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你相信我嗎
用餐時，秦屹很沉默，孟嫻靜時不時看眼對面的人，「說說你們都談了什麼。」
「……」秦屹筷子一頓，「還需要說？」
「怎麼？」孟嫻靜垂下眼，優雅的喝湯，「有什麼不能說的？」
「那倒沒有，」秦屹淡淡道，「跟你心裡猜得一樣。」
湯碗放下，孟嫻靜抽出紙巾印了印唇角，「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秦屹面無表情，「如果你想拿下福茂的項目，就配合我。」
「怎麼配合。」
談到生意上的問題，氣氛格外正式，讓人似曾相似。
秦屹放下筷子，拿濕巾擦手，孟嫻靜的注意力被他手吸引，他的動作緩而慢，手修長乾淨，骨節分明，透著一股禁慾系。過去，他喜歡壓她的時候，用手插進她的指間，兩人的手死死攥著，腦子裡猛然蹦出來的畫面，讓她呼吸一滯。
她喉嚨吞咽口，目光還在他的手上，秦屹十指交叉至於桌面，說：
「首先，我不能去你的公司上班，對外不要對任何人透露我為你做事，我責幕後決策，你在面前執行。馮安那邊，我需要時間讓他徹底相信我，同樣，」他眼神莫測的直視孟嫻靜，「你也要絕對相信我。能做到嗎？」
孟嫻靜心一磕，混不自知剛才的眼神有多痴迷。她從不否認，秦屹在她心裡一直是有位置的，也是具有誘惑力的。不然，當年不會陷進去。
她故作鎮定，「馮安狡猾，能騙過他？」
秦屹聳肩，無所謂道：「能不能，就看你配不配合了。首先，你相信我嗎？」
「……」
「……」
兩人對視幾秒，孟嫻靜先敗下陣，她點頭應允，「相信。」
秦屹狹長的眸微微眯起，「這幾天馮安還會找我，我給他的條件和你一樣，我不回去他的公司，我在幕後。」
聞言，孟嫻靜眉心一擰，「你該不會跟他合起伙騙我吧。」
秦屹無語的將頭轉向旁邊，不再說話。
孟嫻靜嬌笑下，「生氣了？」
秦屹沒理。
「真生氣了？」
「……」
「我跟你開玩笑呢，」她順勢欲起，秦屹轉過臉，慍怒道：「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想搶項目，就是爭分奪秒，你不佔先機，就等於給別人機會。這話還是你教我的！」
孟嫻靜收起笑意，端正坐姿，「好了，不開玩笑，說正事。」
秦屹繼續，始終板著臉，「我公司最近資金出現問題，想必這事兒你也知道了。」
孟嫻靜點頭，「……了解一點。」
「我會利用這點，跟馮安談條件，如果我什麼都不圖，就同意幫他，他肯定懷疑我。」
「如果他不相信你貪財呢？」
「呵……」秦屹嗤笑，「他當然不信，因為我是為了公司的前途，還有工地上那百十來號的兄弟，他肯定信。」
孟嫻靜瞭然點頭，「你還需要我做什麼？」
話趕到這兒了，秦屹撓撓眉角，顯得有些不自然，說：「我手裡的現金的確不多了，聯繫了幾家銀行，沒人願意貸款給我，你幫我通融下。」
孟嫻靜眼睫輕顫，嘴角彎起諂媚的弧度，掖下耳邊的發，說：「可以，但我不敢保證結果。」
秦屹沒什麼情緒，目光依然深沉，「能替我說句話就行。」
「……」
桌下，孟嫻靜的手捏緊，她覺得當初捏住貸款這條路有多明智。秦屹這種人，你不把他逼近絕境，他不會走回頭路。
話題回到項目上，秦屹問：「福茂除了安哥的公司，還有其他競爭對手沒？」
被他提醒，孟嫻靜愁上眉梢，「有，星豐高志宇，長江集團侯峰。」
秦屹眼睫下瞥，若有所思，「星豐在越城做不大，上個月他們斥巨資拿到凌江市的新區改造項目，就福茂這塊地，他們就算有心吃，也沒牙啃，估計就是陪跑的，他的目的就是想給其他公司壓力，讓安哥的公司順利拿到項目。」
孟嫻靜輕微頜首，心裡暗自腹誹，高志宇原本就是馮安找來對付秦屹的，現在又想對付她了！
她心下冷笑，別做夢了。
「長江集團是個資產重組后的企業，前身是做電子產品和新能源的，新上任的經理侯峰原任職京潤地產執行董事，他想借福茂的項目打響品牌，長江集團的優勢是錢厚，但劣勢是技術和人脈，就越城這個地方，天時地利人和，缺一個都玩不轉的。他想在這站住腳，」秦屹嘴角一翹，笑得匪氣，「沒門！」
孟嫻靜忽然就輕鬆了，壓著心口那股鬱結的氣，不治而愈。
「所以，我們的對手只有……」
秦屹抬手一壓，「錯，是敵人，但不是對手。」
「！」沒錯！她喜歡的就是秦屹這股勁兒，野性、自信、滿滿的征服欲。
——是她心目中的王！
吃過飯，秦屹囑咐她，「我們分開走，以後聯繫我，打這個電話。」
他拿出手機，用2卡撥了孟嫻靜的手機，電話響一聲就掛了，孟嫻靜剛要保存號碼，秦屹說：「別存我名字。」
孟嫻靜指腹從九宮格上收回，只在號碼的名字上按下一個數字『1』。
秦屹起身，「我先走了。」
說完，他人就往門口走，身後人突然喊住他：
「阿屹。」
「……」腳步頓住。
「你為什麼肯幫我？」
秦屹微側頭，餘光里，是她熱切的眼神，「……我說為了錢，你信嗎？」
「……」她不信。
秦屹也料到她不信，「再有四個多月，我就要做父親了。以為我現在的情況，連給她住高級間，請好月嫂的錢都沒有。」
真話很殘酷，孟嫻靜後悔問這個問題了，「你不怕她誤會。」
秦屹坦誠道：「怕，所以給你另一個手機號。還有，我在家的時候，別給我打電話。」
孟嫻靜掩飾窘迫，笑下。
耳邊傳來關門聲，孟嫻靜臉上的笑垮塌，難看而扭曲。
……
……
事情按照秦屹計劃的發展，當晚，馮安約他吃飯。
秦屹臨走前，敲開辛甘辦公室的門，「辛總監，」
辛甘從一堆財務報表裡抬頭，雙手打叉，比劃在前，「大哥，我這季度的財務報告還沒寫完，你換個人接嫂子。」
秦屹挑挑眉，「就我這鳥不拉屎的公司，屁項目還沒上來，你寫個毛財務報告，去，接你嫂子。」
辛甘滿臉黑線，「我可以拒絕嗎？」
秦屹寫著門邊，「並不能。」
「可現在是上班時間。」
秦屹無所謂道：「我允許你早退，不扣你全勤。」
「……」瘋了！瘋了！
「快點，一會兒她下班了。」秦屹不耐煩的催促。
「！」哦買噶！
辛甘抓狂，她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這輩子要做秦屹的會計！
倆人一起出的公司，電梯里，辛甘一臉幽怨的表情。
秦屹斜眼瞟她，「你看看你，『不情願』這仨字全刻你腦門上了。」
「不情願，還不興表達下？」
「嘖！」秦屹咂嘴，「信不信這個月不給你開工資。」
辛甘嘟嘟囔囔，「說的好像你這個月能開出來工資一樣。」
「……」秦屹一哽。
『叮』一聲，電梯門開了，倆人一起往停車場走。
秦屹邊走邊囑咐，「她月份大了，你開車慢點。」
「嗯。」
「車開到實驗大樓門口接她。」
「嗯。」
「她昨晚說夢話，想吃排骨了，你會做吧。」
「會。」
「冰箱里她藏盒冰淇淋，你趁她不注意扔了。」
「嗯？」
辛甘腳步放緩，回頭狐疑問，「你都發現了，你怎麼不扔？」
秦屹一本正經的說：「我扔怕她生氣。」
辛甘瞪眼睛，「那我扔她就不生氣？」
「她不好意思跟你生氣，」秦屹到車邊，拿出車鑰匙，「行了，我走了，你別忘了，把冰淇淋扔了。記得，偷偷的扔！」
辛甘一口老血卡在喉嚨里，「你，你別走！」
秦屹拉開車門，坐進去，車風一般的離開。
……
研究所
杭韋琛與蘇妍一同走出實驗樓，辛甘看到人，下車去幫蘇妍開門。
「辛小姐，又是你來接。」杭韋琛禮貌打招呼。
辛甘聽不慣這麼正式的稱呼，笑著說：「叫我辛甘就好。」視線移到蘇妍身上，叫聲：「嫂子，」
蘇妍說著麻煩你了，拉開副駕坐進去，辛甘一轉身，看到台階上的人，她微昂著下巴看他，眉心越皺越緊，給杭韋琛也看愣了。
辛甘開口，「你今天有點怪。」
杭韋琛下意識的低頭看看自己的衣著，挺規矩的，沒問題。
「怎麼怪了？」他問。
辛甘一笑，露出狡黠的小虎牙，「怪好看的。」
杭韋琛：「……」
她朝他擺手，「拜拜，杭教授。」
杭韋琛看著她回到車裡，按下汽車喇叭，駛離實驗樓。
等車尾消失在景觀牆后，杭韋琛低眉笑下，邁下台階。
車裡，蘇妍看辛甘，怎麼打量怎麼覺得辛甘這姑娘挺不錯的，杭教授悶悶的，她性格陽光，說話也帶著京城大妞的直白和坦率，平時說話還很豪爽，偶爾皮一下，特可愛。
蘇妍認識的辛甘，活得真實，愛與不愛不會牽強，怎麼想就怎麼說，怎麼做，不拐彎抹角的表達，一切放在檯面上，清清楚楚，很帶范兒。
倆人吃飯的時候，蘇妍問她一個問題。
「辛甘，」
「嗯？」
「你覺得……杭教授怎麼樣？」
辛甘嚼著嘴裡的飯，坐直了看蘇妍，「我喜歡他。」
蘇妍：「……」
這答案直接越過了中間很多鋪墊的問題，一擊即中。
「我還以為我表現的不夠明顯呢。」辛甘又低頭繼續吃飯。
「他之前喜歡你吧。」
「……」一頓，「咳咳咳……」蘇妍咳得臉發紅，辛甘趕緊倒杯水送過來，「快喝水。」
半杯水喝下，蘇妍臉嗆得發紅。
辛甘抽了幾張紙巾遞給她，「挺好的，至少讓我知道她喜歡什麼類型。」
蘇妍說：「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而且我對杭教授一點想法都沒有，我對他就是心存崇拜，他就是我心目中的大神！學霸級人物！」
辛甘笑得狡黠，「嫂子，看在你對杭教授沒意思的份上，我告訴你屹哥一秘密，算交換。」
「……」他什麼秘密？
辛甘捏著筷子，往冰箱指了指，「那裡，你是不是藏了一盒冰淇淋？」
「你怎麼知道？」
「嘿嘿嘿……屹哥，」辛甘挑挑眉，「讓我趁你不注意，偷偷扔了。」
聞言，蘇妍眉心一皺，「他真讓你這麼干？」
「不然呢，我怎麼知道你冰箱里藏冰淇淋了？」
「……」蘇妍端起碗，「快吃飯吧。」
「嫂子，」辛甘機靈的湊過去，「屹哥要是知道我沒扔，在公司會打壓我的。」
蘇妍斜睨著眼看辛甘，眼神分明在說，你的想法我看透了。
她說：「想見面分一半？」
辛甘：「總比扔了好吧。」
蘇妍放下筷子，伸出手，「成交！」
辛甘握住她手，「謝謝嫂子！」
倆女人達成一致共識，飯後『同心協力』消滅了一大盒冰淇淋。
時鐘指向九點，蘇妍勸辛甘早點回去，不用等秦屹回來，看情況，今晚又要很晚才回來了。
辛甘開車離開學府雅苑，剛駛出地下車庫出口，不等轉彎上路，一輛白色寶馬刮蹭到辛甘的車前燈。
「咔……」一聲悶響，辛甘身子被安全帶勒住，她人往前沖，腳下剎車踩死，同時，寶馬也停下了。
駕駛室里下來個人，三兩步走到辛甘一側的車門旁，單手撐著車頂，指節敲敲車玻璃，『叩叩叩』。
辛甘隔著玻璃看外面的人，身材高大，穿著雅痞，千島格的休閑風衣領子立起，裡面的貼身黑T裹著若隱若現的腹肌，她目光往下落，男人的皮鞋是棕色的，帶著英倫花紋，打扮的花枝招展，一看就是個花蝴蝶。
給車外男人貼了標籤后，辛甘降下車窗，翟鑫嚼著口香糖，弓著肩膀往裡看。
『咻——』一聲口哨，「美女，碰瓷呢。」
辛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