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失去信任

  一個月後。


  大容皇宮的御書房裡,木清漓的臉色難看之極,寧丞相一黨一向與太子唱反調,如今這太子全權處理國事,這寧丞相對太子的態度卻好像突然變了個人一般,看著寧丞相一臉諂媚地在太子面前奉承的樣子,他心中說不出的滋味,恨不得上前踹上幾腳。


  只怕,當日他被誣陷,父親因此而送命,這寧丞相決計脫不了關係。


  原本他還疑惑,為什麼太子對這寧丞相的轉變為何半絲沒有疑心,還是從朱靜那邊得到的消息,才讓他恍然。


  原來,太子竟什麼都不記得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眼下他心中鬱結,卻也只能暗暗捏緊拳頭,深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


  「太子,如今邊境旱情嚴重,百姓民不聊生,要是再這麼耽誤下去……」木清漓正色說道。


  「木將軍的意思是?」蒼瀾淵的聲音略顯有幾分懶洋洋的味道

  「末將的意思是,太子應該立即下令針對受災的百姓減少賦稅,大開國庫,分發糧食下去,以救燃眉之急……」木清漓迫不及待地開口。


  「不可以,太子殿下,這萬萬不可以……」蒼瀾淵還沒開口,寧丞相已經著急地打斷了木清漓的話。


  木清漓的臉色有些難看,在蒼瀾淵面前卻也是不便發作,卻還是氣得直咬牙:「寧丞相,你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哦?」蒼瀾淵卻是一臉好奇的問道:「丞相何出此言?」


  那若無其事的模樣,讓木清漓只覺得心頭涼了半截。


  果不其然,寧丞相見狀立即一臉得意地說道:「太子殿下您有所不知,這邊境乾旱確是不假,只不過這具體的情況,卻與木將軍所說相差甚遠呢!」


  「何出此言?」蒼瀾淵挑了挑眉。


  「丞相大人,你莫要胡說八道!」木清漓頓時惱火不已,縱然他一下自持脾氣好,這會也是忍無可忍,如果不是當著蒼瀾淵的面,只怕他已經動手了。


  「木將軍不要激動嘛!」寧丞相卻笑盈盈地說道:「老夫知道因為犬子與曹家的婚事,讓木將軍對老夫有所看法,不過木將軍實在沒有必要如此。就事論事,在大是大非面前,我們還是應該以江山社稷為重。只要木將軍沒有其他的心思,又不聽老夫說完?」


  「你……」木清漓頓時啞口。


  「寧丞相說的沒錯,你先不要著急,先聽他把話說完。」蒼瀾淵淡淡地開口。


  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偏袒。


  木清漓氣得瑟瑟發抖,他分明看到寧丞相的嘴角掠過一絲得意,卻只能暗暗握緊拳頭,無計可施。


  寧丞相心中自是歡喜,想當初這木家兩父子自以為和太子站在同一戰線上,沒少在他面前恥高氣揚。


  如今,可真是風水輪流轉。


  「太子英明。」寧丞相抬高音量,朗聲說道:「其實,微臣早已經派人去南方打探過了,這南方雖有乾旱,但前幾年年年豐收,按理來說這囤積的糧食足夠他們自己解決乾旱問題。可如今卻一下子湧現出這麼多的難民,只這其中……」


  「怎麼樣?」蒼瀾淵的臉色微變。


  寧丞相佯裝搖頭嘆息,吞吞吐吐地說道:「只怕,只怕……」


  「只怕什麼?快說!」蒼瀾淵厲聲追問。


  寧丞相撲通一跪,憂心長嘆道:「微臣只是擔心,有人是想利用這一次的旱災來大做文章,別有用心呀!」


  「啪……」蒼瀾淵一記大掌怒沖沖地落在案台上。


  木清漓頓時怒不可遏:「一派胡言,簡直是一派胡言。」


  「木將軍……」寧丞相確實一臉驚恐地看著他。


  木清漓心中一頓,似乎明白了什麼,卻已經晚了。


  果然,蒼瀾淵已經冷笑道:「不知道木將軍何故這般大的反應?」


  「我……」木清漓一時語塞。


  他本是氣憤這寧丞相居然扭曲事實,前幾年這邊境確實是大豐收,可那些儲存的糧食分明被那些貪官污吏給瓜分了,這才使得今年乾旱那些貧苦的百姓一下子連飽腹的糧食也沒有了。


  如今寧丞相卻說的這般信誓旦旦,木清漓甚至不禁懷疑,這些貪官污吏的背後撐腰的是否就是這個出自平民,一心為民的寧丞相!

  他早知道寧丞相不會輕易放過這次與他對抗的機會,可是木清漓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太子居然也會對自己質疑?

  就算太子失憶了,可這畢竟是關乎到千千萬萬百姓的大事,他怎麼能聽信妄言?


  「木將軍是覺得不方便說?還是,無話可說?」木清漓的語塞卻成了的寧丞相藉機挑唆的話題。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寧相你我心知肚明,你又何苦這般?」木清漓厲聲呵斥。


  「木將軍……」寧丞相壓低聲音,一個勁地搖頭晃腦。


  「你……」木清漓忍無可忍,想要與他一辯高低。


  蒼瀾淵卻已經是一聲冷笑:「以往總有人在本宮面前說木將軍仗著自己年輕有為,敢怒敢言,本宮還深覺不相。如今看來,木將軍的脾氣果然不小。」


  木清漓頓覺心裡一陣涼意掠過。


  「末將不敢。」饒是心中萬般無奈木清漓卻也只能是低頭作揖:「末將只是替老百姓……」


  「算了,你先退下吧!」蒼瀾淵厭煩揮了揮手,根本不想聽他的解釋。


  「太子……」木清漓猛然抬頭,試圖想要挽回點什麼。


  蒼瀾淵臉上卻是滿滿的不悅。


  寧丞相卻是一副很體恤的模樣:「木將軍,依我來太子今日也是累了,不如你先回去吧!」


  那嘴角掩藏不住的幸災樂禍,深深地刺痛了木清漓的雙眼。


  再說已是無意。


  木清漓心灰意冷地作了作揖,低聲道:「末將告退。」


  蒼瀾淵閉上眼,並未應答。


  木清漓再一次暗暗握緊拳頭,心中悲戚不已。


  「木將軍慢走。」寧丞相已是迫不及待地送人。


  「哼。」木清漓終究還是沒能忍住,一聲怒哼拂袖離去。


  一出皇宮,墨玄立即就迎了上來。


  「怎麼樣了?」墨玄難得一臉的正經。


  這一次南方大旱,他是跟木清漓一同去看過的。他本是龍神,這一萬年裡見過太多的事情,可那一路上屍橫遍野的景象,卻還是他心中大受觸動。


  木清漓無力地看了他一眼,嘴角扯出一記苦笑,自嘲道:「你看我這副模樣,能有什麼好結果?」


  「該死!」墨玄緊擰眉頭,如果不是姐姐千叮嚀萬囑咐,他一定跟著進了宮,他真的很想看看,這蒼瀾淵怎麼會變成今日這般的模樣。


  「如今這佞臣當道,太子也變是了許多。」木清漓無奈地搖了搖頭。


  「就算他失憶了,可難道他一點都不顧及那些悲慘的老百姓嗎?」墨玄無法理解。


  木清漓心中和墨玄想的一樣,在他看來,太子就算記不得過去的事情,但是也不應該變成今日這般模樣。


  可是,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木清漓緩緩地閉上眼說道:「有些事情,只怕不是我們所想的那麼簡單,以前他雖是太子,卻一心只想做個平凡的人,自然能夠理解平常人的想法。可如今他只知道自己是大容的太子,將來的天子,他面對的每天每日的歌舞昇平,阿諛奉承,又怎麼會想象的到難民們的慘狀。」


  「既是如此,你何不將我們所見所聞告訴他?」墨玄不明白地繼續追問。


  「你又焉知我是沒說?」木清漓滿嘴苦澀。


  「你說了他難道不信……」墨玄揚了揚眉。


  他雖然一直不喜歡蒼瀾淵,可是至始至終他也承認,蒼瀾淵確實是一個好的太子。自己尚且如此,就更不要說是木清漓。


  在自幼跟隨蒼瀾淵的木清漓,只怕是自己父親的形象也不如蒼瀾淵這個太子,可如今,木清漓居然這般搖頭嘆息。


  墨玄心中不免錯愕。


  木清漓驀然睜開眼,咬牙說道:「可是說了又能怎麼樣?縱然我千萬句難民的悲慘,終究比不上寧丞相的一句挑撥。」


  「你的意思是蒼瀾淵還沒有對木家放下心防?他總不會還以為木家想要早飯吧?」墨玄大驚失色。


  木清漓沒有回答,只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無奈道:「罷了,多說無益!」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墨玄有些著急。


  眼下這個情形看來,只怕是繼續找蒼瀾淵也是沒有用了。如果真的如木清漓所說的情形來看,只怕與其說這蒼瀾淵不關心百姓,倒不如說他其實是在防備著木家。


  墨玄恨不得立即出現在蒼瀾淵的面前,好好地教訓他一番,可是想起朱靜失魂落魄的模樣,卻也只能是想想了。


  朱靜說,強扭的瓜不甜,所以她不想再正面跟蒼瀾淵有些接觸。


  「走一步算一步吧!」木清漓心亂如麻。


  「那我們先回府吧?」墨玄試探地問道。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般地步,也許應該回去跟朱靜好好商議一下,究竟該怎麼辦。


  木清漓聽到卻只是搖了搖頭,吩咐道:「你先回去,我想一個人出去轉一轉。


  「可是……」看著木清漓的失魂落魄,墨玄有點不太信任。


  木清漓不等他說完,已經一臉堅決地轉過身子

  墨玄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長嘆一身,朝著另一各方向,帶著一肚子的擔憂朝將軍府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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