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無法彌補的遺憾
手機一響起來,我幾乎是嚇了一大跳,感覺心臟瞬間激烈地跳動了起來。
我本來可以迅速接起電話的,但我沒有,我發現我的雙手顫抖著,根本不聽使喚,我不知道這個電話到底是誰打來的,因為這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但我能夠感受到那種慌亂和不安,這種慌亂,這種不安幾乎讓我無法抬起手來去抓手機。
手機響了十幾秒鐘,王大偉才不得不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說:「喂,小東,你怎麼了?接電話啊!!」
聽到王大偉這句話,我才意識到我已經雙眼無神目光空洞地盯著前方看了許久了。
我這個時候才慌忙撿起手機來,然後迅速滑動手機,接起電話來。
我對著電話小心翼翼地「喂」了一聲。
對面立馬說道:「是祁先生嗎?我很抱歉這個時候給您打電話。」
我心臟提到了嗓子眼裡,然後對此人說:「我是我是,請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對方稍微嘆息了一聲,說:「是這樣的祁先生,我們在趙志文的手機里最先找到了和您有過通話的記錄,我們猜您大概是趙志文的親戚或者好友,所以就給您打電話了,有件事情,確實需要通知您一聲。」
聽到趙志文的名字,我一邊變得更加緊張和疑惑,一邊卻又忽然變得坦然從容了一些。
之所以緊張和疑惑,是因為,我完全能從對方的語氣里聽出來,這件事情似乎很嚴重,趙志文之前不是一直在世達賓館里嗎?在世達賓館如果真的出事,那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被人暗殺。
而之所以坦然從容,是因為,我擔心了整整一個上午的事情,我之前一遍遍擔心我父母,擔心小蘭,擔心金姐,擔心朱文潔出事,但心在聽見是趙志文,我不能不鬆了一口氣。
畢竟,不管怎樣,趙志文和我關係再好,也沒有這些人一樣和我親密。
很快,我就對著電話那邊說:「先生您慢慢說,趙大哥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死了!」對方不無遺憾地給我通知這件事情。
我一聽,嚇了一大跳,瞬間臉色一片煞白,我突然想到,我的口袋裡還有留給他老婆的那張銀行卡,這個時候我才猛然想起昨天我和王大偉在世達賓館見趙志文的樣子。
當時我就覺得趙志文說的話,有點壓抑和悲傷,很像是在說遺言。當時我確實也意識到這一點了,但看著趙志文那麼正常,而且一遍遍告訴我,等事情結束了要和我喝酒的話,所以我也就不懷疑他會有什麼事情。
但現在一聽說他死了,我才猛然發現,趙志文一定早就又預謀了。
這個時候,我才忽然想通了一件事,趙志文為什麼非要讓我把錢拿給她老婆,而不等事情過了,虎哥被正法之後再親自給他老婆呢?
還有他說了很多對不起他老婆和孩子的話,當時我還以為,他是指以前做過很多對不起他們的事情,所以對他們懺悔,但現在我才猛然醒悟,他原來是想捨身成仁,是說對不起他們這麼早就把他們拋下。
想到這,我居然沒來由地感覺心中一陣哀慟,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硬生生地揪扯著,一下一下,硬生生的疼。
我當時依舊是目光空洞的看著前方,雙眼始終無法聚焦,我努力深吸了好幾口氣,調整了好幾次呼吸,才用顫抖的聲音對對方說:「死了?為什麼,他昨天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
對方有些唏噓感嘆地說:「哎,這個趙志文,也是傻,為了拖住另外一個人,那人明顯是個暴徒,殺人殺紅了眼的那種,趙志文為了拖住他,不惜以自己的身體去抱住了這個暴徒,兩人僵持的時候,被暴徒用匕首插了十幾下,刀刀正中心臟,他流了很多血,整個人都有點乾癟下去了,他這次是真的死了,死透了!神仙來也無力回天了。」
這個說話人的聲音稍微有點沙啞和蒼老,憑聲音我大概能猜出,此人大概是個五十歲上下的莊稼漢,他的聲音里有一種無法掩蓋的樸實和真誠。
雖然他把話說得毫無章法,可能是因為過於悲憤過於激動,所以她說的話,一句一頓的,理解起來稍微有點費勁,但儘管如此,我還是能完整地理解他要表達的意思。
我悲哀地長嘆了一聲,說:「請問先生,他現在在哪?您是誰?」
那個蒼老的聲音說:「我們現在在洪安村村口,我是洪安村的村長,我叫何力。今天中午大概十一點左右,又兩輛車子開到了我們村的村口來,前面一輛是寶馬,後面一輛是計程車,很明顯計程車就是追著寶馬車過來的。我們村的路不太好走,這幾天有下過雨,到處泥濘,所以前面那輛車子開到村口的時候被泥沙困住了。」
他說到這裡,又是哀嘆了一聲,我默默點了點頭,說:「何村長,請您繼續說。」
何村長說:「哎,我們是庄稼人,庄稼人嘛,當時大家都在地里幹活,村口只有幾個小孩子在玩耍。據這幾個小孩子的敘述,前面那輛寶馬車被困住之後,後面的的士里立馬調出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趙志文,趙志文直接走到寶馬車那兒,一把拉開寶馬車的車門,然後講將一個帶著假髮臉上弄得濃妝艷抹的不男不女的人從車裡拖了下來,脫下來后,兩人經過了一番激烈的爭執,還有打鬥。在兩人打鬥的時候,旁邊幹活的大人漸漸都圍上來了。大家看見兩人打得熱火朝天,也不知道誰正誰邪,所以也不好去幫忙。」
從何村長的敘述里,我很容易判斷出來,他口中那個戴假髮,濃妝艷抹不男不女的人,肯定就是虎哥。也就是說,虎哥一出逃,趙志文就像是雷達一樣,立馬追上他了。
想到這,我又是一聲哀嘆,我細膩有點好奇,這個趙志文是怎麼知道虎哥要出逃的?又是怎麼追上虎哥的?
想到這,我忽然意識到,趙志文很可能一開始就知道虎哥的計劃,正是因為他知道虎哥要逃跑,所以,他才會在此之前一定要叫我去見他一面,把所有的事情都給我交代好。
也就是說,趙志文極有可能一開始就知道,這一次他追虎哥,凶多吉少,很可能回不來了。
想到這,我心裡又是一陣哀慟,接著我才聲音顫抖著說:「何村長,那那個戴假髮的人,被抓住了嗎?」
何村長嘆息一聲說:「他也倒在血泊之中了,雖然他插了趙志文十幾刀,但最後趙志文居然在滿身是血的情況下,徒手將他手裡的匕首搶了過來,然後如法炮製,也在那個男人的胸口狠狠捅了三刀,這三刀,刀刀見血。現在刀子還插在那個人的胸口,此人現在雖然還有一點點的氣息,不過,我看,他也活不成了。」
「哎!悲劇!!」我由衷地嘆息了一聲,之後想到什麼似的,立馬問何村長:「那村長,你們報警了沒有?」
何村長說:「報了,警察已經趕過來了,大概快到了,對了,你應該是趙志文的親戚吧?要不你也趕緊趕過來一下?」
我點了點頭,對著電話說:「好的,我馬上就來,馬上就來。」
說完這話,我才忽然意識到,這些人怎麼知道趙志文的名字的,於是我立馬問道:「對了村長,你是怎麼知道我朋友叫趙志文的?」
村長說:「很簡單啊,我們在他的口袋裡搜出了他的身份證。」
我「哦」了一聲,然後對他說:「那謝謝村長了,我馬上過來。」
說完這話,我便掛斷了電話。
掛斷電話后,王大偉一輛莫名其妙地看著我,說:「怎麼了,小東,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看你臉色很不好看,是不是很嚴重?」
我默默對王大偉點了點頭,說:「大偉,我欠趙大哥一個永遠無法彌補的人情!」
王大偉依舊滿臉莫名地看著我,說:「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小東?」
我嘆口氣,說:「他死了!虎哥今早逃跑了,他一個人去追虎哥,追到一個村子口,他很虎哥打鬥了很久,最後別虎哥用匕首捅了十幾下,刀刀捅在心臟上,所以,無論如何也回不過來了。」
「什麼?!怎麼這麼突然?」王大偉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像我剛剛聽到這個消息時一樣,滿臉激動和不可置信。
我嘆息一聲,說:「大偉,這樣,咱們趕緊去一趟洪安村,具體情況我們需要過去了解一下。你跟我一起去。」
王大偉點了點頭,旋即又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馬上說:「可是,小東我們這麼過去,下午的班肯定來不及了,我那點工資,再扣就沒有了。」
我知道大偉這話並不是在開玩笑,是真的擔心,反正大偉就是這樣思維直線的人,所以我也不生氣,直接對他笑笑說:「你放心好了,我會跟同事們解釋這件事情的。」
大偉這才放心下來,說:「那趕緊走吧。」
我和他草草扒了幾口飯,便急匆匆地朝公司大門口走了過來,然後直接攔了一輛車子,告訴司機去洪安村。
司機先是一愣,最後說:「洪安村很遠的,都不在江州市了,兩位先生,你們確定要去?」
我點了點頭,說:「是的,師傅請開車吧。」
那司機點了點頭,也沒有再廢話,直接一踩油門,把車子開出去了……