繃的,如果不是他竭盡全力的壓制,他會露出浮誇的不符合自己一貫身份,也不適合目前場景的大笑。
葉清平抿著嘴,強行讓自己看起來成熟又淡定。
但眉宇間的笑意和周身逐漸柔和的氣場卻早已經出賣了他。
姜思依卻沒有放過他,她似乎剛剛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一樣,滿臉羞紅但眼睛卻是亮晶晶的,放低了聲音,「葉清平,讓他們走。」
趕走這兩個惹人煩的礙眼的傢伙?
他早有此意。
——
儘管李母傷人證據確鑿,但按照慣例姜思依還是需要親自去完成筆錄。
葉清平自然是要陪她一起去的。
但臨出發前,他的助理卻突然出現在仁和醫院,看起來憂心忡忡很是焦急。
姜思依暗自里舒了一口氣。
連日親密無間的相處讓她非常渴望有一點自己的時間,而且她並不想讓他聽到關於那天的具體情況。
他以為他控制情緒的能力絕佳,但每次給她換藥的時候,葉清平的臉色總會控制不住的難看,渾身上下像是刺蝟一樣樹滿尖刺,一不留神就會一把冷劍射傷周圍的人。
如果讓他聽到那天她的遭遇……
姜思依不敢確定,他會有什麼過激的行為。
事實上,她也不確定自己訴說起那場不幸會是什麼反應。
她未敢讓葉清平知道,糟糕的噩夢已經糾纏了她好幾天。每每天色將亮,眾人還在睡眠時,她總會驚醒然後睜著雙眼不敢入睡,以此來確認自己身處安全。
但這並不是長久之計。
因此她希望做完筆錄之後,能去見一見自己的心理醫生。
「真的不用我陪你去?」
姜思依把行李箱推到他手上,把他往外推,「拜託葉清平,我要去的地方是公,安,局誒,你覺得有人敢在那個地方打架嗎?你要對我們國家的法制建設有信心。」
葉清平拗不過她,只好如她所願。
但事情沒有如姜思依所想,她甚至沒有來得及去公安局做筆錄,意外在她驅車前往的路上就發生了。
青天白日,陽光耀眼。
姜思依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劫走。
說是劫走也不確切,因為對方並沒有用任何的暴力的手段,只是兩個彪形大漢恭敬的攔下了她的車,然後請她去老闆家做客。
——
半個小時后,濱州悠遠別墅區。
姜思依打量著四周,心道請她來做客的人,品味可真差啊。
這樣好的地段和房子,卻生生裝修出濃濃重金屬暴發戶既視感,晃得人眼睛暈。
唯一還算不錯的,是她手裡這杯咖啡,絲滑的奶油觸感醇厚而濃郁。
可惜的是她一身的傷還沒有好徹底,不能隨意享用。
「這是清平有次送來,我也喝不出個滋味來。」
姜思依抬高自己的鴨舌帽,這才得以看清楚眼前姍姍來遲的女人——葉清平的二姐,葉清舞。
她在楊一凡的生日會上見過。
葉清舞長得很漂亮,白皙的膚色和嬌俏的五官共同構成了一張美人面。她的眉宇之間和葉清平有幾分相像,但身上的氣質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同。
但姜思依不得不承認的是,即使對葉清舞的審美品味不敢苟同,她也無法否認葉清舞的美貌。
或者,她其實也是在欣賞葉清平的美貌……
姜思依心頭微動,是她個人的審美偏好嗎?
明明吳昊長得也算得上是大眾眼裡的英俊了,可她卻沒有什麼感覺。
……
「知道我今天叫你過來,是為了什麼嗎?」
姜思依面上不動,心頭暗暗吐槽,她明明是中途被「綁架」過來的。
「那我就直說了吧。我希望,你能得饒人處且饒人,放過李家。」
姜思依託腮靠在沙發上,忽然意識到自己心頭的不適感哪裡來的了。
葉清舞這高高在上的語氣,好像她肯對她說話,已經是莫大的恩賜。
姜思依端坐,露出一個狀似疑惑的笑意。
片刻后,才悠悠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她有故意為難哪個姓李的嗎?她只記得有姓李害她進了醫院,讓她差點性命不保。
葉清舞眉頭一挑,漂亮的雙眸瞪了姜思依一眼,那眼神明顯是在責怪姜思依沒有眼色,明知故問。
「我的意思是,事情過了就過了。你受的傷,也會得到賠償,就不要再斤斤計較。沒有人會喜歡一個心眼比針眼還小的女人。」
說著,葉清舞從她的包里拿出一張卡來推到姜思依的面前,這意味再明顯不過了。
姜思依露出詫異的笑意,撿起桌子上的卡夾在雙指之間,「我能問一下,這裡面有多少錢?」
「足夠讓你下半輩子不用愁的錢。」
鄙夷不屑,棄如敝履,葉清舞對她的蔑視在這短短一句話中淋漓盡致。
「是嗎?」姜思依淺笑著把卡扔回去,擲地有聲,「我現在的年薪保守估計是六十萬,就按我還能工作四十年,並且薪資完全不漲那就是兩千四百萬。我想請問葉小姐,這張卡里有沒有能讓我下半輩子不要工作的兩千四百萬,美金呢?」
葉清舞的臉上的笑意隨著姜思依的話逐漸消失,她怎麼知道姜思依區區一個女醫生,年薪會高達六十萬美金!
她那個弟弟不是很會做生意嗎?!
兩千四百萬美金,她拿出的卡里連零頭都沒有。
姜思依一臉淡定地看著眼前那張短短時間內變幻莫測的臉,心裡卻在竊笑。
如果再早上半年葉清舞拿著這張卡來找她的話,就憑她在市醫院剛剛十萬人民幣的年薪,還真是說不出這番底氣十足的話來。
當然,姜思依並不懷疑葉清舞拿不出兩千多萬美金來。
她只是試探在葉清舞眼裡,擺平這件事值得她花費多少錢。
現在看來,在葉清舞的心裡,高攀了葉家的她不值錢。
非常不值錢……
「葉小姐還有事情嗎?沒有的話,我就先走了,放人民警,察的鴿子可不好。」
「急什麼。」葉清舞一瞬間轉換了神色,親熱的拉住了姜思依,「怎麼說,我們也算是一家人。」
用錢來打發的她,也算是一家人?
姜思依無法想象葉清舞是用怎樣的心態說出這番她自己都不信的話。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就當幫我一個忙,一會筆錄的時候就說是你們起了爭執而已,只要能讓李書記夫人毫髮無損的出來,我和李家一定會承你這個情。」
姜思依為難地掙脫開葉清舞的手,「你是要我做假證?」
「話不能這麼說,本來就是一場誤會,說什麼假證。」葉清舞不依不饒的樣子顯然是姜思依不答應改證詞,便不會罷休。
「誤會嗎?」姜思依揭下頭上的鴨舌帽,指著自己還貼著紗布的額頭,「這也是誤會?您大概不知道,我差點死在你所謂的簡單爭執中。現在不過是以故意傷害起訴她而已,你若是再糾纏,我不介意以故意殺人罪繼續上訴。反正她下手的兇狠程度,夠得上殺人未遂了。」
「小小年紀,說話怎麼就胡言亂語。」
「我只是實話實說。」
「誰也沒有不讓你說實話,只是有些內容就沒必要說出去讓別人笑話了……」
葉清舞仍微笑著勸。
但姜思依靜默不語的抗拒已然說明了她的選擇。
「不知抬舉。」葉清舞終於放棄糖衣,冷哼一聲扔下了炮彈,「不識抬舉的女人可別想做我們葉家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