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追查伊始
澹台明的眼睛變得清澈起來，仿佛倒映出小侍女的樣子，他的聲音像是魔音一般，鑽進她的耳朵裏。隨著澹台明的手輕輕地擺動，小侍女的神識慢慢地回到當時的情景。
“陳管事，他是怎麽說的？”
“他說著火了，叫那些人跟著他走。”
“你有沒有覺得他有什麽不一樣？”
“嗯！他的衣服好……好像短了些，鞋子也……換了黑布鞋！”
“還有嗎？”
“跑得好快，一下子找……找不……到了。”
澹台明打了個響指，小侍女慢慢地從當時的場景中回過神來。他又問了好幾人，基本和她所說的沒什麽不同。他注意到人群中，有一個老頭在其中，他走了過去，看著他的樣子，似乎有些話想說。
澹台明問道：“老人家，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老頭拱手作揖道：“稟大人，小人自幼雙目失明，是在西街頭拉二胡的。我是沒看見什麽，但，在第一樓起火的時候，我聽到隔壁街有拉二胡的聲音，像是……像是很得意的樣子。”
男子看著慢慢被火光吞噬的第一樓，喝下了一杯美酒，拉起了自己隨身攜帶的二胡。隨著火光越來越旺盛，二胡聲就越發的高亢昂揚。燃燒吧！把所有的一切都給我埋葬吧！火，將是今天唯一的角。
等水炮把火全完熄滅之後，男子才拿起自己的酒和二胡，悠然自在地走下樓，消失在樓梯轉角處。在他離開之後，馮瘋子扯下了自己的偽裝，來到樓上，拿起了那封信。看著信上的內容，他都有點欽佩。都說我是瘋子，看來他才是瘋子呀！
朝堂之上，原本該暴躁無比的皇帝，此時卻極度平靜，平靜得讓底下的人連呼吸都變得輕下來。經過漫長的沉默之後，皇帝慢慢地站了起來，看著那些唯唯諾諾的大臣和皇子，眼神複雜，令人不敢直視。
一個臣子受不了如此折磨，腿一軟倒在了地下。皇帝慢慢地向著他那邊走去，把他給拉了起來。大臣顫抖著身體，連感恩的話都說不出來。
皇帝忽然笑了起來，說道：“先是江湖恩怨，死了那麽多的人。現在，第一樓居然倒了。難道，朕對你們太寬容了嗎？哈？居然，讓你們做出那麽多齷齪的事情。哈？”
大臣立即下跪，大喊臣有罪！皇帝聽著他們的話，一下子大怒說道：“你們怎麽會有罪呢？是朕有罪，以致於你們非要在這個時候給朕做出一場好戲！”
原先，被皇帝拉起來的大臣，被皇帝一腳踹飛。頭撞到了銅獅上，頓時腦漿飛濺，讓當場的大臣顧不得官體，掩麵嘔吐。皇帝冷冷地看著那些嘔吐的官員，讓身邊的記事太監，暗中把那些人給記下來。
“好了！事情已然如此，朕也不願多加責備諸位。現在，該是時候，看看怎麽辦了？”
禮部的尚書大人，對著吏部尚書大人使了個眼色，吏部尚書大人點了點頭，站了出來，朗聲道：“護衛京中之重責，在於禁軍。此番，京中風雲迭起，應重懲禁軍統領。”
很快，朝上的大臣也統一戰線，站出來指責禁軍統領。但，陽震方絲毫不在意，仍是麵不改色，身形挺拔，沒有任何的萎靡。皇帝看著那些推來推去的大臣，再看看陽震方，心裏多了一些讚歎，也多了些失望。
他揮手止住了那些大臣的喧鬧，說道：“既然，諸位大臣認為禁軍該罰，那麽又有誰願意站出來，接替他們護衛京城的重任呢？誰？禮部尚書，還是吏部尚書？”
所有人都鴉雀無聲，吏部尚書和禮部尚書臉都漲紅了，不敢再多說一句。皇帝搖了搖頭。說道：“你們聽著，罰俸一年，無需再議。至於禁軍嗎？要多留點心，不要再叫朕失望了。”
陽震方諾了一聲，並沒有謝恩。但皇帝沒有在意，對著他說了一些話，便讓他下去，配合天司府，著手查案。那些跪著的大臣，他隻是說了一句，說道：“在這裏呆著，朕用過午膳之後，會小睡一會，等朕醒來，還有事和諸位相商呢！眾皇子，留在這陪著。”說完，就回去了。
衛成雲看著手上澹台明送來的人物關係單，居然一時間也沒有什麽頭緒。
澹台明說道：“顛覆我們的見識，馮瘋子居然會假扮陳管事，把一些人給救了下去，這絕對不符合常理。”
馬行風從停屍室走了出來，接著說道：“有結果了！”
所有人都圍了上來，馬行風拿出自己的案卷，一一指給他們看，說道：“燒死的人是兩男一女，被人用刀殺死之後，焚屍的是兩個男的。剛剛我解了屍體，發現那兩個男的燒毀不算嚴重，喉嚨處均有一道很細很深的劃痕，深達兩寸，顯然是馮瘋子的化魂刃。那些個被燒死的人，嘴裏有濃的麻生粉和酒的味道，應該是馮瘋子用將其倒入酒中，致人渾身無力，再把他們活生生燒死。”
唐小生拿出一個燒得差不多的龍頭，說道：“這個是第一樓的引水器，裏麵的至關重要的機關，被人用高明的手法，卸了下來。取水的地方也被人用東西堵死了鎖，故而沒辦法救火。”
澹台明說道：“從最開始的人到現在的的人，他們唯一的交集，就是每年的春市吧！除此之外，好像再也沒有什麽可挖的地方了。”
衛成雲聽著他們的話，確實馮瘋子的行為給他們增添了不少的東西，但同時也把他身後之人埋藏得越來越深。正如澹台明所說的，那些人除了每年的春市有可能相遇，其他地方真的沒有太多的聯係。
他開口問道：“我們去找一找那個老人家說的二胡聲吧！”
雖說是隔壁街，但京中的建築之多，何止是眼花繚亂。衛成雲從屋頂上看著那些建築，很快那些建築都在他的眼中飛逝，最後他鎖定了一處地方。
說起來也是怪，眼前的地方叫做雲間處，一進去就雲霧徒生，讓人找不著東西南北。忽然，有個衣著古怪的店小二跑了過來，笑著問：“各位爺！裏麵請！”
衛成雲直接拿出一個令牌，本來彎著腰的店小二彎得更厲害了，直接帶著他們往裏走。隻見，一個紅衣飄飄，流光豔彩的女子扭著好看的小蠻腰，露出迷人的笑，問道：“各位官爺，請問小女子有什麽可以幫到你們的？”
衛成雲盯著她的好看眼睛，微笑著說：“我想到處看看，可以嗎？”
女子覺得眼前的人目不斜視，頓時好感倍增，說道：“隻要不打擾我的客人，官爺您隨意！”
衛成雲頷首，帶著他們一起上樓看看。很快，衛成雲就找了一處可疑的雅間。不同於其它的雅間的奢華，這間極致地簡樸，除了一本書之外，茶具和桌椅之外，再無其它。
他們在房間尋找了起來，衛成雲坐在了椅子上，放眼望去，果然第一樓一覽無遺。他想起了老頭說的二胡聲，身心放空，神識似乎回到了當時。當第一樓起火的時候，慢慢地拿起了一杯茶喝了下去。火勢越來越大，二胡聲也越發地急。等第一樓徹底崩塌之後，二胡聲戛然而止，他的神識也回到現在。
他拿起了那本書看了起來，書上有種淡淡的梅花香。他翻了翻，發現書上夾了好幾朵的梅花瓣。翻到其中一頁之後，一行清秀俊逸的字映入了他的眼中。
悠悠雪香，梅花朵朵。今夜望月，甚是相思。
等他想把書拿回去的時候，發現所有人都看著闖了進來的男子。青色月白的長衫上搭著黑色的貂裘，臉上雖然留下了歲月的風霜，但難掩出眾的氣質。
他微微稽首，說道：“前日，忘了此書在此，望諸位不要見怪。”
衛成雲也拱手作揖，說道：“晚輩見此書甚是有趣，不覺拿來一觀，望前輩不要見怪。”
男子笑了笑，表示不在意。衛成雲把書拿給了他，他拿著書端詳了好一會兒，說道：“不再多擾了，先行一步。”
衛成雲看著男子，陷入了沉思當中。老魏悄悄地跟了上去，發現男子坐上了一輛馬車向城外駛去，一路上暢通無阻，關卡的人隻是稍微問一問，便放行了。
“不得了，他坐的車是天源府的！天源府的人，我可查不了。”老魏聳聳肩說道。
所有人把目光轉向了陽震方，陽震方也擺擺手。高淩在他們討論怎麽辦的時候，寫好了一封信，寄了出去。
高淩說道：“我給小陸寫了一封信，放心吧！很快，我們就可以查清楚了。”
果然，很快就有一隻灰色鴿子落到了統領府的院子上。衛成雲拿著那封信，給了天源府的人。很快，天源府的管家就屁顛屁顛地趕了過來。
“魏管家，果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呀！”衛成雲說道。
老管家鬆了一口氣，雖然眼前的人語氣是怪怪的，起碼還是沒說什麽不好的話。這樣，自己也算是完成了任務了。
老魏點頭說道：“天源府的絲綢商人，走四方的人！他認識馮瘋子，甚至於可以帶他出去，可以說是合情合理的！”
衛成雲皺著眉說道：“他的身份應該不是真的，他花了那麽多年變成另一個人，看來也是費了很大心思。”
澹台明說道：“我還是想知道，他殺人的動機究竟是什麽？”
一旁的唐小生沉默不語，想著馮瘋子的事情。銅板在手指上，轉來轉去。很快，他做好了一個信號燈，希望能和他見上一麵。
馬行風把近來受害之人的屍骨，一一放好。他覺得心裏有些難受，那些人無辜枉死，但自己現在不能給他們一個公道。
衛成雲將京中春市發生過的大事，一一做了分類。其他人也加入了隊列當中，細細地查看了起來。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京中春市發生過的大事，真是寬若大海，一時間，他們也沒有辦法查得過來。
此時，一個麵帶輕紗的女子坐在一個輛極其豪華的馬車上，搖著鈴鐺，駛進了京中。馬車在一處府前，停了下來，女子在小侍女的攙扶下，走下了馬車。。
看著繁華的京城，她輕輕歎一聲：“何時，這錦繡之地，能盡歸於我們的手中呢？”感歎完，她就走進了府中，隻留下優美的背影。
京中可謂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一波未平一波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