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迷霧將散
林一驚勸慰道:“尹大人,事有轉機,隻需靜靜等待,便可以了。”
尹刺史苦笑著搖頭說道:“我本人可以等到事有轉機的時候,隻是時不我待,等到萬民表好了,怕是一切都無力回天了。”林一驚也明白其中的厲害關係,不再多說什麽。兩個人各懷心事,回去歇息了。
“這是什麽鬼地方?”唐小生一邊抱怨,一邊拿出了一把兵刃飛快地切割著周圍的雜草,兵刃上的圓輪飛快地轉動,替他們清出一條道路。
“你又弄出什麽新名堂了。”澹台明說道。
“飛圓舞天輪,隻要輕輕地揮舞,就可以轉動飛輪,清除雜草、小樹枝之類的。”唐小生解釋道。
“除了揮舞外,沒有別的方法讓它轉動起來了嗎?”澹台明問道。
“當然不是,你不斷地拉動這個鐵盤,也可以讓圓輪飛舞起來。”唐小生說道。
正當他們說話的時候,一條盤曲蚺悄悄地尾隨其後,無聲無息地向兩個人發起了襲擊。他們好像沒有察覺一般,依舊談笑風生。等血盆大口即將落下時,唐小生一拉鐵柄,一個圓輪飛快地向後飛去,把盤曲蚺切成兩半。當他的手一放,圓輪又複歸原位。
澹台明看著那個仍在飛轉的圓輪,好奇的問道:“你用了地磁石嗎?”
“不止,還有地引線。不過,真不想用我製造的東西,殺生啊!奈何!奈何!”唐小生看著那條被切成兩半的盤曲蚺,感慨地說道。
看著路是越來越崎嶇,唐小生心生抱怨,極度不滿地說道:“還是快些走吧!這個天曉閣閣主真是喜歡坑人,挑了這麽一條路給我們。該不會是上次的奇兵奪命案,輸給了我們,故意找茬吧!”
“人家是做買賣的,得罪人和被得罪很正常,才不會因為一件小事坑人。這樣的話,誰做他的買賣。所以說這條路絕對是對的,隻是讓我們吃點苦頭是免不了,所以崎嶇是正常的。”澹台明說道。
等林中的小路走到了盡頭,一條大道出現在他們的眼前,順著地圖走去。一個小屋出現在他們眼前,隻見嫋嫋炊煙升起,空氣中隱隱有飯香傳來。他們摸了摸癟了的肚子,加快了步伐。
尤相令人拿著那張萬民表,來到刺史府前。懸掛的萬民表如同勝利者一般,正在耀武揚威。在場的所有人,正在翹首以待,等著那個人從大牢中出來。。
尹刺史看著那麵高高掛起的萬民表,麵如死灰地讓人把楊明帶出來。楊明一臉笑意地看著被緩緩打開的牢門,門外仿佛有道光正向他招手。刺眼的光芒幾乎讓他睜不開眼睛,但很快他就適應了過來,大步流星地走了出來。
他看著身上的鐐銬被打開,心裏越發地得意起來。他隱忍多少年呀!就是為了這一刻的到來,所以我要穩著,不能到了最後一步才功虧一簣。一想到這裏,他的臉色又變得平靜下來。
當他要跨出另一道門的時候,發現林一驚站在那裏,擋住了他所期待的光芒。他握緊了拳頭,走了過去,拱手作揖問道:“官爺,不知此番前來,還要我作甚呢?”
林一驚笑了笑,說道:“楊兄,人逢喜事精神爽呀!看看你,整個人和之前完全是兩個樣了。回憶起初次相見之時,恍若隔世呀!”
楊明不露痕跡地說道:“此番有恩人相助,自當感激不盡。我本一心求死,追隨至親和師尊於九泉之下。但不曾想,得尤相相助,浴火重生,心裏自欣喜。”
林一驚嘴角微微上揚,說道:“楊兄,果真忘本之人呀!你要感謝之人,何止尤相。那些早已死去之人,為辦案奔波勞累之人,你都應該感謝才對呀!”
楊明看著林一驚,露出一種古怪的神情,說道:“官爺這一番話,真讓人捉摸不透呀!”
林一驚大笑了起來,說道:“你千算萬算,算計了所有的人,才走到今天的地步。難道那些被你算計之人,你不應該感謝一番嗎?”
楊明心裏怒火滔天,但他還是忍了下來,說道:“官爺的話,我聽不明白,我該走了!”說完他就匆匆離開了。
這時,林一驚開始閉目凝神,所有的碎片都伴隨著她的記憶漩渦凝集在一起,一個大膽的揣測出現在她的腦海裏。她現在要做的是,等著澹台明他們回來,一切都會水落石出。
唐小生他們順著一戶人家指的方向,摸了過去。一個顫顫巍巍的老人家迎了出來,唐小生他們說了半天,老人家才聽明白他們的來意。老人家手裏攥著他們拿過來的一塊玉佩,摸索了一會兒,眼睛忽然瞪得大大。
“這事可不怪我呀!”他聲音有些發抖地說。
澹台明和唐小生感到莫名其妙,不一會兒有兩個中年男女跑了過來,拿著農具指著他們。
“為什麽欺負我阿爹?”
他們兩人對視了一眼,感到越發地奇怪了。等老伯把一切說清楚的時候,澹台明他們都驚訝不已。
“壞了!會不會趕不及呢?”唐小生拿著手中的計辰器,不安地說道。
“真沒辦法了!大奔!”隨著一聲悠長的喊叫聲,天空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影,幾乎把他們所有人籠罩其中。
不一會兒,一道黑影騰空而去,掀起的巨風吹散了迷目的雲霧。本來在空中歡樂歌唱的小動物,被突如其來的巨影嚇得四處飛竄。黑影時而高,時而低地飛翔著,把背上的人嚇得臉色發白,魂不守舍。
“澹台……你這……個笨蛋,它……怎麽……不聽使喚!”唐小生斷斷續續地喊道。
“大哥……它是……自我……飛翔者,不是……人馭……者。”澹台明答道。
黑影似乎還沒耍夠,又是一個俯衝式的飛翔,讓背上的人哇哇大叫。
“大奔,消停點。”黑影一個縱身向上,把聲音消失於天空中。
楊明看著刺史府大門近在咫尺,心裏狂歡不已。他現在恨不得仰天大笑,來宣泄自己心中的成就感。那些為他出來,而歡呼雀躍的人們在他的眼中像是自己勝利品一樣,見證自己是如何一飛衝天,成為那翱翔於九空當中的鳳凰。
尹刺史看著他的身影一點點消失在刺史府,真是恨不得用手把他給拉回來,鎖回大牢!因為他很清楚,殺人者不償命,無所懲。實為刑司之大忌,若是別有用心之人以此大做文章,怕是玉州城將永無安寧之日。自己丟官無妨,但為官失於法,將如何麵對天下人呢?
楊明看著眼前的門檻,隻要自己一步跨出去,今後的人生將會翻天覆地。他不自覺地想要加快腳步,跨出去。
一道凜冽的刀鋒從空而來,劈回了他將要跨出去的步伐。此時,楊明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怒火了。他用那幾乎可以噴出火焰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林一驚問道:“官爺,不知你這是何意?”
林一驚並沒有理會他,而是轉過身去,對著尤相拱手作揖地說:道:“尤相不介意我問一個問題吧?”
尤相知道她性情,若是自己不答應,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於是,他點了點頭,默許林一驚的要求。
林一驚絲毫不懼地看著楊明可怕的眼神,開門見山地問道:“楊兄在進行你所謂的複仇計劃之時,是不是用了花冥茶夔?”
楊明沒想到自己所用之物如此隱密,竟也讓眼前之人查了出來,心裏慌了一下,但他很快就鎮定下來,說道:“那三個賊子武功高強,為了替至親複仇,我確實用了花冥茶夔。”
林一驚繼續問道:“所謂花冥茶夔者,於血河處所生,其性凶猛,花鳥魚蟲啄食,皆殞命。其中妙處,於人體無恙,略帶麻性。古有提壺煉製之法,加之二十年之時,可將其藥性倍加,中者全身無力,其識仍在。如此可怕之物,我想請教楊兄是從何處得來的?”
楊明頓了頓,說道:“多年前,我曾與一藥師學習藥理之術。臨別之際,藥師贈予我花冥茶夔,讓我作報仇之事所用。”
尤相有點坐不住,說道:“林小友,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也該走了。”
尤相的話音剛落,一道黑影從天而降,扇起了陣陣大風。隻見一隻金色濃眉,頭生有兩角的怪鷹,正抖動自己的一身的棕色羽毛,如同君臨天下一般看著他們。
“大奔,過來!”林一驚招呼著那隻怪鷹過來,怪鷹俯下身體,拿頭蹭了蹭林一驚,好生得意。
澹台明忍不住咳嗽一聲,大奔依依不舍地展開身形,消失於天空之上。澹台明看了看林一驚,林一驚會意領神,點了點頭。
林一驚清了清嗓子,說道:“尤相,我有一趣事需要你留下細聽。不知尤相,可否賞臉留下,聽我一言呢?”
楊明終於是繃不住了,高聲說道:“官爺,之前你三番五次找我的麻煩,我忍了。現在你又要作甚呢?難道你們刺史府非要置人於死地,方才罷休嗎?”
這時,人群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終於有人高呼道:“刺史府的人怎可蠻不講理,放人!”
“放人,放人,放人!”人聲鼎沸,幾乎讓人震耳欲聾。
這時,尤相站了起來,朗聲說道:“各位稍安勿躁,我相信林小友此言,必定事出有因,請聽她慢慢說來。”
人群再次平息下來,林一驚從自己的懷裏拿出了一封信,遞給了尤相。尤相看著上麵用朱砂筆圈起來的地方,心中已然明了。
“林小友,這是恩師之親筆信。恩師童心未泯,甚是喜愛寫信中信。信中所寫:秋風良起,白時辰短。盼弟吉事,勿勞日夜。擇口佳肴,明月偶會。杜康天釀,大美成也。看似問候老友,實則提及婚嫁之事,良辰吉日,佳偶天成。”尤相看著自己恩師之親筆,忽然眼角泛淚,忍不住落了下來。
他拿著信看了又看,說道:“如有可能,等到此事一了,還請林小友將此信贈予,我定當用心存之,不損半分,不誤將來之用。”
林一驚拱拱手,讓尤相放心,轉過身來,看著楊明說道:“楊兄,我所求之事,水落石出。你是要我說出來,還是你自己說呢?”
楊明的拳頭緊握,手上的青筋暴起,說道:“官爺此言何意?”
林一驚露出了奇怪的笑容,說道:“當年,你自以為天衣無縫,故意留下了那些書信,來掩飾一切。但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因為一封被你疏忽的書信露出馬腳,功虧一簣吧!”。
說到這裏,楊明反而冷靜下來,冷笑說道:“願聞林官爺之高見。”
林一驚拿出懷裏的玉佩,一隻小巧玲瓏的玉鳳仿佛在輕舞般,盤旋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