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隱情
黑暗中,風暮感受到朱靜在自己的耳邊呵氣如蘭,不由得面紅耳赤,卻不敢動彈。
而朱靜滿臉戒備地打量著外屋裡的情形,直到確定白子烈和小雅相繼離開,才終於緩了一口氣:「終於走了。」
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風暮身上有傷,她中的迷香也沒能完全散去,想要在移花殿的人眼皮底下逃走,只怕不易。因而,剛才她們趁亂逃走,卻並沒有離開,而是悄然躲在與原本屋子相連的另一間屋子裡。
其實,如果白子烈和小雅稍微警惕一點,一定就能輕易發現她們的影蹤。只可惜,那兩個人一心想著談條件,倒是給她們一些機會。
「風暮,你沒事吧?」朱靜不敢遲疑,連忙取出火摺子,點燃了屋子裡油燈。
風暮的臉色早已因為失血過多而慘白一片。
「你忍一忍,我這就給你止血。」朱靜毫不遲疑地撕下一塊衣角,而剛才她讓風暮找來的金創葯,此時倒是派上了用途。
只可惜,她沒能救醒木清綺,朱靜心中不免遺憾,手中的力道不由得加重,風暮不禁呲牙。
「啊,對不起,對不起……」朱靜滿臉歉意。
「我沒事的,太子妃……」風暮卻搖了搖頭,強扯出笑容。
朱靜一邊低頭包紮,一邊落寞地說道:「我說了,不要再叫我太子妃。我不是木清洢,我只是朱靜,那個人跟我沒有什麼關係。」
「太子妃……」風暮不肯死心。
「風暮……」朱靜突然加重了語氣,抬起頭,不悅地瞪著他,認真地說道:「我說了,不要再叫我太子妃,如果你還拿我當朋友的話。」
她不想自己淪落為笑話。
「我,我……」風暮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叫我朱靜就好了。」朱靜的語氣軟了幾分。
風暮嘆息一聲,點了點頭,無奈說道:「好,我聽你的。不過,我想你是誤會太子了,其實,事情根本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朱靜的手微微一顫。
許久,才苦笑著說道:「我想的是什麼樣?事實又是什麼樣?風暮,你想你應該不會忘了,現在大容太子蒼瀾淵的太子妃是羌族的冷玉公主。難道你是想說,冷玉公主之所以成為太子妃是因為她長的像木清洢?或者,在蒼瀾淵看來,那個人就是木清洢?呵呵……」
這個世上,所有的人都可以因為冷玉的長相而錯把她當作是木清洢。可唯獨蒼瀾淵不行,他不是不知道,木清洢根本就是朱靜。
何況,如果他真的顧念木清洢,又怎麼會聽信奸臣所言,而相信木清漓會通敵賣國?由怎會逼死木正霖?
說到底,變心了就是變心了。
再解釋又有什麼意思?
「風暮,我現在不想想那麼多,我只要鴻軒一切好好的,木家一切好好的,這就夠了。」朱靜的眼底掠過一絲悲戚。
這曾只是最簡單的願望,現在看來卻顯得可笑之極。
至少,木家現在已是慘不忍睹。
「太,朱,朱靜……」風暮頓了頓,嘆息道:「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恨太子殿下,可是,他有他的難處,你不要怪他……」
「難處?難道有人在他脖子上架了刀逼著他做的?」朱靜只覺得可笑。
「你離開這裡三年,你不知道,現在朝堂之上有不少的人和太子針鋒相對,太子他並不容易。」風暮語氣略顯沉重。
朱靜挑了挑眉,卻不以為然:「你說的這些我知道,可是,這不是理由。你不用再幫著他說話了,如今走到這個地步,已經沒有什麼可說的。」
風暮說的這些她早已在木清漓口中聽過,木清漓一心想著木家的責任,雖心中痛苦,卻對蒼瀾淵不敢有絲毫的怨言。
可是她卻不能原諒。
何況,只要一想到今日在御花園中所見,她就忍不住心痛。
風暮一時沉默。
在朱靜看來,卻是無言以對。
她快速地包紮好傷口,甩開腦海中的不好的念頭,冷靜地分析道:「我想我們現在暫時是不能回去了,只怕這皇宮周圍和木府周圍一定都是她們的人,不過這裡也不宜久留了,我們先找個安全的地方再說……」
「其實,太子他根本就不是變了心……」風暮閉了閉眼,不死心地說道:「只不過,他根本就不記得以前的事,自然也不記得太子妃你了……」
「什麼?你說什麼?」朱靜本欲起身,卻在聽到風暮的話后,雙腿一軟,跌坐在一邊。
風暮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一五一十地說道:「當日我隨太子相助羌族,大戰已告捷,卻沒想到太子意外遭了凌堃的暗算,受了傷昏迷不醒。等醒過來的時候卻將以前的事都忘了一乾二淨。」
「怎麼會這樣?」朱靜自然知道風暮所說的情況,只是她卻不敢相信,失憶的事情會發生在蒼瀾淵的身上。
不過仔細想一想,白天在御花園中,蒼瀾淵看向她的表情確實有些陌生,那不像是裝出來的。只不過當時她被悲傷沖昏了頭,自然沒有注意。
現在想來,太多的疑惑卻因為風暮的話一下子有了答案。
難怪別人都可以認出她是木清洢,最應該認出她的蒼瀾淵卻對他視而不見。
「大夫怎麼說?」朱靜的聲音微微顫抖。
風暮卻搖了搖頭說道:「除了當日太子剛醒過來后,幾位隨軍的大夫知道太子一時失憶外,現在根本就沒有人知道太子失憶這件事。」
朱靜忍不住皺眉。
風暮以為她不信,連忙解釋道:「當年你突然離世對太子的打擊很大,他整整消沉了三年,後來還是墨玄告訴太子,說你並沒有真正的死去,只是回到原先的世界,並且墨玄再三保證說你一定會回來,太子才真正地走了出來。只不過這三年的沉寂,讓朝中以寧丞相為首的一些大臣對太子心生不滿,不免起了異心。如果被他們知道太子失憶的話,只怕會趁機作亂,所以太子當機立斷,隱瞞了病情。原本以為會很快恢復記憶,卻沒想到,咳咳……」
劇烈的咳嗽讓風暮的臉憋的通紅。
朱靜下意識地上前替他拍了拍背,擔心地說道:「你傷的不輕,我想我們得先找個安全的地方才行。」
風暮一陣臉紅,朱靜的觸碰讓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就在朱靜捉摸著該如何離開時,突然耳邊聽到一聲呼喚:「姐姐……」
她不由得一愣,再仔細聽一聽,果然是墨玄的聲音:「姐姐,你聽的到嗎?」
「墨玄,是你嗎?」朱靜下意識地四下張望,卻根本沒有絲毫墨玄的蹤跡,不由得皺緊眉頭:「你在哪?為什麼我看不見你?」
風暮一臉的疑惑,不安地問道:「太子妃你怎麼了?」
「我好像聽到墨玄在叫我。」朱靜皺了皺眉,不忘提醒道:「不是說好了不要再叫我太子妃了嗎?」
「可是……」風暮以為朱靜不相信他的話,著急地想要解釋。
卻見朱靜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噓……」
風暮愣了愣,只聽見朱靜對著空氣說道:「剛才我是在跟風暮說話,墨玄,你在哪?」
「姐姐我在木府,我已經把鴻軒帶出宮了,不過我卻找不到你。」墨玄難掩得意地解釋道:「所以我才試一試這千里傳音,沒想到真的可以。看這龍珠雖然回到我的體內,卻因為姐姐的靈魂吸收了部分龍珠的氣息,我們之間的感應倒是沒有消退。」
「哦,原來是這樣。」朱靜點點頭。
風暮卻看得是一頭霧水。
「姐姐你怎麼和風暮在一起?到底出什麼事了?」墨玄著急地問道。
朱靜見風暮張了張嘴,一臉的疑惑,卻顧不上跟他解釋,徑自說道:「我等你的時候卻被移花殿的人給劫了,風暮是來救我的……」
「那你們沒事吧?」墨玄擔憂不已。
「暫時沒事。」朱靜穩住心緒,冷靜地說道:「我們暫時擺脫了那些人,不過現在風暮受傷了,而我的內心尚未完全恢復,再加上之前中了迷藥。只怕一時逃不出去……」
「快告訴我你的方位,我去救你們。」墨玄不敢有絲毫的耽擱。
「方位?」朱靜一愣,她是被木清綺迷暈了抓來的,哪裡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她求助地看了看風暮。
風暮立即心領神會地說道:「白馬寺,我們現在是在白馬寺附近,這屋子的紅牆顯目,應該容易找得到。」
朱靜連忙重複了一遍,卻沒有聽到墨玄的回應,不禁有些擔憂:「墨玄,你聽到我說的嗎?你還好嗎?……」
突然「砰……」地一聲響起。
「哎呀……」墨玄一聲痛呼。
朱靜定睛一看,眼前正一屁股重重落地,痛得齜牙咧嘴的不是墨玄又是誰?
風暮更是看張大了嘴巴,看傻了眼。
「風暮你那表情什麼意思啊?」墨玄不滿地抗議。
「啊,我,我……」風暮尷尬地合上嘴巴。
朱靜只覺得一頭黑線,忍不住調侃道:「我說墨玄啊,你可是堂堂的龍神呀!這出場的畫面是不是也太美了?」
風暮一時沒忍住笑出聲來。
換來的自然是墨玄想要殺人的眼神。
風暮連忙強忍住笑意,緊閉嘴巴。
墨玄這才轉過頭,嘟嘴抗議道:「姐姐,你也不想想我這都是為了誰,我可是為了來救你們,這摔得屁股疼死了,你們居然還取笑我!」
「好好,辛苦你了。」朱靜煞有其事地點了點,卻不忘挖苦道:「只是龍神大人,你確定你這樣能救我們出去嗎?」
「姐姐……」墨玄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佯裝生氣。
風暮連忙說道:「我相信一定沒問題。」
「哼。」墨玄高傲地抬起頭朝著風暮丟了一記眼神,彷彿是說:算你識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